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五,元宵节。
李行小心翼翼的,端着一碗热腾腾的汤圆回到卧室内,将碗放在破旧的桌上后,双手捏了捏耳垂。
“妙妙,趁热吃了。”李行吃力的挤出一个笑容。
李妙皱着眉头,心疼的看着李行说道:“哥,你先吃。”
“哥刚才吃过了,快吃吧,等会凉了就不好吃了。”
李妙拿起碗中的小铁勺,捞出一颗汤圆递到李行面前,“哥不吃的话,我也不吃。”
李行无奈的摇了摇头,只好妥协的张开嘴巴,李妙将汤圆塞进他的嘴中。咬开软糯的表皮,甜腻的芝麻馅从中流淌出来。
李妙见状露出笑容:“好吃吗?”
李行感受着嘴中的甜蜜,用力的点了点头。
李妙的眼睛弯成了月牙,一滴晶莹从眼角滑落。
李行用拇指擦拭掉李妙的眼泪,将口中的血腥气咽了下去,随后便似笑非笑道:“妙妙,这次千万别再进来了。”
李妙怔了一下,又在碗里捞出一颗汤圆伸到李行的面前,“哥,你再把这个吃了,我就答应你。”
李行摸了摸她的头后笑道:“一言为定!”说完,李行将汤圆吃了进去,咬开粘稠的表皮,腐臭的血腥气一下便布满了口腔。
即便是李行很努力的装作好吃的样子,可还是被李妙察觉到。
“哥,咽不下就吐出来吧。”
李行则是深吸一口气,将嘴中的汤圆艰难的咽了下去,随后露出满意的表情,小声道:“甜的。”
李妙眼中不再有欢喜,泪花在眼眶中不断翻滚着。
李行安慰道:“彭医生说了,我的病很快就会好的,等哥的病好了,我们一起去海边玩。”
李妙委屈的回道:“彭医生一年前也是这样说的。”随后她将手中的碗轻轻的放在桌上,随后弯腰从桌子下拿出绳子,李行也配合将双手伸出。
很快,在李妙熟练的捆绑下,李行的手脚被牢牢的绑好,做完这一切后,李妙不舍得端起汤圆走出卧室,将铁做的房门死死地关闭。
李妙背靠着门,听到里面渐渐传出的痛苦与挣扎声,手颤抖的捞出一颗汤圆吃在嘴里。
嘴中香甜,嘴角却是苦咸……
李行紧闭着双眼,蜷缩在卧室的角落,脑袋里传来晦涩难懂,重叠杂乱的诵经声。
这使他头痛欲裂,就如同一根根针刺进他的脑袋里。
他只好心里不断暗示着自己。
“这些声音都不是真的!这都是我幻想出来的!”
可诵经的声音愈加杂乱,脑袋的刺痛逐渐变成了胀痛,就好似念经的人要从他的脑袋里钻出来一般。
李行的牙齿咬的吱吱作响,牙龈都渗出血来,他终于忍受不了这般疼痛,口中含着血水颤抖的喊出声来。
“停在!停下!给我停下!…”
可无论他如何叫喊都无济于事,脑袋的胀痛愈加强烈,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视线逐渐变得模糊起来,眼前的一切竟开始诡异的扭曲!
明亮的卧室逐渐暗去,窄小的空间逐渐扩张,一根根燃烧的蜡烛凭空出现在墙壁之上,天花板在不断升高,直到陷入了一片漆黑当中。
“啊…!”
随着胀痛感达到顶峰,他几乎就要晕厥过去。就在这时,诵经声戛然而止,明亮的卧室也彻底消失!
李行双手撑着地面喘着粗气,口水与血水混杂着从口中流出,刺鼻的腐臭味扑面而来。
他擦了擦嘴边的血迹,艰难的站起身来。眼前摆放着四个烛台,上面燃烧着红色的蜡烛。
供台的后方摆放着一尊金色大佛。在烛光的照映下,大佛威严的脸忽隐忽现,巨大的压迫感让人不寒而栗。
这里是一处佛堂,堂内昏暗无比,仅凭借着蜡烛根本看不清佛堂的全貌。
佛堂两侧摆放了数十具干尸,虽看不清他们的样貌,但能看清楚大致的轮廓。有的站立,有的盘坐,让人感到诧异的是那些干尸的头顶都插着三根燃烧的香。
不知为何,李行每次都能感觉那些雕像在一直盯着自己。
这些干尸的身上皆穿着粗布烂衣,显露出的皮肤上雕刻着晦涩难懂的经文。
干尸的头盖骨不知所踪,长满绿色绒毛,并掺杂着香灰的大脑就这样暴露在空气中!
李行将身体挪动到供台下方,而就在这时,他的后背一凉,仿佛触碰了什么东西,紧接着,沉闷的低吼声在耳边传来!
他下意识猛的回头看去,却发现身后空无一人,但身边却莫名的多出了一串散落的佛珠。
这些佛珠呈灰褐色,大小不一,甚至都不是很圆润。
就在李行刚要去捡面前那颗佛珠时,突然佛珠的表面竟开始诡异的蠕动起来,眨眼间,便凸出了一块如同柳叶一般形状,感觉下一秒,那些珠子上面就要长出眼睛来!
可等李行定睛一看,那些佛珠却并未发生任何变化,这是以前他从未碰到的过得情况。
“难道病情又加重了?”
李行心里有些不安,但很快便调整了过来。
“这里是我臆想出来的,发生什么事情都不用感到奇怪。我只需要在这安安静静的等着清醒就可以了,千万不能胡思乱想。”
李行放弃了拿起佛珠的决定,调整好相对舒服的姿势,蜷缩在供台底下。
可他心里总是有种不好的预感,那些散落的佛珠总是觉得像什么东西。
“汤圆?”
李行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赶忙捡起一颗佛珠,就算触感坚硬,他还是将佛珠塞进了嘴里,尝试着咬了下去,在牙龈感到一阵疼痛后,才将佛珠吐了出来。
“还好,妙妙没有进来。”
李行松了一口气,紧接着他将头埋在弓着的双腿之间,闭上了眼睛,不知不觉间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李行被一阵惨叫声惊醒,猛然睁开眼睛后,发现自己竟还身处在幻境当中,他急忙爬出供台下,紧张的喊道:“妙妙?是你吗?你怎么了?”
李行紧张的朝着大堂朱红色的巨门走去,刚刚惨叫声让他无法分辨到底是幻听还是在现实中传来的。
李行从未在此经历过这种状况,不安使他加快了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