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37年,七月,六点五十分,上海虹桥国际机场。
机场内人来人往,行李包裹静静地待在座位上。
张知余混杂在人群中,提着一手大包,找到一个空的座位坐下。
上海虹桥---宁波。上海航空公司,航班号:FM2714。
时间悄然过去,全神埋在手机里的张知余回过神来,随着人群从登机口沿着长长的通道进入飞机。
看着方正圆滑的窗口,时间在发呆中逃得很是迅捷,拉升,浮云忽的闪现在张知余面前,这才唤回了他的神思。
这次去宁波,是因为他在上海创办的工作室被“挖”了,只要那些对他们来说有价值的人,而作为其中一个无伤大雅却显得累赘的创意提供者......他们只要特长的核心技术人员,具体创意他们那里会有更多,更符合他们的大体系,他不是必要的。
这是逃亡吧......张知余想着。
至于上海这座“无情”的大城市,他实在是守不下去了。
张知余再一次望着窗外。洁净明亮的天空,浮云流淌在飞机之下,失落的感觉像是慢性毒药,梦想被破灭的感觉如同刀子划割在他心头。
好好睡一觉,就过去了,休息几年,然后好好过日子,自己干罢......
缓缓睡去,直到......
邓邓!哔哔!忽明忽暗。头顶弹出氧气面罩。
摇晃着,张知余惊醒过来,大喘着气,紧忙带上面罩。
氧气的输给只是让他缓了一口气,紧接着是空姐安慰乘客和告知情况的声音。
摇晃。像是地震一样,是第二波的横波才如此无礼。
机上的乘客们有的尖叫,有的麻木,有的哭泣,可大部分人都还是没有话说的。
这个时候,尖叫并不能让你活下来。
张知余在听闻情况的一瞬间冷下了脸。
雷暴天气。
再来一次《中国机长》吗?张知余如此想着,想必大家的希望就是这个...
可是,似乎今天的运气,差爆了。
警报声再度响起,飞机好似受损,速度明显慢了下来,窗外黑云笼罩。
不知道机长室怎么样了。
机长室内,机长和副机长皱着眉头,神态紧张地操纵着飞机的行驶,抬升和下落,翻身和俯冲,这些操作只是让飞机不被直接击中而坠毁。
但,还能使用的引擎所剩不多了。
黑色蒙蒙,沉重的风呼呼地啸,盘踞着的雷云不打算放过这个干净的不速之客。
雷鸣阵阵,机翼难堪重任,机身的部件承受不住压力纷纷飞落。
机舱内的灯再难亮起,油仓更是流了个空。
张知余沉默在黑暗里,听着周身的吵闹,身心早已灰冷。
如果在这里死去了,也好:如果没死,也好......
如是想着,张知余安然躺在靠背上,欣赏窗外的风景。
忽然雷光闪过。
劈中了机尾。机身再难平衡下去,垂直下坠。
气体涌入,气压难忍,空气难吸。
仿佛被从天堂抛入地狱,万有引力指导我们随着机身做自由落体运动。
再是一道雷鸣,火光笼罩机体。
所有人都陷入了昏迷,那绚烂的光彩冲入,将我们一干二净地洗刷干净。
......
黑暗中,被人们称为“魂”的东西流入了一方世界。
在过程中,记忆思维与三者我被磨灭,只留下一个完全“干净”的“体”流入到这地方。
我把他称为“间度”,是所有精神的存在于集合,是生灵的母体。
张知余的魂被吸纳到这里,记忆被磨灭,思维被磨灭,三者我也本应磨灭,却还留下了“自我”的形态,化为了稀有的星体,将其称之为“精神星体”
所有精神星体都是因为记忆,思维,三者我中任意一个没有被完全磨灭所诞生的精神体。
它们出现的概率相当于在宇宙中找到和地球完全一样的行星,这几乎不可能,但只要有概率,那就一定会发生......张知余就处于现在的这种状况,换句话说,他可以带着自己的自我,在间度中跳跃于任意平行宇宙的任意世界里,死后依然保留自我而不被磨灭。
......
间度空间。
周围星光点点,但相对于这无尽的空间,倒像是砂砾般渺小。
流彩穿插交织在空间里,不管从哪个角度去看哪条流彩,你都会觉得它在你的正前方,而你正在它的身上。
它是时间。
作为流水的是由无限小的宇宙,层层叠叠,不断增长消亡。
这是作为星空中的低等生物无法理解的美丽。身置其中,仿佛遁入星光与黑暗。
无数流彩交叉的中心,是纯粹的黑暗,星光从中不断喷涌而出,相对的又有无尽的星光向里冲击。
间度是没有时间概念的,只有踩在那些流彩上才会体验到流逝。
被吐出的星光又会随着无处不在的流彩进入时间,乃至其中的各方宇宙。这像是往太空中撒一把沙子,那沙子便是精神。
张知余睁开眼睛,或者说打开精神。
空荡荡的精神里,最深处藏匿着一个虚幻的小人,那是张知余的自我。
这保证了,他还是他。
本能地,张知余开始活动,作为不可能的产物,自然受到了规则的馈赠。
精神星体流淌在间度空间中,不受流彩的影响,想去哪就去哪。
当然,他还不能想。随着自我的本能,接触优雅的美丽,张知余进入了某条流彩中,进入了某个奇特的宇宙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