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大爷有急事，听到快给本大爷回个话！”

“都死了不成？这玩意是不是不行了？”

“本大爷很急！千万不要惹本大爷，有人快出个声！”

A国某地，正值下午，姚巽躺在一处逼仄的巷子中，昏昏沉沉间，脑海里听到一些声音。

“嗯？被打懵了？幻听了？”迟缓的语气，他有些使不上力。

紧接着他摇晃了几下头，试图让自己清醒点。

“呼~不借就不借呗，下起手来还真狠。”

鼻青脸肿，脏乱不堪的衣服上，到处都是拳脚痕迹，很明显，他刚被毒打了一顿，说起话来还有些迟钝。

“谁？你骂谁呢？本大爷也是你能骂的，信不信把你炼魂夺魄？”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姚巽立马双手抱头，以为那伙人又回来了，躺在地上开始大叫。

“别……别动手，过两天之前的钱一定还上。”

可等来的却不是拳打脚踢。

“哎？有人！你小子别走，本大爷有事找你。”

又是一句奇怪声音，姚巽疑惑间，从双手缝隙间看向周围。

“嗯？没人？谁？谁在说话？”

“哎，本大爷时间不多，长话短说，你帮本大爷，本大爷也帮你，就这么简单。”

姚巽听得真真切切，可四周看遍，也没找出半个人影，声音不像从某个位置传来，而是从四面八方而出。

“完了，脑子被打坏了，真出现幻听了！”

姚巽表情瞬间沮丧，可他并不是为身体状况难过，二十几岁的年纪，却已尝遍人世苦楚。

自小没了父亲，母亲又重病缠身，在医院昏迷不醒，每月需要巨额花费。他变卖了家产，还欠了一大笔高利贷，本来还算凑活的日子，一下没了盼头，娶妻生子更是痴心妄想，只剩他孤苦一人靠着送些外卖做活。

现在脑子如果坏了，外卖送不成，半家子只能等死。

“听到没有，别人想要还求不着，你是真命好，碰上了本大爷，在这禁锢之地，本大爷也能稍微帮点，怎么？答应吗？帮本大爷绝对是你八辈子，不，八百辈子修来的福气！”

“你……你是人是鬼？”

刚从惊吓转为沮丧的姚巽，又被吓了一跳，他终于确定自己没有幻听，真真实实有个声音回荡于脑海之中。

“本大……帮……一会……你……”

断断续续的声音浮现，而后戛然而止。

姚巽从地上爬起，又说了一堆，但再没听到那个声音。

“真是我幻听了？这……算了，差不多又要换药了。”

……

惨白的医院门外，姚巽提着一个塑料袋，缓缓推开房门，简陋病房内，四个床位躺满了人，一股熟悉的药味顿时扑面而来，他知道，正是这个药续着母亲的命。

“小姚啊，今天又被打了？你不能再忍着了！报警吧，再下去你要被打死了！”

“李叔，没事，我妈今天还好吧，有人来捣乱吗？”

“倒是没人来，哎，虽然你是借了他们钱，但打人就有用了？这年头谁有钱谁是大爷？”

“那就好，我妈没事就行，谁不说呢？没钱比孙子还孙子。”

“呵~呸！”

说完，姚巽一口老痰吐在了垃圾桶里，嗓子舒服了不少。

“行吧，你的事我也管不了。”

姚巽坐在一处床边，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母亲，双眼逐渐泛起了泪光。

“妈，我混成这个鬼样，你会不会怪我，要是你知道，为了治好你，弄成如今局面，你又会说些什么？会打我吗？呵呵，我倒希望你能打我几下。”

说着说着，泪光转为泪水，从微微肿起的脸颊滑落，这不是他第一次哭，多少个日夜，因为家里的事而伤心落泪，他也记不清了。

男儿有泪不轻弹，可实在太苦了。

身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总算来了，你妈的情况越来越不好，钱筹到了吗？”

姚巽抹了两把泪，回过头来。

“陈医生，我妈还能坚持多久？两百三十万可不是小数目，我还需要些时间。”

“最多一周。”陈医生知道这句话的分量，可他并不想欺瞒什么，在医院见惯了生离死别。

一周！两百三十万！

姚巽心里压力骤增，感觉有个东西顶住了脑袋，强忍住了泪水。

一股凉意，从心头冒出，他本能地觉得自己筹不到钱。

“你……真不行，签了那份协议？你对你妈够好了，想来她也不会再怪你什么。”

姚巽没做回答，转回头看着病床，心里盘算着。

“是啊，你只会怪我一开始为何不签，你这人总这样，从小到大，从不想着自己，可惜儿子没用，挣不了大钱，救不了你。”

“你答应吗？”李医生的声音响起，其中还夹杂着另一种声音。

“我，答应。一周内凑齐钱。”平淡且克制的语气回应道。

姚巽低着头，并没有注意到声音的问题，握紧床单的右手，指甲盖被攥地翻了过去。

那么长时间都坚持过来了，难道要功亏一篑？可两百三十万，一周内又如何筹到，刚还被高利贷的打了，又能找谁？

他心里没了底。

“若是能让我筹到钱，用我这条命都可以，可我这命贱呐，不值钱。”

“要钱还不容易？等着，你这命，本大爷买了！”脑海里的声音再度响起。

但姚巽已趴在了病床上，他三天没吃东西了。

……

一个月后。

姚巽意气风发的立于楼顶之上，西装革履，右手夹着雪茄，左手拿着墨镜，正俯视着整片城市。

他在人生的巅峰登上了城市的顶点。

“我还有多少时间。”

“不多了，按你这边来说，三分钟。”脑海里一个声音浮现。

一个月前，姚巽从塑料袋中发现一张彩票，正出自“本大爷”之手，奖金不多。

六点八个亿。

当天晚上，他写了个纸条，上面只有四件事。

“一、治好妈的病。”

“二、住上最豪华的房子，开上最豪华的车。”

“三、收购那个高利贷公司，天天一人一巴掌打回来。”

“四、将剩余的钱托付给私人基金会，留给妈。”

这些事他全完成了。

“有钱的感觉真好！”

只吸了一口的雪茄，被他随手扔在地上，又从怀里掏出一根，点上了。

“呼~”轻吐一口烟，又扔了一根。

“会很疼吗？”

“本大爷会帮你，应该不会，其实你大可反悔，本大爷也挺好说话，放着荣华富贵不要了？”

确实，几个亿的家产，姚巽可以花几辈子，这才一个月，还没过足瘾，更不用说还有位母亲。

“呵呵，在你之前，我求过很多人，很多！”

“没一个帮我，什么亲戚，朋友，只拿我当个累赘。”

“现在有钱了，好了，一个个哭着说当初怎么怎么照顾我，哈哈哈，真是可笑。”

“一朝腾龙皆妄语，满堂尽是痴情儿，一个荒唐的世界罢了。”

“我姚巽，牛马一个，六点八个亿，买我这条命，值了！”

说完，姚巽脱下上衣往地上一扔，踏上楼顶边缘。

“快点吧，本大爷时间不多了。”

“等……等一下，这里怎么这么高，我头有点晕，真不疼是吧？你可不要骗我，我是读过书的。”

“哎，怎么这珠子就找上你了，所托非人，所托非人啊。”

“算了，豁出去了。”

姚巽双眼一闭，腹部沉住一口气，大声喊道。

“姚巽！”

“一路走好！”

……

“砰！！！”一具身体从天而落，砸在了一辆跑车上，死得不能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