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穹呜咽,大地哀鸣。
横尸遍地,血流千里。
血流汇聚成条条血河,流入一处深坑之中,那深坑最后竟是化为一潭血湖。
血气弥漫于空气之中,吹过的寒风都充满着腥味。
血气染红了云,也染红了遮天蔽日的雨幕。
血雨倾盆,将满地鲜血微微冲淡。
血雨之中,一座城池巍然而立。城墙之上,正伫立着些许零零散散的人影。
城头上,一面旗帜迎风舞动,其上一个“斩”字动人心魄。
“长老,他们在北域的攻势又加大了,我们的小队已经伤亡殆尽。”
“令其它三域的小队火速支援北域,这应该就是他们的最后一波攻势了。”
“是!”
“这一次的大战,终于是要结束了啊…”
…………
北域某处,两队人马相遇,只一瞬间便升起剑拔弩张之势。
其中一队,数十人身着统一的白衣,胸口处则是绣着颜色不一的“斩”字。
而另一队的数十人相比之下则显得无比散乱,但其散发出来的气势却是要比前者强上许多。
从他们简短的交流中得知,后者被称为入侵者,而前者则是属于一方名为“斩天阁”的势力。
交流仅数息间便是结束,而后两队人马间爆发出撼天动地的大战。
每有攻势对碰,肆虐的能量风暴便紧随其后,遮天蔽日,席卷于天地之间。
一人虚空踏步,大地瞬间破裂,下一刻能量便如潮汐般汇聚于那身影之处,足以撼动空间的凶猛攻势瞬间倾泻而出。
又一人振臂一喝,能量潮汐便自苍穹之上形成,能量洪流汹涌而过,眨眼间便是送走了数条性命。
风暴肆虐不断,百余名顶尖强者的战斗,足以令山川破碎,天穹哀鸣。
每个人都红着眼,每个人都在拼命,每个人都在厮杀!
混乱的战斗中,平均每隔数息便会有一人化为血雾。
即使能够留下尸体,不是身首异处就是残缺不堪。
血仇越发加深,但不过是山巅之上多了几粒尘埃罢了…
类似的战斗正在这片天地间的每一处地方上演着,空气中的血气已是黏稠到了极点,真正的血雨悄然成型,缓缓落下。
……
“妈妈,下雨了…”
虚弱的孩童声从一个女人的怀中响起,听着孩子的声音,女人刚刚止住的泪水再度流淌而下。
循声望去,女人的怀里正抱着一个约莫四五岁的男孩,只不过,这男孩已经没有了四肢…
“妈妈,雨怎么是腥的啊…”
血液顺着女人的手臂流淌而下,连同血雨一起滴落,一时间竟分不出那是血液还是雨水。
他们在战斗中弄断了男孩的四肢,这才把男孩丢回给女人,临走时还不忘断去了女人的双腿。
女人抱着男孩,绝望地等待着死亡…
数里之外的天上,正有着两道黑影。
“大哥,这孩子虽然断了手脚,但还能炼出血精啊。”
“一个孩子能炼出多少血精,还是再去抓几个健全的吧,这种从小培养的童奴可是很受欢迎呢。”
“对对对,还得抓几个女人,那种奴隶的价钱可不比童奴低啊!最好还能留着一个自己享用…”
“嘁,有本事你去抓几个强者做血奴啊,每一次血宗可都是高价收购。”
“哎,那种生意还是留着让那些大能去做吧,咱去就怕连小命都丢了,能抓够给自己赎身的就差不多了。”
“哈哈哈…咦,那边是…”
“不好!是斩天阁的人!”
数十道人影席卷而过,两人连惨叫声都是未能发出…
…………
血雨依旧在倾泻着,而入侵者们又是来到了一座城池之前。
望着天上的数十道黑影,城墙上的人们都不约而同地攥紧了拳头。
“结阵!”
伴随着城墙上的一道喝声,一个个复杂无比的阵法陡然成型。
伴随着阵法的运转,如潮汐般的天地元气源源不断地汇入其中。下一刻,一道道丈许粗细的元力光柱整齐射出。
天上的黑影可不是靶子,在阵法结成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开始准备迎击。
能量碰撞,顿时引发了层层叠叠的气浪,震得城墙以及那些阵法都是剧烈颤抖起来。
一道黑影虚踩一步,大地瞬间颤动,撕裂出一道百丈长的峡谷。
黑影双手一招,庞大的天地元气瞬间汇聚于一身。黑影手印一变,天地元气顿时化作一只巨狼,奔向城墙之上。
城墙上众人见状,阵法的运转陡然加快,天地元气如同海纳百川般汇聚于阵法之中,一道十数丈长的元力光柱带着恐怖波动轰然射出。
元力光柱轰击在巨狼之上,恐怖的气浪霎时间便席卷开来,空中的黑影全都如遭重击,倒飞出数十丈距离。城墙在气浪之下也终于是抵挡不住,逐渐开始土崩瓦解。
黑影们的实力终究是强于守城者,几道实力强劲的黑影仅数息时间便是恢复过来,其身影一闪,下一刻便是冲破气浪,引动元力发动强力攻势,轰击在了阵法之上。
阵法遭受数道重击,只一瞬间便破裂而去,城墙上的众人顿时鲜血狂吐。
阵法破裂,城池的防御随后便是摧枯拉朽般地瓦解。
黑影掠进城中,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仅仅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便活捉了不下百余妇孺和壮汉,被其杀害的更是不知几何。
每个黑影的手中都有着一个大麻袋,这是一种特殊的储物元器,专门用来装活人!
又是将一个孩童装进麻袋之后,这数十黑影才将要离去。
“大人物们说了,不能把他们赶尽杀绝,得留一些种下一次才能接着来抓。弟兄们走了,去下一座城!”
黑影们离开后,城中不断传出哭嚎声,经久不绝…
“族长!少爷他,被他们抓走了!”
身处于城墙上的男人闻言,直接是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族长!”
…………
“这一次的大战,终于是要结束了啊…”
老者一声长叹,随后便把目光移向天上的两道黑影。
虽然黑影只有两人,但带给人的压迫却比一支小队更有过之。
“千百年了,这种战斗什么时候才能终结。”
老者出声,像是在质问黑影,又像是在喃喃自语。
“我们也是罪人,只不过要借你们的血来赎罪。”
黑影的声音不断回荡,久久未能散去。
“罢了,战吧!”
老者说罢,其身后双色光轮浮现,九轮曜日熠熠生辉,滔天气势随即汹涌而出。
老者一步踏出,天地元气自成一方玄阵,能量洪流不断汇聚,磅礴元力刹那间化作百般攻势,铺天盖地地轰向黑影。
城墙上的十数道身影迎风而动,凶猛攻势紧随老者其后。
天上的黑影依旧神情淡漠,但下一刻其气势陡然暴涨,与老者无异的双色光轮浮现,一轮大号曜日闪耀其中。
黑影身动,刹那间若有天地之状,海潮般的元力匹练将众人的攻势席卷而过,恐怖的能量风暴骤然爆发,席卷天地,将那血色雨幕都是弄出一块残缺的口子。
每一次的碰撞都伴随着恐怖的气浪,憾人心魄,震天动地!
这里,才是这场大战真正的战场!
狂风呼啸,云海翻涌,唯一不受影响的,只有那倾盆血雨…
…………
中域某处,此刻一处宗门周围少见得没有一丝血气。
“嘿嘿,大人,这里是壮汉和妇孺总共千余人,您看可还满意?”
宗门广场上,此时正黑压压一片,一眼望去都是被捆住手脚的人。
高台上,一道身影满脸痴笑地站在数道黑影旁边,其身躯此时正将近弯成了直角。
“不错,不错,若是地界的人都像你这般懂事,倒是能省去我们许多麻烦。”
黑影略作点头,“欣慰”地说。
“那是,斩天阁那帮蠢货竟然敢和大人们作对,那就是纯纯自讨苦吃!”
对于这般言语,黑影轻笑,不置可否。
十数道黑影拿出麻袋,纵身跃入人群之中,下一刻便如收割一般将地上的人装进麻袋里。
刚开始还有着一些人不愿做待宰羔羊,去试图反抗,但在黑影以残忍手段杀出一摊血泊之后,便再无人敢有任何动作…
…………
距离一座城池数十里之外的一处天空上,身着白衣的数十人正停留于此。
为首之人乃是一名女子,虽然她的脸上有着一道刺眼的血痕,但依旧掩盖不住那出尘气质。
“宁执事,发现他们一支刚从城中出来的队伍。”
数息过后,一名男子来到此处,朝着女子抱拳说道。
“追上去,把他们抓走的人抢回来!”
“是!”
随着女子,也就是宁执事一声令下,空中的众人下一刻便朝着一处方向飞去。
白影掠过,连空气都是发出阵阵音爆之声。
一众人等此刻无不紧攥着拳头,无不想要将那些人撕成碎片。
带着滔天怒意,只一会儿众人便是追上了那群黑影。不等其有所反应,凶猛的攻势便爆发而出。
一剑劈开一道黑影的身躯,宁执事伸手一把抓过那装人的麻袋。感受着自手上传来的重量,她的心中怒意更盛。
刀光剑影交织,五彩斑斓的各种攻势不断地轰击在一起,巨大的能量波动令得大地都是为之颤抖!
血雨倾洒,寒风吹过,随着最后一道黑影爆成血雾,这场战斗也是终于画上了句号。
宁执事收起手中三尺青锋,美眸环顾四周,发现队伍中又是少了几人,俏脸上顿时涌上一抹悲痛之色。
黑影的队伍正一个一个地疯狂逃窜着,而白衣队伍则是在进行着最后的拦截与绞杀,目的便是想要抢回那些被抓走的人们。
随着最后一道黑影的离去,这场天地浩劫也终于暂时落下了帷幕。
血雨停歇,久违的阳光洒落在鲜红的大地上,照在身上,顿时有种说不出的舒适。
“宁执事,这些人该怎么办?”
白衣身影们看着手中的麻袋,均是向女子问道。
“送去流难营吧,我们也不可能把他们挨个送回家啊。”
这些黑影手中麻袋里的人都是不知道抓了多少座城池的,想要将其送回去太过困难。
有了方向,众人即刻动身,寻找着附近的流难营。
“宁执事,前方好像有一处流难营。”
闻言,宁执事朝着那人所指望去,定睛一看果然有着一处流难营。
寻到目标,众人随即加快了速度,不一会儿便是到了地方。
依着山林,傍着小河,景色倒也秀丽。
众人落地后不久,便是有着一人自营中走出,宁执事抬眸将其打量一番,不难看出此人在这流难营中应是有些地位。
那人来到众人近处,顿时感到如山岳般的威压,随后心中一紧。
“在下是这流难营的营长,不知诸位强者到此何事。”
宁执事看着面前营长这般模样,连忙让身后一行人收敛起气息。
“营长不必担忧,我们是斩天阁中人,我乃阁中执事,营长叫我宁执事就好。”
听说来人来自斩天阁,营长随即便放下了戒备。
“是我眼拙了,贵客原来是斩天阁中人,怠慢之处还望见谅。”
“无妨,营长不必多礼,我们此番前来是想请你收留这些被捉离家乡的人们。”
宁执事说罢,抬手轻挥,众人见状立即将麻袋里的人都放了出来。
男人,女人,孩童,零零散散坐了一地,加起来少说也有数百之数。
营长见此情形,心中不免涌上一股悲痛之意,回看营中,那几百人也是如此才来到此地的啊!
“宁执事放心,在我的营中一定保他们衣食无忧!”
宁执事没有在多说什么,略作交谈过后便是率领众人离开。
在众人离开后,营长随即叫来数十人去安置这批新来的流难者,而他则是率领一队人马前往山林之中狩猎食物。
身上有伤的人先被送去疗伤,健全的人则是先分到了一些食物。
因为新来了很多人,营中屋子要新建,食物也要准备更多,这流难营一时间也算是变得热闹了起来。
而后过了一个月左右,营长给众人看了一份地图,并告知了流难营所在的位置。一些家乡较近的人都是选择了回家,最后留下来的多是不知道家在何处的孩童。
没有血与泪的日子多么令人陶醉,虽然在这流难营中的人都非亲非故,但在这样的一个地方,他们之间的感情却也胜似亲人。
安静的日子一天一天地过着,而就在某一天的清晨,顽皮的孩子们却在不远处的一个地方发现了一把奇怪的石剑。
这剑像是没有开刃,说是一块剑形的石板或许更为贴切。
剑身上刻着满满的纹路,孩子们看了一会儿便是觉得头晕目眩。
“我去叫营长!”
一个看上去略大一些的孩子最先受不了此等头痛,拔起一对儿小短腿便是跑回了营中。
“营长营长,我们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东西,你快去看看啊!”
那孩子一边跑一边叫喊着,营长还没出现,自己却是要先挨揍了。
“臭小子,没事瞎叫喊什么!大清早的打扰了营长休息怎么办!”
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一把逮住那个跑来跑去的男孩,刚想要一巴掌扇到他的屁股上时,一只手便从旁边抓住了男人的胳膊。
“营长,这兔崽子大清早就在这瞎嚷嚷,就让我教训教训他!”
男人看清来人,顿时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容。
营长无奈地看着这对冤家,然后便让男人去了别处。
“小孩子顽皮一点怕什么,你个大男人就别和孩子一般见识了。”
“你发现什么了?”
送走了男人,营长转头向男孩问道。
“营长,我们在那边发现了一把插在地上的怪剑,你快去看看!”
说罢,那男孩便再次拔腿就跑,看得营长是一阵无奈。
跟着男孩来到了石剑跟前,营长的目光几乎是瞬间便被那上面的古怪纹路所吸引。
“这…莫非是一种高深的铭纹?”
想到这种可能性,营长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这石剑上的纹路就连他看了都是只感觉脑海中一阵眩晕,想来必定是某种高深的铭纹!
目光看向别处,营长来到石剑近前,伸出手握住剑柄想要将其拔出地面,而后却是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是拔不动它?
又试了几次,仍旧是同样的结果。
营长深色怪异地看着面前的这把古怪石剑,心想着它倒是挺符合这古怪之名。
既然拔不动它,营长又开始尝试去参阅其上面的复杂纹路。
目光盯着纹路看了良久,营长终于是头痛难忍,随即停止了阅读。
脑子里的痛苦刚刚有所缓解,营长便又是感叹起来,这纹路的复杂程度丝毫不亚于他见识过的一些高级阵法。由这一点便可以知晓,面前这石剑定然不是什么凡物!
只不过它是怎么出现在这的?为什么以前从来没有发现过?
心中的问题得不到答案,犹如一团迷雾笼罩在营长心头。
营长久立于一处,目光散乱,不知道是在思考着什么。
过了一会儿,孩子堆里突然有着一个男孩走出,他的目光紧紧地盯着石剑上的古怪纹路,但却不见有头痛之状。
男孩走到石剑跟前,下一刻竟是伸出双手将其抱住,看样子是想要把它拔出来。
营长此时的目光又是汇聚到了男孩身上,而后不禁失笑。
自己一个大男人都拔不出来,又岂能是一个孩子能做到的?
目光注视着眼前的这一幕,营长脸上的神情却是变得惊愕起来。
因为他看到,石剑离地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