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万字| 连载| 2025-11-03 23:57 更新
十年饮冰,热血难凉。
现代都市如囚笼,武侠江湖早已远去。
夏练三伏,冬练三九,数十年苦练不如一两铜壳,一纸红票。
周阳穿越至此,顿开昔日枷锁,一心武痴入道,搅动风云。
一个人的武林世界里,拳术无双,天下第一,七步之外也称拳快!
民国世界里,乱世江湖,如蛟入大河,悟透拳中真意,横扫八荒一切敌,十步之内人尽敌国!
龙蛇世界里,打破人体极限,金身临世,再开大世。
...
一个武痴,求道者的故事。
2014年,港城。
七月三伏天,热浪滚滚如涟漪。
一只黑羽白嘴的鸟儿掠过车水马龙,穿过吵闹的繁华都市,游过几条逼仄街道,停至一处僻静古董街的深院屋顶上。
街道被阳光洒的一片金辉,电器行里响起若有若无的歌声,14年的香港韩流正盛,前年爆火的江南staly终于是销声匿迹,换了一首吴若希的越难越爱。
几许行人各自停驻于商铺前挑选商品,人来人往,唯有一处街道深处的武馆大门紧闭,无人关注,高高挂起的牌匾金漆大字——杨氏太极武馆,早就盖上灰尘。
武馆藏于古董街深处,高有两层,一层练武一层居住,占地面积颇大,武馆修建古色古香,极有韵味。
但走进门内就会发现,武馆里没有任何有关武术的器具,倒是古董器物一堆接着一堆的放在玻璃架子内,挤的空间狭窄。
走过狭窄过道,来到后院,豁然开朗。
后院宽阔,种了棵茂盛的桂花树,周围摆放了各种练武器具。
桂花树下边一个男人正在站桩,赤裸半身,骨架宽大,形销骨立。
约莫二十一二的年岁,眼窝凹陷,两颊颧骨略突,肤色有些不正常的蜡黄,但眼睛亮的吓人。
不足一寸的头发根根竖立,面无表情,浑身却有一股压抑的戾气。
男人站的是太极的混元桩,静心凝神,调养气息。
三伏天下,热浪滚滚,男人古铜色的皮肤上满是密集汗珠,脚下更是积累了一滩干涸的汗泽。
边上泥地里,还有几道一寸深的脚印。
隐隐更能看见,桂花树干上,有着一道破皮拳印。
周阳听着院外的蝉鸣声,虽站着太极桩,内心一遍又一遍的默念师父邵鹤年教导的静心口诀,却如何也压不下那颗燥热的心。
自从两个月前周阳出手打死了一个挑衅踢馆的日本人后,邵鹤年就强制要求周阳不准再出门,放下凶猛的形意拳,转而每天让他打这么一套养生太极,配合口诀,磨练心性。
周阳并不觉得自己有错,但五年前来到这世界流浪街头时,是邵鹤年给了他一口饭吃,并且教他武功,如当亲子。
几年下来,早就如师亦如父,周阳不认同邵鹤年的传统武德理念但尊重,因此每天都会按照邵鹤年的功课安排,清净内心,这一压,就将周阳心中那头贪狼压了足足五年。
然,心似火烧,戾气难灭,更何况是一个经历了生死,一朝顿悟后的人?
上辈子困顿二十多年,一事无成又身患重病。
都市洪流犹如囚笼,周阳没有什么学习的天赋,从小到大就是空气一般,加上父母家庭的打压式教育,处处都是退一步海阔天空。
遭受欺负的时候,容忍,遭受打压时,容忍。
退一步嘛,忍一忍,总会苦尽甘来的。
好不容易大学毕业,却又发现得了重病,死到临头前才觉悟,这世间百好万好也不如自己一口气舒畅的好。
更明白了老人家一句,打的一拳开,免得百拳来到底是个何真意。
懦弱退步,得不到尊重!
其心坚如钢铁,其意可堪金石,一旦悟明白了些东西,那就真是再倔的牛也比不上了。
师父邵鹤年认为,传统国术强身健体不假,但招招致命,争强斗狠,首要养足三分戾气与胆气,放在当初那个年代自然契合,但如今已经是法制时代,争强斗狠毫无作用,养足三分戾气只会让人吃上牢饭。
所以练武应消去戾气,儒雅随和,当作一修生养性的技艺即可。
周阳的理念则与邵鹤年完全相反。
他主张,拳既性命,打就是心中一口戾气,练的就是贯通郁结身心。
没有练拳时,你欺负我,我打不过你,我忍。
我练了拳你还敢欺负我,那我这拳不就白练了?
一拳打不死你就算我白练了!
“呼...”周阳长长吐出一口绵长呼吸。
不再强压内心贪狼,扭动筋骨,肆无忌惮的打起了一身最为凶横的形意拳。
江湖中素有太极十年不出门,一年形意打死人的说法。
明末清初武术家姬际可在心意把基础上创心意六合拳,又由清末武术家李络能改进,创形意拳,为的就是斗狠杀人,招式直接狠辣且高效。
周阳本身武学天赋极高,一身戾胆气十足,完美符合形意的毒意,五年时间废寝忘食的狂练,一身形意早已尽得整劲刚猛,内外六合意味。
练习招式时,霸道刚猛,打的爆裂炸响不断,一时院中如雷霆轰鸣。
一套拳术气力合一,崩拳凶猛,十二形尽出,周阳眼神越发兴奋时,忽得耳朵一动,听见室内响起脚步声,立即收起架势,一吐长气,转而为太极混元桩。
啪!
院门被人蛮横的一脚踹开。
邵鹤年穿着白大褂,走进院里,手里还提着俩药包,年纪约莫五十来岁,看着却精神头十足。
见周阳装模做样的在站桩,小老头气笑了。
“扑街,刚刚这么大动静当我冇听见?我一眼就看出你打形意拳了,装乜?”
周阳咧嘴一笑,露出一排白牙,装作听不见似的收起架势。
“师父,喝口茶好唔好啊?”
“喝你个大头鬼!”
邵鹤年翻了个白眼,看着这没个正形的徒弟,叹了口气,语重心长。
“阳仔,现在是法治时代,不是我们祖师爷那会儿了,你武功练得再好也冇用啊,哪怕你是武林宗师,一颗枪子就送上西天。”
“你性中有贪狼,争强好胜,乜都要赢人一截!”
“都说习武者戾气要养足三分,你倒好养足了五分戾气,你天赋高,教了你五年武功,一身形意拳霸道就练透了九成九,香港武馆都被你挑了个大半,可那有什么用呢?时代唔同了阳仔,你得关好心中的那头饿狼。”
“你先前杀了那个日本人造成了多大影响可知?要不是你师父我还算有点地位,交好了几个大官,你早就像当初那个合一门的夏侯武一样,被关进大牢了。”
“你懂唔懂啊!”
堂堂太极大师,内功造诣在江湖中有着内功第一名号的邵鹤年,给外人的第一印象都是儒雅随和,气度不凡,眼下竟然有一些失态郁闷。
邵鹤年对自己这个亲传弟子是爱之深恨之切。
爱其聪慧,领会了他一身传承,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恨的是这家伙是头饿狼,关不住一颗狠心。
若是换在那个波澜壮阔,名家辈出的时代,大概率能闯出一番成就,可现在早就不是那会儿了。
再厉害的高手,再有戾气的武人,也不过是这钢铁森林囚笼下的鸟儿,任凭才高八斗,武艺通天,也展翅高飞不了!
“我懂我懂,”周阳连连点头,嘿嘿的笑着。
邵鹤年瞥了他一眼:“你懂?那你从今天起唔准打形意了,以后和我打太极,打打养生拳对你身体也能有点好处,免得十年后白发人送黑发人。”
周阳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邵鹤年见他这般模样,忽地问了个不相干的问题:“形意拳有一招杀招,叫做老猿挂印,你晓得这招关隘在哪里不?”
周阳沉默了老久,那张有些气血不足的蜡黄面颊拉出强笑:“我不懂啊师父,喝口茶润润嗓子先吧。”
“扑街...老子当初就不该教你形意...”邵鹤年脸皮一抽,眼中闪过怒意:“当年咱武行里还有先拳后腿次擒拿,兵器内家五合一的说法,几个人,个个都是里边拔尖的高手,巅峰时期哪一个比你能差。”
“现在呢,拳王走了黑道,练腿的成了艺术家,擒拿的当了纹身师,兵器王跑去炒面条,徒弟又去当戏子,天下第一的夏侯武跑进去吃了牢饭,也就你师父我聪明,早就晓得练拳的真谛,你要再这般模样,日后迟早学那夏侯武一样!”
“总之,老子一天不死,你就休想放出那头贪狼,早晓得这样,当初就不该收你进门!”
邵鹤年说的斩钉截铁,似乎是觉得自己语气太重了,语气放缓了一些:“反正,退一步,海阔天空嘛。”
“哎!”他叹了口气。
“你这样的人,就不应该出生在这个时代,这个时代里,早就没了武林的土壤了。”
周阳闻言,沉默了一会,忽地扭头看向远处一栋栋鼎立的高楼大厦,笑了笑。
‘那可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