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风格外的乱。

赵小月混沌地想着，其实她并不知道现在是何时，她早就瞎了，聋了，一直蜷缩在一个铁笼的角落，只能根据笼子的振动和皮肤的触感来感觉大概发生了什么。

笼子晃动，赵小月知道有人打开了笼子，不出意外的，自己就像从背篼里倒东西一样被倒在了地上。

在地上躺了好一会儿，腰间才传来被抱起的感觉。

新来的吗？赵小月这样想着。

她摆动身体拼命挣扎着，双手摸索着找到了来人的脖子，毫不犹豫地咬了上去。

只不过那脖子就像金铁一般，崩得赵小月那所剩无几的牙齿又松动了几颗，饶是如此，她依然是紧紧地咬住不松口。

没有迎来想象中的殴打，这人只是在她身上点了几下，她的身体就变得瘫软使不上力，只觉这人伸出另一只手放在她的腿弯处把她抱了起来，就像以前父亲抱着她一样，只不过和抱住父亲的脑袋不同，她是死死咬着这人的脖子。

随着一阵有规律的抖动，赵小月知道这是开始走动了，不知这次又会被带去丢进什么药锅里还是什么虫堆里。

渐渐的有风打在脸上，这次的路格外的有些长，长得赵小月那紧绷的神经都变得有点放松，被这人抱着也有些舒服，许久没感受过的舒服，于是赵小月咬得更紧了。

风停了，赵小月忽然惊醒，她居然睡了过去，不免有些懊恼，只得发出一声声低吼表达自己的不满。

不知到了什么地方，身上的伤口都变得痒痒的，但更多的是体内的虫子开始躁动乱钻的痛感，只是这种疼痛早以不足以让赵小月吭声了。

突然的，嗅到了一缕清香，一直待在那暗无天日的洞窟里，周遭全是各种恶臭，赵小月一度认为自己再也闻不到其他气味了，现在一闻到这沁人的香气，连咬住抱着她的人的脖子的力气都小了许多。

抱着她的人顺势把她交到了另一个人怀里，一接触就感觉新的这个人软软的，清香也是从这人的身上散发出来的，新的人把一只手覆到她的后脑，接着，是赵小月不知多久没感受过的……声音。

“乖，别怕，现在安全啦。”很温柔的声音，让人十分安心，也如炸雷一般让赵小月不知所措，她发出疑问的叫声，想用手去摸摸自己的耳朵，来证明自己又能听见声音了，但身体依然使不上力气。

耳边仍是一片死寂，她依然是聋的，但那温柔的安慰声却实实在在地出现了，而且现在也还在脑中回荡。

“别怕别怕，这里很安全的。”温柔的声音又出现了，赵小月终于憋不住了，大哭起来，虽然她早就流不出眼泪了。

全身都浸泡在水中，只留了个脑袋浮在水面，清冷的水没有想象中的刺骨，反倒是放松了赵小月一直以来的紧绷感，那声音温柔的姐姐将他放到了这处水中，并告诉她在这里泡一会儿，等体内的虫子跑出来，而她也确实能感受到自从进了这水里，体内的虫子就焦躁不安，一个劲地朝身体外面钻，她痛得发颤，也是忍住不叫，比起痛，她更多的是欢喜，终于能够摆脱这些恶心的虫子了。

当虫子全部从身体跑出去后，赵小月又被温柔的姐姐带到了一处温水中，有些狭小的空间和不在身上擦动的感觉，这是在给她洗澡对吧？对吧？

……

赵小月在一阵兴奋中沉沉睡去。

再次清醒过来时，赵小月感觉自己躺在温暖的被窝里，对，是被窝，她忽然有些心慌，那个温柔的姐姐呢？

她叫起来，身体有了力气，掀开身上的被子想下床，在慌乱中摔到了地上。

一双手把他抱了起来，虽然也很温柔，但没有清香，而且手的感觉也是硬硬，是把她交给温柔姐姐的那个人。

“好了好了，别叫了，你师娘不在这儿。”在脑中响起的这个人的声音听起来很无奈。

赵小月想询问，却只能发出意义不明的音节。

男人没在回话，只是摸了摸她的头，给她重新盖上被子。

接下来每隔一段时间，男人都会带她去之前的清冷的水里泡一会儿，也会有可口的饭菜喂给她吃，不过某次温柔姐姐给她喂过饭后她就没再让男人喂过了。

在这里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特别是和温柔姐姐在一起的时候，温柔姐姐会牵着她的手起床走走，不像男人只会让她躺在床上，还每次都从温柔姐姐手里把自己抢走。

某次，赵小月从梦中醒来，感觉到了一种奇怪的感觉，耳朵痒痒的，她以为耳朵又进了虫子，吓地用手去拍耳朵，却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赵小月呆愣片刻，她动了动，嗯，是身体和被子摩擦的声音，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身体继续和被子摩擦出声，等到她动得满头大汗，她才猛然想起什么，张开嘴，过了好久，才发出一声。

“啊。”

好难听，可是，自己真的听见声音了，她正想发出更多声音，只听不远处传来一阵声响，这是开门的声音。

她急忙下床，经过温柔姐姐多次带她在屋里转，她早就熟悉了房间的结构，兴奋地朝门口跑去。

“看不见还乱跑，一会儿脑袋摔个包有得你哭的。”赵小月撞进了开门的人的怀里，是男人的声音。

她一只手紧紧地抓住男人的衣服，一只手又是指又是拍自己的耳朵，在配上意义不明的话语，太难听了，还是不说了，她又双手指向自己的耳朵，欢呼雀跃。

“哦，能听见了啊，那洗髓液的效果挺好的嘛”男人的语气听上去也挺高兴的。

“你运气不错，我给你淘了治眼睛的药回来，要不了多久，你的眼睛也能恢复了。”男人把她抱回床上。

赵小月沉默了下来，她知道自己的眼睛已经没了，在原本是眼球的地方，现在只是两个空洞，她只当这是男人给她的安慰。

男人也是不管，让她躺好，掰开她的眼皮就向里面滴了两滴大概是药水的东西，随后就用不给她把眼睛缠上。

“会很痒的，千万别去挠，不然眼睛就好不了了”男人告诫道。

赵小月点头答应到，只是心中依然不是很相信，不过，既然耳朵都又能听见声音了，那眼睛应该也能好吧。

过不多时，双眼的位置开始出现异样的感觉，确实如男人所说，痒痒的，但还能忍受。

只是又过了一段时间，那瘙痒的感觉就布满了整个眼眶，这是比疼痛还要难以忍受的感觉，明明伸手就能触及的地方，却不能去挠，赵小月扭动着身体，双手胡乱地抓自己的身体，想用疼痛来盖过眼眶的瘙痒。

当她实在忍不住想去挠一下的时候，房门被推开了，伴随而来的是“啊！”的一声。

是温柔姐姐的声音。

赵小月伸出双手，立马被另一只更大更轻柔的手握住。

“乖，不怕，姐姐在这里。”温柔姐姐的声音比什么都好使，在温柔姐姐的陪伴下，赵小月渐渐睡去。

接下来的时间，几乎都是温柔姐姐陪着自己，醒过来的时候她就教赵小月重新发声，瘙痒感又泛起时，赵小月就牵着她的手入睡。

时间一天天地过去，赵小月在某次醒来时，感觉暖暖的，就是太阳照在身上的感觉，暖暖的，可是又觉得不太一样，更像是就在眼前。

对，眼前不在是黑的，而是有点其他的颜色，就像是以前闭眼站在太阳下的感觉，那种睁开眼睛就看见父亲和娘亲的感觉。

她坐起身，面朝光亮最亮的那边，揭下了缠在眼睛上的布。

微微地撑开一点，一种新奇的刺痛感从眼睛传来，她又紧紧地闭上，在沉重的呼吸声中，缓缓地再次睁开。

有光一丝丝地射进眼睛，待得完全睁开，只见朴素的房间内，一位白衣仙子坐在窗前，她正双手托腮望向窗外，那外面是一个清秀的男人在舞着剑。

一时有些恍惚，眼睛有些干涩，但她并不想闭上眼睛，只是任由泪水从眼眶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