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尔贡的赞歌小说提取码

展开

努尔贡的赞歌

作者:薄雪万年青

奇幻史诗奇幻

1.1万字| 连载| 2024-12-19 13:44 更新

曾经世界如同一颗即将萌芽却无处诞生的种子,曾经魔法并不是某些人的特权,而是创世之柱赋予每个生命的礼物。
直到神柱的失控让九州倾覆,生灵涂炭。传说中的三杰走向神峰努尔贡,斩断了创世之柱。从此人类迎来了千年的太平。但是魔法却不再平等的赋予每一个人,反而成了压迫的工具,而生来就不具备魔法的“无声者”也在千年的时间里习惯了“天语者”向他们所施加的一切。
直到两个人的出现以及他们奇妙的际遇,逐渐揭开了创世之柱失控的秘密,以及这个世界运行的真相。
面对这个世界的真相他们应当何去何从,这要从那个冬天开始说起。

立即阅读 目录

更多开云(中国)

目录 · 共3章

正文卷·共3章 开云在线登陆入口

查看更多

正文

第1章 燃尽

“记得吧,他曾对我们说:‘回忆是过去自己燃尽的青烟。’”

他衰弱的字节仿佛是从地底传出的回音,构成了审讯室里沉默的间隙。适才被驱赶的空气,腾出了些位置,让烛光逐渐渗透,直到火焰在相对而坐的两个人眼中流转。

他们之间是一段圆木直接裁截而成的茶几,锡制托盘中的蜡液溢流到了台面,上面点着一根新生的烛光,墙上是两个人摇曳的鬼魅。

面容枯槁的男子被双手反绑在木凳上,沉默地注视着自己的双脚,仿佛能从自己断裂的指甲盖中窥见出一两副图案似的。

他的头发被污水和血痂团成一个又一死结,记载着他在这监牢当中度过的时光,顺从地耷拉在耳边,提醒着他今夕何年。

长期饥饿的白昼与失眠的夜晚让他眼眶深深地凹陷,形销骨立。嘴唇干枯如同脱水的土豆皮,微微翘起如同刀锋。胸口埋藏着的旋涡,让一排排肋骨间显出深深的沟壑。

这是诺维格王国北境最漫长的一个冬季。海平面上四面八方汇集而来的碎冰缓慢地向海滩上爬行,如同死亡的气息匍匐在地。

另一个男子缓缓地回到烛光的包裹之后,显出一张瘦削而清冷的脸。他身穿深灰色的呢子大衣,刀割一般的剪裁几乎没留有任何修饰的余地,只有领口的徽章代表着对这个王国的一切权利。

“定远,我们确实燃烧过,这很好。”

清冷面容的男子表情复杂,如同铅石板封存的火山口,仿佛每一个音节都是在分娩。他虽然早已知道他能说的,能做的,都已经到此为止了,但是他仍然挣扎着想再次张开嘴。何定远不着痕迹的笑了,他几乎没有抬头,但嘴角上扬产生的震动却让阿尔戈捕捉到了他的变化。

此刻他才明白是真的到此为止了,他微微挺直身子,感到有什么东西从他身体里抽走了。定远作为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他的人,自然不会放过从他身体里流淌出的每一句话。这自然也包括了这一句,他微微感到有一些沉重,但又快速地卸下,并不无轻松地说道:

“一定要看着我走到最后啊,阿尔戈。”

阿尔戈感到一艘远航的无敌巨轮就这样囫囵地撞到了某个突如其来的岬角,让每一个船员都开始震动,包括货仓里的老鼠。但相比它最终的目的地来说,这算不得什么要紧事。这也让它比任何时候都更快地扬起了风帆,只想尽快地逃离。

“不会再见了。”说罢,留给了何定远一个凿刻般的背影。

“你倒是想。”阿尔戈似乎没听到他这句咕哝,快步地走开了。

大冰期的到来,即便是熔岩也会熄灭,凝固成坚固的玄武岩。不知为何,世间所有事物的冻结都是在夜里开始的,包括他们的消融也是一样。

他们感到关于昨天的一切都结上了一层厚厚的霜,那些过去所不能够承担的后果,把曾经丢失的温度遗留到了未来,从而让所有的明天开始土崩瓦解。

沉默的空气在短暂的退却后,再次遥远地将两人包裹。一些没来由的念头却飞向了更远的地方。

在这个诺维格最为森严的监狱,他是东北侧那幢建筑里唯一的囚徒。它的每一层都有着最为直白的布局:用一条湿滑的走道串起两侧的囚笼,像是植物对生的枝干。只不过抽出的并不是生机的绿,而是死亡的黑。

何定远的牢房是二层最里的那间,正如他当初遇见阿尔戈的那间边陲旅馆。那时他们住正对门,白蚁在中间的地板缝隙里默默滋生。

年久失修的木板每天都在经受着最为严苛的考验,它们发出的“吱呀”声连接着每一个黄昏与黎明。好处是每个人都能通过地板发出的声音得知这层楼到底住了多少旅客,坏处是在这间九州通衢的旅店里没人需要知道另一个人何时离开。你要问的话,我敢说他们绝大多数人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终点。只有一个接一个的站点,连成了一个又一个的圈。

在漫长的牢狱生活中,他最难以忍受的是令人窒息的孤独。在他不算匮乏的牢狱经验中,孤独是一种很新鲜的体验,因为大多数国家的监狱都热闹得堪比兴旺的小镇。总有数不清的狱友给他喋喋不休的夸夸其谈,他总是一个很好的听众,时而夸张地捧腹时而热切地追问,这让他和所有人都能成为朋友。

相形之下让这所监狱显得更加寂寥,最近他时常希望能听到狱警的警棍有节奏的拨动牢柱的声音,因为这似乎代表着自己能与活人有点互动,即便这互动只是同棍棒进行简单的物理交流。

是的,他最近连刑罚都已很少再经历,没人指望能从他嘴里再掏出些什么来,这让他感到更加难受。

他在中州西南部的拉玛尔国发动起义失败后,几乎每天都在挨打。挨打让他清醒,让他保持仇恨,以至于打到后来狱警哪天要是来迟了,他甚至会有点愠怒。

“你们要是抓我那天也迟到就好了。”

狱警很无奈,只能更加用力的挥动起棍子。

这种白吃白喝不用挨打的日子,让他刚开始感到意外,后来感到庆幸,最后只感到无聊。

他除了能定时听到盛着餐食的托盘刮过石板的声音之外,他只能听见疾风灌入罅隙的呼啸声,老鼠飞掠过地面的颤动声,以及那扇几乎高到紧贴天花板的铁窗外,雪花亲吻地面的声音。

这让他想起他曾在一个不曾落雪的地方安然度过了自己的童年。那里永远是夏天,他感觉那里的叶子永远不会落下。

所以他还清楚地记得当他第一次在一个四季分明的城市里见到雪花时,他感觉到鼻子痒痒的,如同某个的女人发梢无意间的挑逗。

也是在体验过雪花的多年以后他才得以产生这样的联想,以至于那时候他如同触电一般地对她说:

“你头发碰到我的时候好像下雪了。”

他怔怔地看着她的头发,惹得她噗嗤地笑。

以至于几个月后的那一个吻,噢!感觉她的嘴唇还没来得及碰到就已然融化,只留下一个洒脱的背影,让人不禁怀疑他们是否真的有亲吻过。

他清楚地记得铁窗外的雪花已经飘荡了四十三天,在他的每个梦里,它们纷至沓来,一下,又一下。

第四十四天,雪停了。

时隔一年零四个月,他第一次从牢房中走出。长长的走廊上列满了卫兵,他们左手拿着火把右手扶着佩刀融为了装潢的一部分,并一直延伸到那片面朝大海的法场。

卫兵的数量千百倍于这里的囚徒,让人一时间分不清谁是囚徒谁是卫兵。他们密密麻麻地排列在法场前,就连冬风都需要见缝插针才能走到何定远的面前。亦如他们在最初在诺维格起义成功之后,在首都所面对的万人空巷。

那副场景的尽头是一个长长的阶梯,一头是跪在地上满脸通红的旧日国王,身边是发出轰鸣的战友;而另一头,是一个开阔的平台,中央有一把金属制成的椅子,面朝大海,而身后是肃杀的行刑队。

冰冷咸涩的海风从目不可视的另一片大陆劈面而来,给死亡的气息中夹杂了一些苔藓的翠绿。地平线的尽头是如同墨汁一般晕染的天空和海面,它们宛如在你的瞳孔尽头缓慢溶解,只能隐约看到一片不协调的隆起,就像肤如凝脂的手臂上结出的血痂。

那是九根创世之柱的其中一根残骸,孤独地守候在吉布拉提山脉的最顶端的那座山峰。

这根创世之柱,也是以这座山峰的名字命名。这根柱子在所有的柱子里都是最宽的,这座山峰在所有的山峰之中都是最险的。而它们共同组成了生命所能驻足的最高点——天国的最后一级台阶,神峰努尔贡。

他死死盯着那座山峰,在行刑队的注视下缓缓坐了下来。它的是如此冰凉,肌肤同它接触的时候甚至会有一种并不真实的灼热感,这让他明白,其实最极致的冷和最极致的热都是通往一样的结果。死亡的脚步让他战栗,而这种灼热的感觉却令他熟悉。

当年他在前往刚好位于努尔贡对跖点的世界之柄时,他在雪暴之中由于失温和缺氧一头栽倒在了一个冰窖里,他感到滚烫的皮肤正在逐渐发麻,意识也在缓慢地结冰。是阿尔戈在雪堆里用魔法维持了一整晚的火焰才将他救了下来。

他清楚地记得在极度的虚弱中,火光明明白白地照亮了一张焦躁不安的脸,这张脸与监狱瞭望塔上的那张脸逐渐重合,变成了另一种表情,似乎是在祈祷一个并不可能存在的奇迹。

雪下得更大了,平等地落在了每个人的脸上。

他们不约而同地,被迫地注视着同一个方向。在被风雪迷乱的一双双眼睛里,何定远的背影已经与相隔一千二两公里外的山脉融为一体。

在那山脉的顶端,壁立千仞的残骸之内,狂风怒号的激波声里。有一双刚刚睁开的眼睛,那是一百三十八亿年里都未曾睁开的双眼。

阅读全文

相关开云(中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