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苦是一面镜子,映出困在里面的另一个你。无论你挣扎、反抗,怎么也逃不出它的围墙。
你祈求:“请放过我吧!”
痛苦却不理睬,如实照出你此刻卑微的模样,冷漠地回答道:“不行,我跟你一样,做不了自己的主。”
你追问镜子中的那个人:“你怎么这幅德行?”
那个人委屈道:“我也不想,是你把我变成这样”。
“你胡说!这不是我,这不是我要的,我不想这样!”
那个人急躁地说:“你看,你看,你又把我变得狰狞!”
你一把将镜子推倒,不想再看见那个讨厌的人。镜子碎了一地,那个人不见了,你以为痛苦也可以消失了。
可是……每一片碎镜子,独自成了一面镜子,照出许许多多个还在痛苦的你!
一个雨夜,不堪重负的你向痛苦投降:“我不想再和你纠缠下去,我要让你无的放矢!”
你走上泥泞的街道,试图找一辆倒霉的车,希望别人能送自己最后一程。
雨越下越大,从点点滴滴到醍醐灌顶。雨水伴着泪水,很快便积少成多,以不可阻挡之势,浩浩荡荡的奔涌。
“那股力量里,有我的眼泪!”你这样对自己说。
“是的,有你!”一个声音说。
“什么声音?你是谁?”你惊讶地问。
“我是你!”那个声音回答。
“你在哪儿?我怎么看不到你?
“我在属于我的地方,你可以通过镜子感知到我。”那个声音用微笑的语气说。
你心想:唉,我又在想什么呢,这些与我又有什么关系呢,一切都要结束了不是么!
“没有结束!永远不可能结束!”又是那个声音。
“你说什么?什么不能结束?难道这痛苦就一直咬定我了吗?为什么?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要这样惩罚我?”
“你没做错,这也不是惩罚。如果你愿意,你会越来越好!”它还是微笑。
“说什么呢?还有比我惨得么?还有更倒霉的事么?”你抱怨道。
“有的,有很多。”它平静地说。
你不耐烦地说:“不管了,总之,我受够了,我要结束这一切。”
“可是,你的任务还没有完成,完不成任务就要再次来这里,周而复始,直到任务完成。”
你疑惑道:“什么没有结束,什么完成任务?”
那个声音:“好奇么?”
你不太情愿地说:“有一点儿。”
“那么,你先回家,咱们好好说。”
你匆匆忙忙跑回家,坐下来等,可是什么也没有发生,没有那个声音,只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哼!我就知道!上帝想让谁灭亡,先让他疯狂,看来我是离死近了!”你这样想着。
“谁说的?!”是那个声音。
你猛地坐直身子,瞪大眼睛,用心听它会再说些什么。可是,一片寂静。你纳罕地叹了一口气,正准备瘫进沙发里,一个俏皮的声音说:“你很高贵,你的生命才刚刚开始!”
你冷笑:“怎么可能,先不说人不能预知生死,就算正常寿命,我的人生已经过半,剩下的也只能算是命,没有生。”
“有生才有命,无生也无命!”它这样说。
“什么意思?不明白。”你打诨道。
它笑着说:“你明白,只是不想承认罢了。”
你思考着它的话,“有生有命,无生无命。”
“是啊,生的前提下,命运还分了三六九等呢,我的估计连等级都够不上,还不如无生无命呢,这种生,不要也罢!”
“可是,这种生,是你自己的选择,难不成要放弃了?”
“我的选择?我要是能选择,压根儿不会来这世上,早知道这么痛苦,傻子才来受这个罪呢!”你气愤地说。
它笑了笑,说:“可是,你就是那个傻子呀!你本来可以安然无忧,为了更大的进步,你选择了这样一条人生道路,饱受各种挫折和痛苦,闯过一道道难关,寻找答案,突破自我。”
你听得云里雾里,“什么突破,突破什么?”
“突破自我。”它重复道。
“我已经尽力了,还能怎么做?”
“没有,你没有尽全力,你还在跟我对话,说明你还没有超越我。”它坚定地说道。
“我连你是谁都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超越你?再说超越你又能怎么样?”你不可一世地顶撞道。
“我说了,我是你,另一个你。你笑我也笑,你哭我也哭,你开心我便满足,你痛苦,我会帮你。”
“你怎么帮我?我的痛苦还是那么多?”你质疑道。
“你不是从外面回来了么?你跟我交流的这段时间,痛苦不是减轻了好多么?”它咧嘴坏坏地笑。
“呃~”你哑口无言,不得不承认,痛苦早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引发痛苦的原因也模糊不清,甚至不认真回忆,都快想不起来了。
“现在是不是好些了?”它关切地问。
“嗯,是的,没那么难受了。”你深吸了一口气,不再感到紧张压抑。“谢谢你,我感觉好多了。”你真诚地说。
“谢谢你自己,我只是另一个你,所有的行为和表现都来自你。”
“可是,多亏你劝我,否则我无法做到。”你如实地回答。
“我一直都在劝你,只是你不听罢了!”它笑着说。
“一直有么?我怎么不知道?”你惊讶道。
“因为你还没准备好。”
“好吧,我承认,我应该早点认识你。”你严肃地说。
“现在认识刚刚好!”它微笑。
“可是,问题还是没解决,痛苦依然在。”你这样想着。
“什么问题?”它问。
“引发痛苦的问题,那些让我痛苦的人和事。”你说。
“痛苦只是一面镜子,如何面对它,选择权在你。你可以不照镜子,让痛苦痛苦去,可是逃避,意味着放弃了改善的可能;你可以把镜子打碎,但是这种抗拒会增添更多的痛苦;当然,你也可以勇敢地站到镜子前,让它帮你修饰调整的更美丽!”它娓娓地说。
你努力控制住眼泪说:“我知道,可是,太辛苦了,我真的好讨厌里面那个丑陋的自己!”
“选择权还在你,你完全可以变成喜欢的样子。”
“我做不出来,痛苦压得我喘不过气,我没有心情!”你垂头丧气地说。
“可是,你睁开眼看看,痛苦是痛苦,你是你;痛苦是镜子的名字,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镜子,也都会照镜子。事实是:痛苦并没有压你,你不喜欢镜子中的样子,因为你觉得那不是真正的你!”
“那怎么办?不喜欢又能怎么样?”你无助又无奈地说。
“变成让你喜欢的样子就行啊!”它鼓励道。
“可,那些痛苦呢,背着它们走路只会更苦。”你担忧地问。
“为什么非要背着呢?把它们放在房间里,但凡有一丁点星光,在它们的映射下,也会灯火通明;它们还会时刻警醒你,促你前行;当你找到自己时,每个镜子里都有你最喜欢的样子!”
你仿佛看到:自己站在舞台的中央,手捧鲜花,自信地微笑。环绕舞台的大大小小镜子中,有那么多个神采奕奕的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