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万字| 连载| 2025-10-28 14:44 更新
乱世莫诉儿女情,乱世方见情更深。
那是中国历史上一个动荡的时代,北有满清入侵,西有倭寇作乱,内有白莲教反叛。主人公在乱世中成长、磨炼,御外侮,杀奸臣,行侠仗义,为国为民。
初心不改方见英雄本色,为爱痴狂方见侠骨柔情。
用碧血谱写一代英雄传奇,用丹心铸就一段英雄史诗。
这件离奇诡案,发生在明朝万历年间,河南许州地界。
彼时许州推官赵全,因得罪权贵遭罢黜,闲居在家。这年深秋,见枫叶染红,他忽想起在省城开封的岳父久未问安,便将独子赵祥唤至跟前,命他备齐行李礼物,前往省城探望外公。
赵祥年方弱冠,眉清目秀,虽读过诗书却未尝远行。他带着两个童仆,主仆三人骑着骡马,一路向东。时值暮秋,但见远山如黛,枫叶拖丹,波光叠翠,秋草葳蕤。赵祥初次出门,贪看景色,不觉错过了宿头。待到红日西沉,暮色四合,竟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荒山野岭间但闻野狐哀鸣,寒鸦啼夜,不由心下着慌。
主仆三人加紧赶路,行约一里许,忽见山坡下隐隐有灯火闪烁。急趋前去,竟见一座轩昂庄院掩映在古木林中。近看时,门前翠柏森森,篱边野菊烂漫,阵阵异香自林中飘来,令人神清气爽。赵祥忙上前叩门,良久,一位老苍头应声开门。但见他头戴深檐暖帽,身穿青布羊裘,手拄过头藤杖,形貌古拙。
“夜半叩门,所为何事?”老苍头声音沙哑。
赵祥忙拱手道:“小生是行路的,贪看景致误了行程,求借贵庄一宿。”
老苍头打量他片刻,方开门相迎。庄内早有青衣小厮牵过骡马,搬运行李。老苍头引赵祥至中堂,但见堂内几席精洁,烛影摇红,四壁悬挂名家字画,布置得甚是雅致。丫鬟奉上香茗,茶香清冽,非比寻常。
老苍头问道:“敢问相公尊姓?仙乡何处?欲往何方?”
赵祥欠身答道:“贱姓赵,名祥,许州人氏,往省城探亲。”
老苍头闻言,眼中精光一闪:“许昌赵氏,莫非是清献公后裔?”
赵祥称是。老苍头点头道:“巧极,家主母亦出天水赵氏,与相公同宗。”说罢转入内堂。不多时,中门洞开,两对绛纱宫灯引路,八名青衣侍女簇拥着一位贵妇人款步而出。
那妇人约三十许年纪,头梳宫样盘龙髻,戴皂纱冠,斜簪两股玉鸾钗,身穿白狐裘袄,腰系结绿白绫裙,穿珠点翠,贵气逼人。更奇的是她容貌端丽,眉目如画,顾盼间却自带几分清冷之气。
妇人与赵祥叙礼坐下,娓娓道来家世渊源,竟比赵祥所知还要详尽。末了,她浅笑道:“论起辈分,老身当是郎君祖辈。今既世代悬远,你我只称姑侄便是。”
赵祥喜出望外,当即倒身下拜,口称:“姑姑!”
妇人含笑受礼,又问:“侄儿青春几何?可曾婚配?”
赵祥道:“小侄年方二十,尚未娶妻。”
妇人抚掌笑道:“此间赵、苏两家世代交好,民风淳朴。侄儿既来,不妨多住几日,待姑姑为你寻一门好亲事。”当下命人收拾东廊下小轩,安排赵祥歇息。
那轩内锦帐绣衾,陈设精丽,赵祥在穷途逆旅中得此奇遇,欢喜得一夜不曾合眼。
次日,庄中果然大摆筵席,请来众多乡邻亲朋。来的宾客个个珠履华裾,峨冠博带,或称从表兄弟,或道亲家世丈,言谈举止皆是不凡。众人对赵祥热情相待,甚是亲厚。
又过一日,便有媒人前来提亲,说的是苏海公的千金梦馨小姐,年方及笄,德容言功皆为上选。姑姑欣然应允,对赵祥道:“男儿志在四方,既在外便不必拘泥父母之命。一切聘仪,自有姑姑为你操办。”
待到十二月初八吉日,庄中张灯结彩,大开筵席。堂上花烛辉煌,笙歌匝地。新娘苏梦馨凤冠霞帔,娇美不可方物。二人拜堂成亲,送入洞房。赵祥灯下看新娘,但见她眉如远山,目似秋水,喜得如入天台仙境,一夜软玉温香,极尽缱绻。
三朝后,众女眷齐集拜堂,姑姑又摆盛宴款待。新婚燕尔,二人如胶似漆,日日宴饮,夜夜尽欢。又时常往各亲戚家走动,无不盛情相待。赵祥沉醉温柔乡中,竟将归家之事忘得一干二净。
不觉冬去春来,江梅点雪,岸柳含苞。这日晚间,赵祥对苏梦馨道:“承姑姑美意,成就你我姻缘。只是久住在此,竟不曾拜见岳父母,于心不安。”
苏梦馨闻言垂泪:“妾少失怙恃,寄养外家。得配君子,实是三生有幸。妾也思念翁姑,愿随君归省。”
赵祥蹙眉道:“不瞒娘子,家父罢官在家,靠着几亩薄田度日,只怕娘子过不惯清贫日子。”
苏梦馨从枕下取出一黄罗包袱,低声道:“实不相瞒,此地名唤香樟林,赵、苏两家世代守护这件至宝,已历二百余年。此去不妨随身携带,万一困顿,可变卖度日。”说罢将包袱藏回原处,再三叮嘱:“此事切不可泄露,否则祸不旋踵。”
赵祥称是,心中又惊又喜。
夫妻计议已定,次日便收拾行李向姑姑辞行。姑姑却道:“本当令你夫妇同归,只是老身夜观天象,郎君此去恐有口舌之灾。不如先独自归家安置,来日再来接取新妇。”
二人虽不情愿,也只得依从。临别时,苏梦馨送至门首,泪眼盈盈,嘱咐赵祥早来相接,又再三叮咛不可泄露宝物之事。
赵祥骑马上了大路,思忖未曾见到外公,难以复命。又思及怀中至宝,贪念渐起,竟未直接归家,而是转道往开封而去。途中他终究难耐好奇,偷偷打开包袱,见重重绫锦包裹中,是一方六寸阔、七寸高的白玉古玺,下镌古篆,宝光莹润,知是稀世奇珍,更是起了独占之心。
赵祥将半年奇遇细细说与父亲,又献上玉玺。赵全见多识广,一见之下大惊失色:“此物价值连城!只是留在手中终是祸患,须得献给官府。”
谁知当父子二人将玉玺献至巡抚衙门,抚院验看后竟拍案大怒:“大胆狂生!竟敢以假玉玺诳骗本院!”
原来这玉玺完美无瑕,而真传国玺早缺一角,以金镶补。抚院认定此是元顺帝所制仿品,厉声逼问来历。赵祥魂飞魄散,只得将香樟林奇遇和盘托出。
“若真如你所言,那赵、苏两家世代守护,必藏有真玺!”抚院立派两员标下官,率兵押着赵祥前往查探。
众人寻至那处,但见荒烟蔓草间古冢累累,白杨萧萧,哪还有什么庄院?唯有野狐窜伏,寒鸦哀鸣。官兵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逃回禀报。赵祥父子遂以欺官之罪下狱。
狱中的赵祥日渐癫狂,终日念叨“梦馨”、“玉玺”。某夜,他忽然撞墙自尽。更奇的是,那方仿品玉玺竟也在当夜不翼而飞。
此后许州知府传来全郡耆老询问,一老儒道:“生员曾见野史记载,南宋令后有女聪慧,得元世祖皇后喜爱,成人后适进士萧睿,官至河南行省右丞。莫非就是所谓的萧都尉?此事已过二百年,那萧夫人若还在世,岂非妖异?”
又有人道:“元朝归顺宗室确有改姓赵、苏的。此事听来虽似刘阮入天台,却言之凿凿,不似杜撰。”
然而赵祥已死,玉玺失踪,此案终成无头公案。只在许州百姓口中,渐渐传成一桩鬼狐藏宝的怪谈,在茶余饭后,被添油加醋,越传越奇。
唯有那香樟林外的古冢,在月光下依旧森然排列,仿佛守护着一段被时光遗忘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