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之维?张之维!”
张静清一声咆哮如雷贯耳,吼得在场之人心神不宁,也将酣睡中的张之维震醒。
“嗯?”
张之维眼眸骤然睁开,发现自己竟卧坐于一颗树下,手中的花生早已散落一地。
而周围的人都齐齐看向自己。
“这是......梦吗?”
他腹诽道,只因眼前的场景竟和九十多年前陆家寿宴上各派弟子切磋的场景一模一样。
而且按照现在这个情形,马上就是他和路瑾的切磋环节了。
他环顾四周,并没有想要起身的打算,但众人的目光越逼越紧,好像在催促着他。
张静清看着他这幅目中无人的样子,怒上心头,大喝道:“张之维!”
他的话将思绪迷离的张之维一下子拉回现场。
于是张之维条件反射般答道:“在。”又起身走向师傅张静清身旁,只是步伐再无往日的轻浮,更多的是一份沉稳。
“陪陆公子给各位前辈演练演练。”
张静清闭眼无奈道。
其实他并不想这个孽徒上场比试的,毕竟他也清楚,在场的同辈谁打得过他呢。
这种比试,只会徒增张之维的傲气,不利于他日后的修行。
可那三一门的左若童非要拿什么手段和人品说事,这不是难为他吗?
无奈只能应下。
而此刻的张之维在预想种种可能后,才终于搞清楚状况,猜想自己大概是穿越了。
“哼,没想到那些小年轻整天念叨的事,竟然会发生在我身上,真是有心栽花花不成,无心插柳柳成荫。”
他摇了摇头,嘴角一咧,接过师傅的话说道:“得令呐!”随后上前面对陆瑾。
见此情形,在场之人瞬间沸腾:“哦,天师府的高徒也下场了?”
而接下来张静清的话更是一石激起千层浪。
“陆公子,让蠢徒张之维陪你走两趟。”
“对了,有个事跟你说一下。”
“他这个“张”是冒姓。”
张静清说的很慢,话语断断续续,但每说一句,众人的震撼就加深一层。
作为张之维对手的陆瑾此刻更是震惊,“冒姓,这位......是可能继承天师衣钵的人!”
陆瑾看着站在对面的张之维,心间感慨顿生,“好高。真的是同辈么?”
随后转头问道:“天师!这位真的与我同辈吗?”
天师回道:“嗯,应该长你个三四岁吧?”
陆瑾得到确切的答复,这才直面张之维,可扑面而来的威压还是席卷全身,令陆瑾有些发怵。
只得暗示自己:“无所谓了,金光咒,甚至雷法,今天就都让我领教领教吧!逆生三重!”陆瑾瞬间进入战斗模式。
此时立于对面的张之维早已知晓后续,自然散漫。
只是心中不怀好意地暗笑道:“陆老头子,对不起了,你这辈子,还真就逃不掉这一巴掌了。”
随后挽了挽衣袖,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陆瑾也不客气,说了句张师兄,我上了,然后直接脚尖一点,爆冲而起,直面张之维。
张之维叹息,幽幽道:“陆老头,对不住咯。”
随后身子扑出,按住陆瑾的头,手指一紧,逆生三重瞬间失效。
被泄了力的陆瑾摇摇晃晃的走了几步,便跪倒在了地上,瞳孔失色。
“好像下手重了?我也没使多少力啊。”张之维望着掌心,有些愧疚。
刚刚发生的这一幕,让台上的长辈不知所措,台下的小辈更是懵逼。
再看张静清已是怒不可遏,出口吼道:“孽畜!你这叫点到为止?”
张之维扶额,暗道:“又要来一次。”
于是装作神色大变,扑通跪倒在地。
而接下来的剧情也如当年一样,左若童与陆老爷子替张之维打圆场,陆瑾则是哭着离开说要去换衣服。
而后张之维则是又给陆瑾解释自己是如何赢了他。
至此切磋的事才算告一段落,而张之维的算盘才正式被搬上舞台。
当天晚上,陆家。
张之维住处。
“怀义,晋中,全性,八奇技,三十六贼,无根生,甲申之乱......”
“让我重生难道就是为收拾这堆烂摊子?”
“也好也好,别人未必有这个能力,但如果是我,说不定还真能......”
张之维细数过往种种过往,不自觉地望向窗外夜色,幽幽道:“和他们掰掰手腕!”
话音刚落,他神色内敛,眸光之中随即覆上一层寒光,摄人心魄。
而以他的实力,能做的又何止是掰掰手腕那么简单,就算是荡平全性,也只是时间问题。
“哎,怀义师弟啊,接下来可能就需要辛苦你啦,毕竟只有你坐镇龙虎山,我才能脱得开手,安心去找全性的麻烦呀。”
“不对,是让全性来找我的麻烦,毕竟他们全性最爱搞事了,惹到我也实属正常,哈哈哈哈哈。”
张之维哈哈大笑,既然重生了,那他就不可能让全性再这么嚣张下去,也不可能让当年的惨状再次发生!
他靠在床头,无数的思绪萦绕心头,将他拉入梦境,让他昏昏欲睡。
再次睁眼,已是清晨。
“张之维,走啦。”
“来了。”
就这样,他跟着张静清回到了龙虎山,路上张静清依然嘱咐他不准透露这次比试的半个字,他嘴上说着一定一定。
但转头就跟师弟们聊了起来。
“要我说啊,玄门这些师长就是不爱说实话。喜欢搞敲你三下头关正门倒背手的暗语。“
“明明就是想让我去会会逆生三重,就不直说。”
此时的张之维正坐在一块大石头上侃侃而谈,周围的师弟们皆是被他逗得乐呵呵的。
而张之维的眼神始终透过众人间隙观察着张怀义。
“怀义师弟,你藏得可真够深的,即使我已经知道你的实力,可这样看着你的时候,我竟还是无法窥破你。”
张之维暗叹道。
他站起身来举起手臂,随后大叫道:“我给师门涨了脸,今天高兴,请大家喝茶怎么样。”
“好!”
其他人听了都激动地应和道。
只有远处的张怀义摸着头,附和道。
张之维窥探着他,他很清楚张怀义的病结在哪里,就是“诚”和“武”。
他们对张怀义不诚吗?
诚,但是还不够诚。
对于张怀义这种被伤害过的人,藏,已经变成了他的本能。只有足够赤诚的人才能打动他的心。
而龙虎山虽是名门正派,但也少不了门内争斗,所谓诚,更多的是同门情义而不是人与人之间的的那种坦然。
所以张之维首先要做的,就是让众弟子和张怀义之间敞开心扉,互不设防。
“走,我们寻一处清净之地,好好品茶。”
“好,走。”
众人纷纷附庸道。
张之维挪步到张怀义身前,出手接过他手中的扫把,满面春风地道:“怀义师弟,你也一起来吧。”
“啊,我,我吗?”
张怀义明显有些错愕,他没有料想到张之维会注意到他,毕竟自己藏了那么多年,存在感几乎是众弟子中最低的一个。
平时有什么活动都很少叫他,而他也似乎很享受这种不被注视的感觉。
却没想到声名赫赫的张之维会拉上自己。
张之维目光澄澈,注视着张怀义,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师兄,别了......”
“就喜欢你这股豪爽劲,走走走。”
张之维不给他拒绝的机会,他知道张怀义为了藏,一定会谢绝,于是直接拉着他跟上众人。
一群人你一言我一语,身影逐渐隐没在山林之中。
而远处的张静清早其实早已到来,只是没有出现,而是在暗处观察着他们。
“张怀义,再看看吧,或许真的会有所改变。”
他一直都知道张怀义的秘密,只是想借此考验他,而他的表现一直都很令老天师失望。
他一直没有对龙虎山的人敞开心扉,即使这里是他生活了多年的地方,即使这里的人对他很好。
此次前来,张静清本是欲直接问罪张怀义。
但张之维的举动让他看到了一丝希望。
“希望你能让他有所改变吧。”
说完便离开了此地。
再看另一边,张之维一行人正身处林下,各自品茗,四周寂寥。
张之维放下茶水,悠然的问道:“各位师弟都是怎么来到龙虎山的啊?”
此刻周围一阵清风掠过,抚得众人心旷神怡,也悄然让他们放开心中防线,肆意述说。
“我是因为家里人仰慕龙虎山的威名,从小就让我以拜入龙虎山为目标。”
不知何人先出了声,其余几人也接上话。
“我是家里实在穷的揭不开锅,才把我送出来的。”
“我是家里遭了麻匪,全家人都死光了,就留我一个人......”
各种声音此起彼伏,大家都将自己的家世抖落。
而这也是张之维最愿意看到的情况。
闲聊是了解一个人最好的办法,只有了解了一个人,才能决定这个人是否值得信任。
他想要通过这种方式让张怀义知道这些师兄弟对他并没有对他设防,也没有别的心思,同时也想告诉其余人张怀义是个值得信任的人。
他偏过头望向张怀义,关切地问道:“怀义师弟你呢?从没听你说起自己的身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