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2月22日，初春将至，一切都变得暖起来了，但是太阳却有些不配合地在云层中闪躲，也使大地在温暖中忽明忽暗。室外微微有风吹过，吹得墙角的树叶沙沙做响，树枝上一部分刚露出头来的嫩芽微微地颤抖着，欣赏着这奇妙的世界。这是一座再小不过的山城，四周群山环绕，城中东西南北就那么大，再路痴的人也很快能到达城中的任何一个去处。城西偏北的一个小山头上，一簇集群建筑显著地傲视着山下的楼房。建筑的主人便是天星市第一中学。这所占地面积达到三个足球场的高中，此刻正处于一片生机中。校园的东南角，远离乏味的背书声，一座稍见年长的大楼钉在那里，面向西方的墙上贴着几个黯淡无光的大字：格致楼。在偶尔出现的鸟叫声中，树影逐渐偏向东方。突然，舒适的寂静随着一声振聋发聩的考试铃声被打破了。一组组疲倦的考生们从大楼中走出，这是全城最重要的一次考试——洗凡班入围考试。

人群中有一个文邹邹的男孩，他背着一个斜挂包，向不远处父亲所在位置走去。突然一只肉乎乎的手打在他肩膀上，他回头一看，却是个他很熟悉的家伙，只见他矮胖的身体上顶着一个圆圆的脑袋，傻傻地笑着，不知他从哪里得来的那么多快乐。两个人按照惯例简单地抱怨了几句题目的难度，就听见身后又传来女孩爽朗的笑声。左侧一个，梳着高高的马尾辫，椭圆形的小脸上挂着一缕微笑。右侧一个，留着男孩的发型，似乎不怎么爱笑，听着朋友的说词，只浅浅地扬了扬嘴角，在她迷人的双眼中，总闪亮着点点星光，配上微表情，可爱而又不失成熟。四个人走到一起，又是一番对考试题目的痛斥后，就各自散开了。

文邹邹的男孩继续向他父亲的方向移动。

“华子锋，快点啊，等你呢。”

站在父亲旁边的一个男孩喊道。

“呦，秋琰，这么高兴，看来考的不错啊？”

名叫秋琰的人用右手扫了一把头发说道：

“嗨，随缘了，现在对我来说应该考虑怎么玩。”

“你说得对，反正考中的概率小的可怜，多想也是徒劳，应该好好玩玩。”

后天便是初四第二学期的报道日，而这些苦命的人刚刚结束一个寒假的辛劳，还没来得及好好放松一下。子锋回家后便联系了好朋友宋晓睿，两人商定明天一同爬山，渡过最后的寒假时光。第二天一早，子锋破天荒地比闹钟起的还早，随后就在中礼山山脚下等到了宋晓睿。两人边走边聊，慢悠悠地开始上山。初春时节，树还都是光秃秃的，山路两旁的草丛中偶尔还堆积了一些雪，但是这雪也不像雪了，雪中掺杂了太多的枯枝烂叶，早就失去了它的纯洁。当朝阳仅仅升高了15度时，两人便已经顺利到达山顶。中礼城实在太小，在这座两百多米的山顶上便可以俯视全境。子锋正盯着城中的某一处发呆，不知在想些什么，晓睿看看他，又看看远处，也在心里泛起嘀咕。

他今天怎么了？奇怪得很！往常到这时候早就已经说天说地了，看来是昨天发挥一般了，本来还想问问他考试题目的事，毕竟明年就轮到我了，可他现在这样，估计也不愿提吧。

天星市，位于河东省中部地区，下辖的中礼县则藏在南部的山区中。县城的义务教育保留了五四制的学年规划，是全国仅剩的几处五四制片区之一。2018年，中礼县唯一一所重点高中天星一中推出了一项新型的预招生制度，全区的初四学生将有机会在寒假期间参加一次自主招生考试，180人拥有考试资格，但只有前36名有资格入围，入围后的学生将提前进入高中，学习高中知识，并被编入特殊的火箭班，又称洗凡班。

子锋的确不愿意再想起这些事，他讨厌无法掌控事情走向的无力感，选择爬山也是为了散心。好在晓睿看出些端倪，自始至终没主动提过考试的事。两人一上午在山上转了许久，确实达到了运动放松的目的，子锋也暂时忘掉了他的烦恼，没等到中午，就感觉到了饿意，于是决定提前下山找饭店吃饭。

午饭时间，子锋按照惯例给母亲打电话汇报一上午的情况，准备挂断时，妈妈突然神秘兮兮地说道：

“子锋，跟你说个事。”

“啥事？”

“你考上了！你们班考上了不少嘞。”

面对这一句平平常常地话，子锋没有反应过来，呆呆地愣在那里。一旁的晓睿看他神情，早已猜到他听到了什么，连忙在他眼前划了几下。子锋这才缓过神来，有些恍惚地坐正身子，刹那间，他感觉天旋地转，眼前的宋晓睿突然消失不见，变成了愁眉苦脸的父亲，中礼七中离家很远，恰好子锋父亲在那里工作，便每天车接车送，中午也陪着儿子在学校吃饭，解决了一切生活上的不便，让子锋专心致志地搞成绩，但这样的后果就是，子锋的体型一路飙升，体育成绩则低的可怜。“中考体育可是占很大的比重的，你这个样子可怎么办啊。”爸爸说。“每次跑步都是咱们俩垫底，跟坐牢似的，什么时候是个头啊。”某个矮胖的身影说道。“政策就是这么定的，想出狱只能加大力度老老实实练，快快快，跑起来，跑起来！”跑道旁边的体育老师说。

画面再次模糊，眼前变成了用记号笔写得满满的白板，语文、数学、英语、物理、化学的知识点交错汇杂。“我给自己制定了周密的复习计划，还贴上了倒计时当作提醒，我会努力的！”子锋对妈妈说。“看你天天跑这跑那去上课，回来继续刷题，你给句实话，儿子，累不累啊。”心疼的妈妈对子锋说。

无数的画面一次次地冲他袭来，父母和老师们都拍着他的肩头，很快，拍肩头的人变成了宋晓睿，他是见子锋愣神很久后试图让他给出回应。子锋终于回过神来，不顾饭店里的人来人往，大喊道:“我考上了！”

中礼县县城总共有三座初中，郊区还有若干，全县每年的中考考生好几千人，子锋在初中的月考成绩一般维持在级部前五十，放到全县则更加靠后，却没曾想能有机会挤进这180人的名额，更没曾想以全县第27名的成绩入围洗凡班，自此，中考只需要走个形式，他再也不需要担心体育的拉分，再也不需要在初四紧张的复习浪潮中奔腾……

那一天，子锋的心情就没有平复过，下午看的电影什么也没记住，不知怎么的，他突然想到那些乐极生悲的状元们的新闻，某某状元已经拿到录取通知书，却不幸掉进河里淹死，出车祸被撞死。他只希望能快速地安全地回家，与父母庆祝这场持久战的胜利。临分别时，晓睿还是问出了他憋了一天的问题：“所以你觉得你们这次考试题目难度如何？”

“难度？早忘干净了！”萧秋琰看了眼引发骚动的街道，不以为然地说道。狭窄的道路使两辆对向行驶的车辆不得不停下来，两名司机正在激烈地讨论解决办法。秋琰回头看了看桌子对面的人，女友白语诺一手托腮趴在桌子上，另一只手用筷子随便扒拉着吃剩的菜品。两人无疑也在洗凡班名单之列。随后他就把这个话题放到一边，开始高谈阔论上高中之后的精彩生活。他从高中一直谈到毕业考研，结婚生子，退休养老，生老病死。语诺时不时地插上几句话，以表示对他的尊重，但却提不起什么兴致。她长着标准的瓜子脸，眼睛平静如水，又闪亮如星，额前的几缕飘逸的发丝为她增添了几分仙气。秋琰眉飞色舞说了半天，一转头看到语诺目中无神，不觉有些奇怪，语诺望着他许久，又叹了一口气。

“你说，等上了高中，我们还能继续下去吗？高考可不是儿戏。”

“嗨，你管他呢，高中怎么了？高考又如何？谁规定高中不能谈恋爱了？”

秋琰总是看不上这些减少他的快乐的校规，也根本没把它当回事。但这说服不了语诺，语诺对两人关系和学习之间的相互制约心知肚明。高考是比中考更加重要的人生大关，如果被儿女情长耽误，可就是因小失大了。秋琰正对外面小路上的会车过程指指点点，对她的焦虑却是毫不关心，这让语诺有了些许心烦，遂不再看他，而是抬头寻找天空中的月亮。

世界并没有因为他们几个人人生轨迹的改变而改变，十五刚过，满月刚刚缺了一角，但仍把充足的光明带给人间，天空中偶尔出现的几颗明星，眨着眼睛看着地上的人儿。山城依然狭窄，山城依然忙碌，山城的夜晚依然热闹。唯一的不同在于山城的学生们，往常这个时候，他们正在电视机前拿着父母的手机玩乐，但今晚不同，明天就要开学，而寒假作业已经在书包里吃了一个月的灰，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终于，在家长们的偷笑中，学生们的哀嚎中，开学如期而至。子锋倒是一改之前的疲惫与迷茫，高高兴兴地上学来了，一来到教室，那个矮胖的身影已经趴在桌子上。“老祁，你居然还有心思睡觉，你怎么睡得着的？咱们考上了，多么光荣的事儿啊。”此人名叫祁玉津，也在入围者中，在学校与子锋是好朋友。陆陆续续的，同学们都来到了教室，只是不见了萧秋琰。子锋好生奇怪，却又觉得不足为奇，这确实是秋琰能干出来的事。

从教室出门，顺着连廊走到头，是一间宽敞清净的阅览室。萧秋琰此刻正在这里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中。如果是子锋的话，一定很喜欢这种静谧的环境，可萧大公子不是这样的人，没一会儿就坐不住了，一个人多没意思。于是趁着课间把好朋友言禄同叫来玩，禄同有一个尖下巴，小小的眼睛，再配上高挺的鼻梁，尽显帅气说是中礼七中校草也不为过，然而校草的成绩差了些，无缘这次的洗凡班。禄同在秋琰的带领下走进阅览室，这个房间真的很静，连窗户都是紧紧地遮住，屋内只凭借着灯光照明，除去前后门的观察范围，屋内还有一处死角，如果锁住门，外面的人就算是把眼眶称裂了也不可能看到你在死角的所作所为，秋琰很明显没有发现这个好地方，随便挑了张桌子，把预习用的高中课本和练字材料摆满了一桌子，而距离自己最近的却是一块小米手机。言禄同吃惊地看着这一切，有些羡慕地看着秋琰，只有发出亮光的眼睛能表达出他的羡慕嫉妒恨。

“好啊，你，我们在辛辛苦苦上课，你却在这儿玩？”

秋琰显然没有意识到禄同满满的杀气，一副贱贱的样子说到：“谁叫我这么聪明呢！”

与此同时，教室里也炸开了锅，几乎所有人的讨论话题都围绕着将要离开班级的六个人。林若涵依然没什么笑容，坐在自己座位上吃着水果，静静地看着这一切。那个马尾的女孩坐在她旁边。她叫叶诗漫，跟若涵在学校里无话不谈。

“哎呀，你走了以后没人陪我说话了。”

“没事，我们可以QQ联系，有什么事就给我留言。”若涵说着，递过来一块水果。

“初四了，哪有那么多时间啊。”

诗漫吃着水果，叹叹气。按常理说，叶诗漫考中洗凡班的概率是很大的，这次没入围完全是因为她放水，她早已经不满足于没落的中礼小城的教育水平了，而是打算去市政府所在地清素区寻求更好的教育。

众人聊的正欢，只见言禄同一脸愤懑地走进教室，回到座位时，还故意砸了旁边秋琰的桌子一下，把后排的白语诺和凌霄瑜吓了一跳。凌霄瑜长得小巧玲珑，除了眼睛略小外，颜值也毫不输语诺。霄瑜的母亲王老师是大家的语文老师，而语文老师又是班上人人都怕的角色，因此霄瑜在班级也有很高的威信。

“你怎么回事啊，大惊小怪的，吓本小姐一跳。”

禄同恶狠狠地说道：“这个萧秋琰，太气人了，他现在躲在阅览室里刷手机呢！”

“嗨，让他刷去吧，只要不来打扰我和语诺就行。”说着，她还向语诺这边靠了靠，傻傻地笑着，语诺听到秋琰的名字时，眉头不令人察觉得皱了一下，遂又开始陪霄瑜傻笑了。

上午的时光飞快逝去，华子锋这一上午也没怎么听课，浑浑噩噩地便过完了。中午，他去找在学校当级部主任的父亲吃饭，父亲话很少，额头上总是挂着一丝褶皱，在子锋眼里，父亲每天都有忙不完的活，却很少见他去上课，或批改作业。吃过午饭，子锋一个人悠闲地走在安谧的校园里，看着这偌大的校园角落里星星点点的绿色，给人一种冬天还未离开的寒意。走着走着，子锋便来到自己教室门口，还没走近，就听里面有说话声。

“所以你们真的要去清素上学吗？”

“嗯，我和叶诗漫，不然我们就去洗凡班了。”

“唉，真可惜。”

“可惜什么？”

言禄同还想再说什么，却发觉子锋进来，便不再吱声。奇怪的是，他此时并没有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而是在最前排，他旁边还有一个女孩，个子很矮，但却挡不住她明亮的笑容，以及充满星光的双眼。禄同见子锋一脸疑惑地看着他们，脸一红，赶忙跑回自己座位了。那女孩名叫柳欣然，跟叶诗漫有一样的能力，也有一样的打算。子锋见教室没什么熟人，便匆匆离开了，晃晃悠悠地来到了数学老师办公室，数学老师也是萧秋琰的母亲，中午，秋琰就在办公室就餐，子锋也经常来找他聊天。

“哎，刚才我到教室发现了不寻常的现象。”一进办公室，子锋便迫不及待地说。秋琰一听，马上来了兴趣，饭碗一撂，双眼直冒金光地看着子锋。

“我发现言禄同和柳欣然有问题。”子锋坏笑着说道。

“嗨，我当是谁呢！你不会没听说这回事吧。”

“没有啊。”

“唉，孤陋寡闻！寒假的时候，言禄同就表白了，两个人很低调，但是贼甜。”

正说着，翟老师拿着拖把走了进来。

“阿姨好！”虽然是数学老师，但是子锋更喜欢叫她阿姨，谁叫他父亲是翟老师同事呢。她放下拖把后，慈祥地说道：“小锋，你们要不要跟老二一样单独找个地方，反正你们再上这些课也没用了。”

秋琰在经常被妈妈叫做老二，因为他还有一个亲哥哥，但是他却一点也不喜欢这个叫法，因为总觉得这个名字有别的意味。

“先等等吧，阿姨，我还没上够呢！哎对了，萧秋琰，今下午第一节上语文，我就不信你敢不来？”

“我为什么不敢，我来报道啥书也没拿，就是准备疯狂玩的，上什么课啊。”

虽然这么说，下午秋琰还是在恐惧的支配下来上语文课了，开学第一节课，按照惯例，王老师这节课不会讲什么，而是跟同学们聊天，谈人生。第一件大事，当然就是对子锋等人的成绩表示鼓励，为此，王老师精心给每人准备了一个沙漏。

“沙漏可以提醒你们，时间的重要性，高中的学习生活，要比初中更加紧张，如何管理好自己的时间，是你们首先要学会的东西。可能大家觉得，你们几个不怕中考了，可以过几天好日子，但其实，对你们来说，好日子已经到头了，所以，同学们，珍惜你们在校的好日子，可不要懈怠啊，提前预习一下高中知识，以后也能轻松些。”

盯着沙漏，白语诺突然感到一股寒意，看着身旁一脸天真的凌霄瑜，轻轻叹了一口气。霄瑜察觉到不对劲，说道：“怎么了，叹什么气啊？”

“哎，我突然觉得，时间过得好快啊，上初中以来，每天似乎有做不完的事，一天天也过得越来越快，我已经很久没有陪妈妈聊聊天，逛逛街什么的了。”

“你现在机会不就来了吗！”

“可是远远不够啊，三周后，我们就要上高中，到时候时间比你们更紧张，直到高考结束。”

“不可能啦，你们本来就是提前去学习，怎么可能还会那么紧促。”

语诺笑笑，不再言语。

上完语文后，秋琰就又回到了阅览室，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去了，他还试图邀请过白语诺，但是被霄瑜严词拒绝了，语诺似乎也没太大兴致。此刻，班上讨论的焦点用六个人转移到了地下发展的言禄同和柳欣然身上。对于开学第一天班里发生的一切，林若涵都不怎么关心，在她看来，活得自在比什么都重要，至于其他人发生了什么事，都只是过眼云烟，不足挂齿。同样不怎么关心这些事的还有一个人，那就是祁玉津，这位同志我们要重点说道说道，因为他的想法很简单，目的也很单纯。

终于，暮色降临，开学第一天在孩子们的欢声笑语中结束了，刚刚放假回来的他们并没有马上进入状态，仍保留了一些少年的纯真和无忧无虑。子锋坐在父亲车里，突然有些不知所措，毕竟有些入围资格，今晚他便不用写作业了，他突然拥有了一大堆时间不知怎么消磨。他家在中礼城的东南角，而他所上的中礼七中在城市西北角，他每天上下学坐车的车程都有半小时，每天所依靠的也只有父亲。中礼城虽然不大，城里仍然坐落了三座初中，中礼七中在城西北，中礼一中在城南，中礼六中在城东北。华子锋是双重教师子弟，父母亲都在学校工作，母亲在中礼六中。每天下午，他便坐在父亲的车里，打开车窗，看着沿途的一切。如今，再看这一切，他突然有了不同的感受，之前看风景只是因为有趣，为了放松，现在看风景却是因为留恋。是啊，只剩三年了，再有三年，他将离开这个可爱的小城，去到外面闯荡。可是子锋并不想闯荡，尽管中礼多么落后，他依旧爱着这座小城，他不想离开它，他甚至想过，等毕业后就回来生活。可说道毕业，他又发愁了，他现在连将来想干什么都不知道，前途一片迷茫。

春日的月光温柔抚人，吃过饭后，子锋便趴在窗台前发呆。不知过了多久，父亲突然走进来说道：“明天上午我去教育局开会，不能送你了，你打算怎么办？”

“怎么又开会？”

“噢，本来是校长的会，他不想去，让我去替他开。那不如，你在家睡觉等我吧，中午我再送你去，反正那些课上不上的也无所谓。”

“好。”子锋一整个寒假没怎么睡懒觉，他本人又是非常嗜睡的人，因此对这个提议非常满意。父亲没多说什么便离开了，子锋则继续欣赏夜月。

月光下的另一个角落里，言禄同正紧皱眉头，在作业本上“沙沙”的写着什么，突然，手旁边的手机屏亮了一下，柳欣然发来了可可爱爱地问候：“在干嘛呢？作业写完了吗？”

“怎么可能，开学第一天就这么多作业，咋想的……话说你去清素以后是住校还是……”

“我家在清素有套房子。”

“哦。”

“咋了，怎么感觉你好像有点不开心。”

“我又去不了清素，将来我们……”没等打完字，禄同就接着删掉了文字。

“没什么，问你个题。”前文已经说过，欣然是个不可多得的学霸，而禄同却一直徘徊在班级中游，这导致禄同每次和她交流都费尽心思讨好她，她开心了，自己也就高兴了。在欣然的帮助下，他终于在十点钟左右完成作业，合上笔盖的那一刻，他有一种把笔扔出去的冲动，但今天才开学第一天啊，这样的日子他还要再坚持三个月。他真的很嫉妒萧秋琰，但是秋琰说得对，他没有那么聪明，他很普通，除了打打篮球外，他没有别的特长，也许……他最后又瞥了一眼窗外的月光，便把灯熄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