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于长夏的瓦兰提斯热得让人喘不过气。港口会所的丝质帘幕被海风吹得猎猎作响。

逃离维斯特洛的杰赫里斯国王之女塞妮拉正蜷缩在产床上，汗水浸透了褪色的天鹅绒枕套。她死死咬住浸了迷梦草汁液的麻布，指甲在床头雕着的花纹上抓出深深的痕迹。

“加把劲儿！”接生婆粗粝的手掌按在她隆起的腹部，“再不用力，你和孩子都得交代在这儿！”

……

剧痛如潮水般涌来，塞妮拉恍惚间感觉自己又回到了红堡的花园，年幼的自己和兄弟姐妹们围在父亲身边，兄长伊蒙和贝尔隆进行剑术比拼，母亲亚莉姗抱着刚出生的妹妹温柔的看着他们。突然伊蒙的剑尖不小心划过贝尔隆的手背，鲜红血液滴在石板地上，像极了此刻从她大腿间涌出的血。

“哇——“

新生儿的啼哭撕破闷热的空气。接生婆捧着婴儿凑到烛光下，浑浊的眼睛突然瞪大：“诸神在上！这发色...这眼睛...“

塞妮拉颤抖着撑起身子。襁褓里的婴孩皱巴巴的小脸还没洗干净，却已能看出瓦雷利亚血统的标志——湿漉漉的银发贴在头皮上。这模样，和自己那位口口声声想信自己，但每次都让自己向父母认错的兄长真像啊！

“雷蒙”她沙哑着嗓子，“他的名字叫雷德·坦格利安。”

接生婆咂着牙花子：“坦格利安？您别忘了自己现在的身份，这孩子是个私生子，没有资格成为一名高贵的坦格利安。”她故意将“身份”二字咬得很重，似乎在讽刺眼前这个曾经的贵人。

塞妮拉没接话，只是盯着婴儿的脸。三年前她在海塔尔家族的帮助下，从维斯特洛的教会逃到瓦兰提斯，躲在这烟花柳巷里苟延残喘。

彻底坐实了那些说她放荡的谣言，至今在九大自由贸易城邦间已经传开了技师公主的名头。

但此刻看着婴儿那小巧的面容，她甚至在想觉得自己是不是不应该再以这样荒诞的方式活下去了，但这样的念头只是一闪而逝，必竟坦格利安家族的人疯起来什么都不会存乎。

时间一天天过去，雷蒙渐渐开始长大。他刚出生时经常整夜啼哭，塞妮拉一开始还会抱着他在房间里踱步，哼着摇篮曲哄他入睡。只可惜没几天她就失去了耐心，将孩子扔给女奴照顾。她或许是爱孩子的，但她的爱并不多，也可能是不愿想起将自己送给教会折磨的父母。

经过一年多的经营，塞妮拉己经将多为瓦兰提斯执政官收为入幕之宾，并成为了这家会所的幕后老板。

……

某天下午，难得想起自己有个儿子的塞妮拉来看望雷蒙。

“这孩子将来准是个美人。”同行玛琪丽晃着金耳环推门进来，涂着丹蔻的手指捏了捏雷蒙的小脸，“等他长到十二岁，那些贵族老爷们怕是要打破头。”

塞妮拉看了看她：“无所谓，他是不是商品，取决于他自己的选择，如果他想当废物那就让他卖PG养活自己吧。”

玛琪丽嗤笑：“在瓦兰提斯，私生子和商品没多大区别。你自己以前不也是？”她扫过塞妮拉华丽的丝绸睡袍，“要不是看在你出身坦格利安，早被卖到里斯去了，还能有今天？”

“啪”塞妮拉抬起手扇了玛琪丽一巴掌，“我是不是太给你脸了，不要以为我记着你帮过我的恩情，你就可以为所欲为，记住我从来都不是奴隶，而你……我的朋友，我是你的主人！来叫声主人听听！”

“主……主人～”

氛围开始不对劲了，此时此刻如果一个青春期少年看到的话，说不定会失血过多而生命垂危。不愧是疯狂的坦格利安，不愧是混乱的权游世界。幸好我们的主角现在是和空气差不多的存在——一个睡着了的婴儿。

雷蒙三岁那年学会了走路。他摇摇晃晃追着阳光跑，银发在海风中飞扬，紫眸亮晶晶的像缀在天幕上的星辰。有次他在走廊里撞见几个醉醺醺的商人，其中一人醉眼朦胧地大喊：“快看！是坦格利安的小龙！会所王子，真希望他快点长大。”

“伙计，你可真恶心！”

“嘿嘿，你先看看他再说这句话。”

“嗯…好吧你的审美从不让人失望，到时候一起怎么样？”

“可以……”

这话传到塞妮拉耳朵里，她将雷蒙安置到后院，让他减少了与外界的联系。或许是为数不多的母爱让她生出了一丝善念吧！

塞妮拉靠在窗边，看看街道上过往的行人。看着儿子天真的笑脸，心口泛起一丝异样的感觉。她清楚这的天真不会长久——等他再长大些，就会明白私生子意味着什么，明白他们在这陌生城市里是多么脆弱的存在，尤其是自己再次怀孕了，这一次她可以确定孩子的父亲是瓦兰提斯象党议员，极可能成为三名执政官之一，甚至她以后还会有其他的孩子。

果然，六岁那年的冬天，雷蒙第一次尝到了恶意。

那天他蹲在码头边，用树枝在泥地上画梦中的龙。几个穿着丝绸斗篷的少年路过，为首的指着他哄笑：“快看！会所技师养的小杂种也想当龙骑士！”

雷蒙攥紧树枝：“我是坦格利安，我生来就是龙骑士！”

“就凭你？”少年们笑得直不起腰，“你连龙粪都不如！听说你连父亲是谁都不知道，说不定是哪个臭烘烘的鱼贩子！”

雷蒙猛地扑上去，掌头打在对方脸上。尖叫声、咒骂声混着拳头落在他身上。等照顾他的女仆赶到时，只看到倒在泥地里的孩童，银发沾满污泥，嘴角挂着血痕。

“下次还敢还手，就把你的舌头割下来！”少年们大笑着离开，留下一串轻蔑的唾弃声。

女仆颤抖着抱起孩童，在六年的相处下，善良的女仆莱拉几乎把雷蒙当成了自己的儿子。雷蒙把脸埋在她颈间，闷声说：“莱拉，我讨厌这里。我要去寻找真正的巨龙，我要飞上天空。”

莱拉喉咙发紧，抱紧了怀中的小身躯。她抬头望向远方，海平面上，乌云正在聚集。她很想告诉这个孩子，这是不可能的。但直觉告诉她，眼前这个孩子或许真的可以飞上天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