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是在金枫电影节颁奖典礼上热泪盈眶,还是迎风奔于白露岛沙滩,我越发觉得,自己已不再年轻。那是无数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下午,幼时的我趴在电视机前,做着众星捧月,名扬天下的美梦。如今它就像电影中的情节走进了现实,仿佛这里不是白露剧院,而是破烂不堪的片场。我是戏中的女主角,把剧本中辉煌的人生大戏,在一个狭小的挤满工作人员的空间,将我幼时的幻想搬上大荧幕。不过这次,我身着的既不是孩提间装裹梦想的床单,也不是粗质滥造几乎掉色的戏服,而是我生怕一个不小心弄脏弄坏的Le Blant高定,还有想不起来从哪借的总之贵的要死的珠宝。恍惚间才反应过来,这不是梦,是美梦成真。
十八年前,我来到了白露岛求学,从一个籍籍无名的小演员打拼成小有成就的导演。如今我坐在剧院的前排,这是何等的殊荣!不过我却激动不起来丝毫,因为今天为了戴上金枫冠,我起了大早!七点钟让助理潦潦草草补了妆,就要开车往这赶。全身的肌肉见到人的那一刻起就要瞬间抖擞起来。我讨厌别人诟病我为一把“稿木死灰”。我一点不输任何影后的演技使我免于得罪了不少人,当今这个世界如果不会当众演戏,很难想象是何等的愚蠢。前排坐着是影坛面熟的老前辈们,我的座位旁是外籍制作团队,据说他们的下一部作品仍旧在白露岛拍摄。左邻是一位意大利赞助商,正对着领奖台台阶。我轻咳一声,将“霸占”我的座位女同行驱赶。我亲眼看到她的屁股刚离座不到一公分,还时不时地向那人暗送秋波。
他们都认为我是很古怪孤僻,可脾气特别好的怪人。事实也确实如此,任何的小群体我是不会参与的,有的人甚至连演技都没有,夸赞你时候眼睛盯着天花板,真是把人当傻子一样。也并无人与我谈商业合作之类,他们也更清楚,我虽为人平和,却不是什么善茬。
面前的舞台,不用过两个半小时,如同荣耀加勉般,只有一步之遥。
刚坐下不久我便不耐烦,很想回家躺着刷手机。
忽又想起女儿今天放了暑假,我满脑子里面都是那个叫伊娃的女人。安宁的后妈,很让人讨厌但是又说不出来哪里讨厌。即使涂抹了圣罗兰口红,笑容也是那么的寡淡无味。让人把注意力放在她那双写满心机的眼睛上,似笑非笑,皮笑肉不笑。就是她给安宁报了数不清的补习班,正因如此功课才没有落后于国际学校的其他同学,她和前夫桔梗的小儿子阿桔似乎报得更多。可那又怎样呢……安宁说过:“妈,伊娃阿姨说,你真人比电视上好看多了,就是不知道为啥一见到她,脸蛋会变成挺胸的鸽子。”
我瞬间尴尬起来,在讨厌的人面前喜怒形于色未免也……不过不得不承认,她把安宁照顾得很周到。不出意外的话,我每日的行程几乎覆盖了大半个地球。或是参加各种国际电影节、挑选外景、投资合作和朋友社交旅游;我大可以给她找个保姆……这么做不妥当,所以除了抢走丈夫桔梗之外,我却实没有讨厌伊娃的理由。如果我们是以另外一种方式相识,或许我们真的会成为朋友,就像小伊一样。再不济也会成为合作伙伴,公司合作过其它珠宝品牌,说不定有的人还是她的下属……桔梗,这个几乎死了一样的男人,是我心中最大的的坎,按理说,我应该恨她——我有什么理由不恨她呢?可是我恨不起来,恨是一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我没有精力去恨任何人,因为太累了。年轻的时侯或许把打败某人,报复某人作为一个目标,可是你会发现当你真的做到时,想来也不过如此。什么高举胜利的大旗,将死对头狠狠的按在地上摩擦?不!过不了多长时间所有人都会忘记属于你一个人的腥风血雨,这期间会错过多少美丽的事情!为你想啊,把一个讨厌的人时刻铭记在心。每当有一点松懈就要把心中的锁链狠狠勒住,日复一日,你又拿这个人一点办法都没有。那为什么不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呢?
我敢打赌,一定有一帮人在盯着我的后脑勺,踹测关于此次是谁斩获最佳金像奖的想法。“应该不会是她吧,毕竟《窄门》太伟大了。”“来的时候做了好多的准备了,不可能会输给乐柏。”“我想去厕所。”
舒适的软座好像长了一大片刺头,身体不由自主地左右摇摆、前倾。以往这种情况我会望向天花板发呆,不过这间房子顶部却是一大幅拼接油画。看了很多遍的,我是再熟悉不过了。正中间的是《公民凯恩》的海报;周围似莲花般散开的是《乱世佳人》大树的剪影,卓别林的人物小象,费里尼的孤独三部曲,《小城之春》……
藤小伊和帕尔玛是先我一步到剧院的,我看到她们正在热情地与其他演员和导演打招呼。我的目光一下子就锁定在角落中的小伊,她正镶嵌在帕尔玛身后的人缝当中。举止仍旧同往自一般松驰自信,身体微微倾斜靠在墙边和风流俊俏的小生们你侬我侬的。能看出来,她保养的很好,丝毫看不出来岁月留下的痕迹。蓬松的丸子头并没有精心打理过,全黑的抹胸礼服,设计剪裁十分地简约,面料却不是一般的昂贵。这位三十六岁的星二代小姐,硬是把隆重的礼堂走出了自家后花园一般。她回头看到了我,挤出一个果汁般的微笑。甜甜的,润色了我坐立不安的情绪,就好比沙漠饥渴的人终于尝到了希望的甘露。十几年的老友不必什么繁锁的表演,我们可以毫无保留地交换真心。任何时间任何地点,只需一个眼神,我们便永远地属于彼此。煞风景的事情我可不会做,索性在座位上观摩起别人来。
帕尔玛身穿着一件正红色高定,不过,她原本清冷的面庞在这件礼服的衬映下,显得格外的违和。她的发丝浓密却袅袅如烟,洁白无瑕的皮肤似一朵冰山雪莲,水晶般的双瞳,清澈又明亮。脖子上一大圈的珠宝项链,翡翠绿宝石和钻石各一边排着,一边有三排,配套同色系的水滴耳坠。下半身的裙摆则热情如火。
我越觉得她小巧的脑袋像是从别人身上拼上去的。
有人见她不禁感叹:“帕尔玛小姐真的和年轻时的乐柏导演长得一模一样!她的眼神间闪过一道不易被察觉的光,似乎对负责评价既不反感也不赞同,或许是在回想与我合作时的日子,帕尔玛微笑中带了一丝思索。“也还好吧,毕竟谁也不愿意说自己是谁的缩影……拍戏的时侯……特意问过身边的人,他们都说眉眼间却实有点像,只不过乐导太严肃了哈哈,都感觉是一个不怎么好相处的人,可是我和她合作之后,其实并不是他们说的那样。”说罢,又昂首挺胸走过去和其它人拍照,夸着哪位女演员皮肤最近比以前要好了不少;或是笑谈自己的演译生涯有多么传奇,所谓什么靓绝白露岛,一整个世纪才出一个的“冰山美人”……统统是媒体炒作。说罢,还不经意地撩动着红裙摆可是眼神的小得意被人尽数瞥了去。或着和曾经瞧不起自己出身的死对头暗中使绊子,反正这里又不是奥斯卡颁奖典礼,又不会现场直播。
她在人群中隔外的耀眼。这与她是《冰山玫瑰》的女主演脱不了干系。一部由我个人人生经历改编的影片,帕尔玛与藤小伊主演,一举斩下各大电影节奖项。22岁提名金枫奖最佳女主,虽不一定保障事业顺风顺水,资源不断,一直有戏拍也是绰绰有余。这份与我有七分相似的容貌,说是同胞姊妹也不为过。不同的是,帕尔玛上扬的眼角,气场高出同龄人一大截,她笃定不移地望向远方,仿佛世上再无人能阻挠她胜利的脚步。
小伊说过:“都是冰山似的美人,当初刚认识你的时的候,眼光里写满了漫不经心。令人捉摸不透的几分忧郁,似乎下一秒就会溢出泪珠。”我笑着调侃:“老了,不中用了,现在是鱼眼睛了。亏你还记得这么久。倒是你,仍旧风韵犹存。”他们不知道的是,纵有再相似的容貌,却有着截然不同的人生。所有人都认为,这是两位传奇的女性,帕尔码是一座耀眼的冰山,而我自愿被融化,飘扬大海,随波逐流。
其实我个人认为《风情窄门》
应当是四部影片之首。这位法国作家创作的文学作品,早已荣获诺贝尔文学奖。几十年来一直有导演跃跃欲试将其影视化,但最终皆以失败告终。浓厚的宗教色彩迫使它是一部棘手的剧本,外加强烈的个人情感。这些要通过光线一寸一毫地投上大荧幕上,稍有不甚就会拍成狗血爱情片。4 3的画幅比例,厚重的黑白滤镜,外加别出心裁的摄影师,还塑造了影史最令人绝望的长境头。如果能输给这样的作品,我心服口服。可惜这部片子的导演不屑拉票,不然那顶金枫冠还真不一定能戴在我头上。当然我也没有——可小伊就不一定了。
四周响起悠扬的古典音乐,搭配着剧院的古典装修,使人仿佛如临仙境一般,但无暇品味。喧哗在此刻落幕,所有人都依次就坐。我看到小伊了,她离我很远,和《冰山玫瑰》的整个制作团队一起,包括帕尔玛。
主持人的开场白,隐隐约约听见了感谢了一大堆的赞助人,类似AI的写稿。然后他身后的大屏幕上出现了四部影片,正是《画中游》《风情窄门》《冰山玫瑰》《阿离的线上生活》。最终金像奖会花落谁家拭目以待,按照以往的惯例,会在一场话剧演出后公布。
小伊早就和我说,今年的话剧是《金玫瑰洞》,她小时候在正大剧场看过,一共有五场。不过她看的是电影。这是由一个在意大利家喻户晓的童话故事改编而来。想象力在灯光舞下熠熠生辉,台下试图改写童话的人蠢蠢欲动。
因中场休息可算有时间出去透透气。这儿没有窗户,早知道就在后台休息室里面多待一会了。我的手机也在那里,从那儿往下看,对面的白露大酒店门口正在运香槟,还有个超大的露天泳池。他们晚上准备在那开庆功晚会,我已经开始脑补高脚杯被装在酒托上,推杯换盏的场景了。
终于快到了晚上,主持人洪亮的嗓音才终于响起:“获得金枫奖最佳影片的是钟乐柏——《冰山玫瑰》!”
我仍旧在发呆,我只听到了最后这一句。
聒噪的掌声,几乎要把我的耳膜给炸穿了。
我被掌声和一些大大小小的喝彩推桑上台去,说道:
“亲爱的观众朋友们大家晚上好,从演员半路转导演,一路走来遭到了不少的质疑。比如说,如今真是什么人都能当导演了,一个女导演还这么年轻能拍出什么作品呢?我要感谢一直默默支持我的团队们,在我想放弃的时候给我鼓励,每当遇到棘手的困难时大家与舟共度,特别是我的好友藤小伊,我这个人从生下来到现在都挺倒霉的,直到遇见了她。每一朵红花的鲜艳动人都离不了绿叶的衬托。我想通过这部电影塑造一种女性的友谊,然而她就是缺一不可的部分。”
“谢谢,遇见你也是我人生中的奇迹!”台下响着了她的声音,她脸上洋溢着难以言表的喜悦,她笑着笑着就哭了。是幸福地哭了。
“这部作品是我的人生绘旅图,以及对《镜子》这部影片的拙劣模仿。”我继续说,
“多年前,我总是被一种莫名的恐惧深深地笼罩,那就是我发现,自己正在渐渐变成最讨厌的样子。我慢慢察觉到从小到大我是如此的困乏,在受到伤害的最一反应就是无差别地攻击任何人。因为我是不知措的,我无法分辨哪些是喜欢我纯洁或着愚蠢的灵魂,哪些是垂涎我的容貌。甚至我从来没有完整地发泄过一次情绪,至使成年后走上了伤人伤己的道路。而我的母亲,恰恰也是这样的人。母亲受到指责的时候,她会去攻击身边的弱者。这是社会教化她的,不幸的是我通常就是那个倒霉蛋。长大的时候我也索性把这些负能量通通返还给了她,可没想到的是换来了无穷无痛的伤害。这也是为什么女主和女主母亲是同一个人饰演的原因。两代人伤害反复循环可我并不想做那个坏人她不能理解,就像《镜子》里说的那样:‘她自以为怎么做能让我更幸福,自以为怎么做能让我过上更好的生活,但实际上确实我们俩离得越来越远而我却对此一点办法都没有。
第一次观看《镜子》,我有一种特别的感觉,但说不上来。苏联民众曾反馈,很多人记忆中的童年画面与电影中如出一辙。当时我并不理解是为什么,直到有一天我才明白:这种镜头没有一种刻意的设计感,就好像是把回忆片段放出来。所谓的过去就是一种感觉,会记得在柳树下埋宝贝,却想不起来为什么要这样做,某天傍晚的湖泊上倒映着美丽的落日,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这是什么时候;直到长大也不明白邻居家的大黄为何每日会在我做作业时狂吠……唯一不变的是,享受这些趣事的过程是无忧无虑的,无需考虑后果的。所以,我在展映礼上并没有谈论关于技术的革新,镜头的设计,而是追溯到真挚的情感中。就像有人说写作要把自己摘出去,大量的心理描写会显得行文拖沓。如果作家不把自己带入笔下的角色,以自己的灵魂仿制一个一模一样的灵魂,如此生动的人物形象如何跃然纸上。”
奖品是一顶纯金头冠,戴上之后,更不想在这里待着了,焦燥灼烧着我的心脏。
很快他们又公布了最佳女主,不出意外果然是帕尔玛。有意思的是,“笑面狐狸”在喊出她的名字前,加了一堆没必要的前缀,帕尔玛好几次提前站起来,幸好被身边的人扶住。还有几个人忍不住笑了,最后一次她才飞快地起身,像一只欢脱的小鹿奔向舞台。
只见她双手捂着脸,嘀咕着现场好多大明星,自己太紧张了。
再拿到奖项之后,她竟神知鬼不觉地把我挤了过去,稳稳站在舞台的中央 c位。仿佛这是她一个人的荣耀。我一头雾水,但实在不想与之计较。
其他制作团队有的人则露出了十分不屑的表情,仿佛帕尔玛得的不是影后,而是水后。至于她的演技么,我是不好评价的,不算是出类拔萃。她的美要比她的实力更引人注目,但是也远远做不到费雯丽的那般“拥有如此美貌根本不需要如此演技,拥有如此演技,根本不需要如此美貌。”
“我以前对于一人分饰两角并没有什么概念,只觉得情绪切换到换就行了,换一身妆造。我就可以是另外一种角色,因为是拍电视剧…基本上都是一遍过。”
“你对艺术了解多少呢,孩子?”“笑面狐狸”笑着问,那笑并不代表友善,又有几分狐狸般的狡猾。后又飞快地将话筒递到她面前。灯光聚在她上,可她的神气突然暗了下去,眼球不安地转动起来,向是在寻求什么帮助。
“这里…不是记者发部会吧。”帕尔玛吞吞吐吐地说道。
“或着你怎么看待表演呢?这次表演和以前有什么不同呢?”
这并不是什么私密问题,按理说随便编一下就能糊弄过去。相比于“演技”之类的正经问题,最喜欢与谁接吻之类的问题,才会使人尴尬至极。金枫之夜的保密性十分良好,不会像其它颁奖礼一样现场直播。原因很简单,它的权威性是国际公认的,内地还是岛内知名的度也早已艳压群芳,根本不缺那点流量。最重要的是,这个问题很好回答,但似乎难住了这位有些虚荣肤浅的女星。
“乐导是一位很注重细节的导演,一场戏不下几十次才能找到她…她想要的那种感觉,哈…哈我觉得和她…乐导合作对我的职业生涯产生了不小的影响,十分感谢乐导对我的提携和敲打。”帕尔帕的语气显然有些颤抖,几个小时前的神器凛然此刻全部消失殆尽,好似一棵蔫巴的麦苗。脖颈间象征生命力的绿色此刻萎靡不振,鲜红的裙摆是在商场里被人无数次践踏的地毯。我很狐疑,帕尔玛把两个“她”字咬的这么重。不过还好,这百般无聊的剧场总算过了一圈不平静的涟漪。
眼看台上的人全都望向了我我接着说:“这两个角色有很多类似的地方,但是这些相同之处也有细微的不同。这其中包含了时代的因素比如女主母亲所代表的传统小农思想,与女主存在主义者所产生的碰撞。这是十分需要打磨的演技所能呈现的效果。我当然看到了帕尔玛小姐为此付出的努力,比如去做了将近半年的幼儿保姆,母亲看孩子的眼神是很特别的说实话我还真的想亲自上台表演。”
“笑面狐狸”一边附和着一边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接着提出了一个很奇怪的问题,这使我很难堪:“是因为乐导自己有过孩子对吗?这个孩子如今怎么样了?您会怕孩子和您不亲近吗?”
现场哗然,有在等看我笑话的,有在替我着急的,更多的是不明所以来吃瓜的。
我盯着她的眼睛从容不迫地答道:“我并不明白为什么当女性在某个领域取得相当不错的成就后人们首先关心的是她的婚姻她的家庭,之前我也已经提到过我的如今离不开团队每个人的艰辛付出。难道婚姻也被归于成功的一部分吗?我从来都不会为自己的女儿感到不幸,因为她一出生就有两位母亲的疼爱这是别的小朋友做梦都求不来的。”
“笑面狐狸”标志性谄媚的笑容消失了,今天晚上并没有扒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看来连帕尔玛的经纪人也为她做足了功课。
“好…谢谢。”
接着最佳女配颁奖,以及整个团队上台陪同,小伊身也的男星提着裙款款走来,我们向彼此微笑着,这一幕刚好被后排的摄影师捕捉到,哦,我才注意到他们。
“谢谢谢谢大家的支持!我在这部戏里面扮演了一个很了亮眼的角色。我的戏服啊灯光呀几乎是挑最亮眼的。”
这些男星应该会拿到他们想要的资源吧。
去年是安宁的生日,我送了一条克里诺林裙,那是高定设计师照着茜茜公主的星星裙子复刻的。小女孩儿神气极了,一直忍不住的转圈跳舞。不必说可可小姐全套系列,还是梵克雅宝的四叶草项链。我还计划着等她长大一点每年都送她一条迪士尼电影中的公主裙。我总想送给安宁一份很特殊的礼物,我对助理说,《飘》就是个很不错的选择。“现在的青春期孩子你都不知道有多讨厌看书!”她笑着调侃道,“乱世佳人四个小时的电影都不一定能看完就别说40万字的大不部书了。”
“40万字的耽美小说太不经看了。”
“哈哈哈”
突然手机来电,我心中开始莫名
这时母亲打来电话,告诉了我一个十分难过的消息:表妹出意外去世了,小外甥女也不幸遇难。表妹22岁,小外甥女三个月大。
“啊…是怎么没的”
“你赶紧来家里看看吧,听说的,捞上来的时候两个人抱的可紧了,三四个人才合理掰开那小孩儿的指甲盖里全是泥。”
“我带着安宁一块儿回家去。”
“现在的孩子真是自私啊,怎么也不想想自己的父母养他这么多年是从小就长这么大…”
我没听她说完就挂了,这声音真让人难受没死人的坏话也要说。老家的孩子,从来不被当成人的,父母的养老工具罢了。这么年轻,还没有收回本钱,怎能不让人伤心??
到家的时侯,我换回一身便服,头冠随手一丢,仿佛是在两元市场上买的。就躺倒在黑暗中。这是一幢和他主人一样孤独的房子,阴暗又神秘。生活用品好似待卫,守护着它们的王国。房子里任何一件小事都可以算是惊天动地的大事,比如洗发水用完了牙刷失踪,对于我来说如同壮烈训值班可歌可泣。
没过多久就起来翻箱倒柜,寻找着大学时期买的《塔可夫斯基图集》。
珍珠…印象里见过几次,那孩子总是畏手畏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