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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静的冬天

作者:艾荷101

现实时代叙事

49万字| 连载| 2025-12-09 17:31 更新

张建勋明白了,一切不过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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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2章 看望

二零零四年的冬天并不很冷。

张建勋走出家门回首望了望锁好的大门,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红砖墙围定的院落整齐干净,没有半点杂芜。

张建勋家住在政平村的西南街,前面就是广阔的田野,一条树带从村西边穿行过去,一直到南边的大道旁。村路从这向东八九十米远再折向东北再向东与南北向的主干道相交。

政平村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孟奇屯。与其他村落一样,它的最初定居者是孟奇,便由此得名。孟奇屯是老十一区政府所在地,又是政平公社也即后来的政平乡所在地,加之规模大,因此它便有几分历史的厚重感,传沿至今的虚构与真实填充了它全部的过往。这其中当然也包括张玉堂的故事。老人儿说,张玉堂那年险一险被日本人杀掉,因为他募捐不力,还说当时他都给日本人跪下了。

日本人占领双岭县后,用两辆汽车载着十几个日本兵满城地转,且不时地打机关枪,以镇摄市民,让他们放弃抵抗的意志。其后,仅以四五个日本人做行政管理。说是管理,不过是管理甘为亡国奴的前朝旧吏,由他们去发号施令收捐课税。张玉堂不止一次见过日本人,最后一次见到日本人时他赏了他们一个耳光以发泄心中的怒气。这个故事是张玉堂自己说的,真实与否无从考证。当然,张玉堂的二儿子做了供销社的店员是赵凡武安排的也是个传说。

双岭撤县改市后的第二年春天,赵凡武来看望张玉堂,此时他已届古稀之年。赵凡武来看望张玉堂成为张家颇感荣耀的一件事,常常被张玉堂挂在嘴边。当这两位老人相继去世后,张玉堂便成了传奇人物。

张建勋对爷爷的事迹略知一二,详细之处不甚了了。逢人说起老十一区或者抓阄时,他便会然一笑;二大爷升至总社主任而后退休在城里安享晚年,他也知其中的缘由……

现在,张建勋在自己家的大门前略一迟疑,便跨上摩托向西驰去。

村西的斜向西南的沙石路年久失修,路中央里大块的石头裸露着,车辆行起来颇觉颠簸。好在有雪覆盖,又经车辆不停地碾压,靠边儿的一米左右还算平整。听说,过年就修通乡路了,水泥的,走起来不沾泥儿。

道路两旁的树一闪而过,覆盖着厚厚积雪的田野旋转着向后退去。

只不到十分钟,张建勋就进了校门,将车停在了办公室的窗子下。他没有直接进到办公室里,而是到自己班级里,将炉火调旺,再强调几句纪律后,就转身出来向办公室走去。

政兴小学在村子的南面,与村子一道之隔。前后两栋房子和宽大的操场显出它的气派非同一般。校长,那个“常出黑”的秦昭明常说他与前任教育办王主任关系牢靠得像焊接的一样,又和现任陈启军交情匪浅,更重要的是政兴校的教学成绩数一数二有目共睹,所以他每年都会给教师们争来HEB市级的优秀教师模范教师的名额。也因此,政兴校符合条件的老师们都评定上了小学高级职称。事情果真如他所说的那样吗?或者是他自吹自擂自我标榜自抬身价,鬼才知道!他有个外号,叫秦大花。这外号响亮得盖住他的本名,连小孩子都背地里这样叫他

秦昭明正在办公室里站着宣讲。

办公室在后栋房子的正中,它的对面是值宿室和井房,中间隔着一条两米宽的走廊。

见张建勋进来,秦昭明停止了宣讲,将目光投一向他。张建勋只听了这么几个拉长声调的字:

“可惜了,李祥君——”

张建勋颇觉诧异,便与秦昭明的目光对接,那目光里分明有疑问:李祥君怎么了?

秦昭明环视了一下围坐在火炉旁边的几个女老师说:“你不知道吗?”

张建勋愈加诧异,就撩起眼皮道:“我知道什么?”

“你在孟奇屯都不知道?李祥君死了!冻死的!也不知因为什么。”

这是一个很意外的消息,不由得张建勋“啊”了一声。

“他以前卖豆腐不从我家门前过,所以只能听见他的吆喝声。那声音‘赫亮’打远,就这样,豆——佛——”张建勋仰起脖子,做手推车子的清状,“他的豆腐好吃抗炖,还白净细嫩。哎,他怎么还冻死了呢。”

“他是你们屯子的姑爷,你应该知道啊。我寻思你听说了呢,原来还不如我消息灵通。昨天我上教育办开会,听陈启军主任说的。”秦昭明退后几步,坐到椅子上说,边说还边摆弄他的手指。

“是我们屯姑爷我也不知道啊,他挺长时间不来买豆腐了。他老丈人家和我妈家倒不远,可他们搬走后,他就不来了。他不来,我当然就看不见,也看不见陈思静了。”

张建勋把这一大段话说完后,目光逐次从围坐的几个女老师脸上扫过,就好像要得到她们的认可一样。

徐亚坤,这个年近五十的女老师接过话道:“也对,咱们总上班,一天除了学生还是学生,都与社会脱节了。”

秦昭明奇怪地耸了耸肩又紧了紧鼻子,说道:“建勋,你姥姥家在林屯,你要是去,就好好打听打听。”

他们在这议论着李祥君和陈思静,唏嘘感叹着命运的多舛,不觉上课的铃声响起。五十来岁的王清会伸了个懒腰道:“走吧,上刑场。”

于是,众人鱼贯而出,奔向各自的班级。

这一整天,话题都离不开陈思静和李祥君,但细致之处哪个也说不清楚。还不到三点,秦昭明从椅子上站起,对自己也是对大家说:“今天就到这儿,天冷屋子也冷,一到下午炉膛就堵满了,透也透不出来。”

有他的话,人们都收拾,然后散去。

张建勋骑着摩托车出了村外后,他看见了落日的余辉皑皑的白雪交相辉映,也看见了天边那飞机飞过后拉起的白线。

这景象很美丽。

在极疾速行驶的摩托车上,他的眼前不断的浮现出陈思静李祥君的面孔,并由此想到了孙慧茹。她现在还好吗?

在李离孟奇脱二里许的地方,有一条田间小路斜伸向东边,与那条树带相交。孙慧茹就葬在那交角之处。

他下了车,将钥匙拔下,然后向里面走去。

在孙慧茹的坟墓前,他站下了。凄清的草茎在风中微微颤动着,像是孙慧茹的灵魂在喃喃诉说。

“慧茹,我来看你了。”

他说完这句话,扒开用墓角的雪,像是给她扫出一条通道,仿佛孙慧茹会从坟墓里走出来。

张玉堂张耀庭张建勋爷三个能言善辩的品性一脉相承,到他这儿更加发扬光大了:

“慧茹,今天我又来看你了。嗯,过年的时候我再来,给你烧纸送钱。你不要吝惜钱财,钱乃身外之物,不花就是纸片子花了才是钱。你要多买些衣物和吃的,也要给咱孩子多买些。你刚过上好日子却离开我而去,这全是因为我,因为我的粗心大意。如果时间能够倒流,我一定会第一天把你送到医院。那样你就能活着,我们的孩子也会活着。你说你喜欢听我唱歌,那么现在我就唱给你听——

那一天知道你要走

我们一句话也没有说

当午夜的钟声

敲痛离别的心门

却打不开你深深的沉默

那一天送你送到最后

我们一句话也没有留

当拥挤的月台

挤痛送别的人们

却挤不掉我深深的离愁

我知道你有千言你有万语

却不肯说出口

你知道我好担心我好难过

却不敢说出口

当你背上行囊卸下那份荣耀

我只能让眼泪留在心底

……

我唱完了,该回家了。回到家里我还要生炉子烧炕做饭。你要是活着多好,我回家就能吃个现成的,不用我再忙里忙外。

张建勋说完这句话后,猛然转身向砂石路走去。

摩托车的轰鸣声响过几分钟后,张建勋到了自家的大门前。他打开院门进到院里,停下,再打开房门,将摩托车推进屋里。

升炉子烧炕做饭再吃饭收拾,这几样下来,已过六点。张建勋有时想,这样重复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终了呢?

从张耀庭去世起,张建勋的人生好像定下了一种悲凉的基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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