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的黑球已经出现三个月了。

陈默仰头看着它，倒影在眼瞳中的形状细小却清晰。

黑球出现的最初一个月的时间里，黑球吸引了全球各国学者的关注，但最终无人得出结果，也没有造成任何影响。

生活照旧，太阳东升西落，一切照常。

除了湘城管理部在黑球周围划出一块禁地，周遭甚至衍生出了专门的旅游场所。

这乐坏了湘城管理部的人，以前总想发展旅游业，这下真的天降横财。

现在才第三个月，湘城旅游人次就已经突破五亿。

城市变得拥挤了许多。

也失去了往日的平和，变得暴躁。

每一天，都会有人因为斗殴，车祸而暴尸街头。街道也经常开始出现争吵。

人们的脾气就像湘城这座城市的热度，在不断攀升。

对于追求宁静的陈默而言，这座城开始让他感到厌恶。

“过了这个月，就离开这吧。”

陈默收回眼光，步履平和的朝着公司走去。

路上，他又看到两个路怒症的司机互相争吵，然后开始掐架，另一边，一对情侣也因为昨晚没能抢到异度空间门票而争吵。

对，没错，城市上空那个黑黝黝的球状物，被资本们冠以异度空间名头，大肆炒作。

单门票就两百块，还一票难求。

关键是这名字，让陈默总想起某个姨妈巾的广告。

取这个名字的人，一定是个天才。

争吵引来围观，陈默则叹了口气，从拥挤的人群中挤了出去。

他不喜欢凑热闹。

自从大学时父母因为一场车祸离开人世，他就过着孤身一人的生活，对世俗名利没什么追求，只想闲来看花饮茶，做个闲人。

身边的人总说他不食人间烟火，跟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陈默总是报以一笑，不作回应。

“接下来，去哪个城市呢？”

“要不这次去西南区玩玩吧，听说四季如春，而且……美食很多。”

陈默心中自言自语着。

尤其是想到西南区的蘑菇，听说吃了以后人看到的幻觉就像是放电影一样，着实有趣。

他不由自主咽了咽口水。

好想尝试一下。

“陈默，陈默！”

一个悦耳的声音将陈默拉回现实。

陈默看向声音来源，只见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正朝他挥手。

是公司的同事，名字也很好听，叫江月。

春江花月夜的江月。

“江月。”陈默礼貌性微笑。

江月则笑道：“你最近看上去不太精神啊，陈默。”

“还好。”

“是工作压力大了，还是最近湘城发生的事太多了，让你不舒服？”

“嗯，没有。”

“哎，说起来，我也觉得好不舒服。你知道嘛，昨晚我家附近发生了一起命案，吓得我一晚没睡。”

“好可怕。”

“是啊，就在我家楼下。我还拍了视频，不过被警察收走了。还好今天出门的时候外面被清理干净了，不然我根本不敢出来。”

“没事就好。”

“陈默，你这人果然好无聊啊。”

江月翻了个白眼，也不再搭理陈默这个社交鬼才。

陈默也松了口气。

社交，好麻烦。

突然，俩人身后的人群爆发一阵惊呼，隐约中听到有人喊杀人了。

江月连忙回过头，顿时吓得尖叫一声，一把抓住了陈默的手。

陈默这才慢慢回头，然后，愣了一下。

只见人群如鸟兽散，而他们的中心，有几道身影追在人群后面，挥动着——

爪子？

陈默瞳孔骤缩，他看得清楚，追在人群身后的人，双手指尖长出了如同刀刃一样的东西，甚至泛着微微的金属光泽。

挠在别人身上，就是一道血口。

这只是一愣神的工夫，那里已经遍地鲜血。

而追着人群狂挠不止的几道身影，正是刚才争吵的路怒症司机和小情侣。

看到这一幕，寻常人第一个念头就是逃跑。

而陈默的脑海里却闪现某篇小说的开头：

‘最初，没有人在意这场灾难，这不过是一场灾火，一次旱灾，一个物种的灭绝，一座城市的消失……’

然后，陈默看向天上黑球的方向。

下一秒，拉起已经吓得两腿发软的江月狂奔。

周围是散开的人群，混乱的脚步声，恐惧的尖叫声，痛苦的惨叫声……

一如这座城市的热度，突然之间开始爆发。

追逐在人群中的四个人，双眼泛红，嘴里流着涎水，拼命地扑向一个又一个围观的路人。

空气中弥漫着灰尘，以及隐约可闻的血腥味。

杀疯了。

四道身影，如同野兽一样冲入人群，变异的手指每次挥动都是血肉横飞的场面。

围观人群首当其冲成了第一波牺牲者。

绵延的鲜血直接浸染了几十米的街道。

也有勇士试图去拦住这四名野兽般的暴徒，可当有人看到胳膊粗的木棍被刀刃般的手指直接划开后，恐慌再一次升级。

“报警！报警！”

有人大喊。

可回应的却是：

“没有信号！没有信号！”

听到这个信息的人不由自主拿出手机，竟发现手机失去了信号。

强烈的恐惧攫取住人们的内心，再也没有人淡定了。

他们四散奔逃，跑到便利店，逃到写字楼。

可当所有人拼尽全力逃开了，用力堵住了门，却发现，那几个怪人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而早已经跑进公司写字楼，坐上观光电梯的陈默，看到他们仰着头，嘴巴大张着，缓缓跪倒在地。

隐约间，他似乎看到怪人们的喉咙在蠕动。

下一秒，怪人们转过身，走向那些已经重伤倒地，无力再起，哀嚎不止的人们。

所有看到的人，似乎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源自生命最底层对死亡的恐惧，让人止不住的战栗。

所有人呼吸变得沉重。

就在这时，电梯里传来一阵尿骚味。

“你TM的，居然尿裤子！给老子滚远点！”

“老子新买的裤子！”

电梯里，一个戴着眼镜的男人狠狠推了身边人一下，将他死死摁在电梯上。

“对不起，对不起……”

尿裤子的人连连道歉。

“兄弟，算了，他也是被吓得，刚才那场景，不是每个人……”

“关你屁事！C尼玛的，这点胆子都没有，活着干什么！你特么也是，活久了，闲得慌是吧！沙比！”

“怎么说话的呢！”

劝说的人顿时怒气横生，从人群中挤了出来，站到戴眼镜的男人跟前，满脸横肉。

后者却丝毫不客气：“说你呢，关你屁事，沙比东西！”

电梯里人们的目光被这俩人吸引过去，只有陈默仍旧看着外面。

那四个怪人，没有去残杀重伤倒地的人，而是围成一圈，然后……

陈默的瞳孔缓缓瞪大。

四个怪人同时望向自己的方向，然后露出一副诡异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