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万字| 连载| 2023-12-21 22:29 更新
【男主版文案】
承熙皇帝九五至尊,富有四海,一生却有三件憾事,皆与一位女子有关。
其一,没有早早发现她的女子之身,蹉跎多年;
其二,发现她为女子时,她已经有了别人的孩子;
其三,终于娶她做了皇后,连长子都生了,她心里似乎还是没有自己。
承熙皇帝:皇后为何从来不肯看看朕?
【女主版文案】
邵蘅觉得自己克夫的运道过于旺盛了些。
第一个男人被她杀了,
第二个男人为她自尽了,
第三个男人心灰意冷,出家了,
第四个……咳咳,不提也罢!
一言以蔽之,东宫小伴读的悲催人生!
【正经版文案】
邵蘅迫于家族生存压力,不得不入东宫为伴读。上书房波诡云谲,邵蘅如履薄冰地长到了十五岁。好在她追随的四皇子文韬武略,最终夺嫡,邵蘅从龙有功,终于不用再战战兢兢,只是新帝看她的眼神却越发令人毛骨悚然。
承熙三年正月,邵蘅作为肱骨之臣入宫领宴,饮酒不适,出殿散心。不料皇帝紧随其后,撞见她在树下呕吐,强硬召来御医诊脉。
户部邵侍郎竟然有孕在身!
邵蘅浑身冰冷,抬头对上皇帝阴沉的视线。
闻得丫鬟此言,许迎桥淡淡道:“我做什么都是错,对嫂嫂好也说,不好也说,真不知道他整日想什么,不管他了。”
素月已经吃完了,往炕几上摆着的日历看了一眼,轻轻喊了一句:“哎呀,今天是日子了,奶奶可别忘记吃药。”
许迎桥眉头微蹙:“嗯……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她的手抚上小腹,“早点怀上就好了。”
庭院里有丫鬟问好:“……二爷安。”
屋里主仆对视一眼,都站了起来。
男子掀开帘子低头进屋,许迎桥迎上前去:“二爷回来了?可用过饭?”
邵琪把解了披风挂到木架上,掠起一阵脂粉香气,许迎桥暗暗皱眉。
“大嫂身体不适?”
“嗯,妾身已经打发人请大夫去了。”
丫鬟端了热水过来,邵琪弯腰净手,一面拿干巾子绞水一面回头打量妻子的神色,忽而笑了一声:“怎么,见大哥没了,你又开始同情大嫂了?”
许迎桥平静道:“二爷又吃酒了?妾身让人给您端醒酒汤来。”
邵琪不说好与不好,坐在对面的炕上,拿起她用过的筷子在桌上轻轻一碰对齐,开始吃饭:“我下午不出去了。”
许迎桥示意素月去叫小厨房换饭菜,自己转身进了内室。
等邵琪看望完邵蘅回来,已经是入睡的时辰了。
他从净房中沐浴完出来,站在床边:“怎么,今日不让你丫鬟伺候我了?”
许迎桥已经服过药丸了,主动去解他的衣服:“素月脾气弱,入不得二爷的眼,妾身过几日再为您另找。”
邵琪盯着她的脸,一把捉住她的手:“你终于想通了?”
许迎桥一言不发,皱眉忍着。
敦伦过后,素月伺候她沐浴。
许迎桥坐在浴桶中,敛眸轻声道:“希望这次能成事,怀上了孩子,随他做什么。我真是不想再伺候了。什么人都肯受用,万一染上什么病回来,我还想好好活到老太太的年纪呢……”
素月安静地服侍她穿衣服,回房,邵琪还醒着,枕着手臂看帐顶,不知道在想什么。
许迎桥神色自若地躺了下来,中间隔出半个肩膀的间隙。
她闭上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帐中传出一声男子的轻叹:“只要你不再想着邵瓒,我们好好过日子吧。”
妻子早睡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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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蘅的病要静养,长辈们除了好转那天来看过她,就不再上青禾堂打扰。
“林三叔,你去过大慈恩寺了吗?”
二娘没有歇几天便出门忙燕京合庆元的事情了,林三叔随着二娘出面做一些男子更合适的交际,邵蘅拜托他给观水在寺里点长明灯祈福。
林水生把手里提着的油纸包放在云石面葡萄纹圆桌上:“少爷都吩咐了下来,我不办妥当了怎么好见你,放心吧,每年三百两银子的点灯钱,大和尚们日日诵经。”
“都是我连累了他……”邵蘅黯然道,问起观山来,“他在哪里找到了亲生爹娘?不是拐子扮的吧?”
林水生笑道:“观山是小时候从村里走丢了才犯到人牙子手上的,他还记得自己村子叫什么,镇江那边的人来回话,说同来认子的夫妻长得很像,应当不会错。”
邵蘅点头,既然观山愿意回他爹娘身边,她也不是非得要观山伺候,只是没有好好告别,有点失落。
邵蘅指着桌上的油纸包:“这是什么?外头的点心吗?”
林水生给她拆开麻绳:“你二娘在聚鑫酒楼请贵人吃饭,用着不错,给你订了几样招牌的点心,尝尝吧,特意让厨子不放荤油的。”
油纸包被揭开,甜香味便慢慢散开来,是酥油鲍螺、栗炒银杏和松仁泡茶。鲍螺入口即消,邵蘅请林三叔一起,被他笑着拒绝了:“早就尝过了。少爷好好歇着,我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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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觉醒来,邵蘅还迷迷瞪瞪地坐在床上,外头父亲在喊她。
“蘅哥,来院子里。”
她穿好衣服下床。从一点点大的时候开始,娘就要求她自理起居,就算是玉簪也不贴身侍奉的。
邵蘅系紧鞋带出门,只见庭院里站了三排比她高一头的男孩儿,这样大寒的天,只穿了一件黑绿纻丝袢袄,却不见瑟缩,身材精壮,手臂青筋隐隐虬结,显然都是练家子。邵蘅一出来他们便默不作声地行礼。
父亲站在廊下。
“……他们是谁?”
邵希偃笑道:“你不记得事,带你去宛平那天说过要给你挑几个侍卫。总爬上爬下不知轻重,那几个小厮还没你懂事,不留神就叫唬住了,身边要有人护着。”
父亲的副将张洪给她解释:“这些人或是侯爷名下庄子上的小子,或是从善堂里抱来的,从小便跟在军营里练武,身手不错,以后就留在蘅四爷身边了,小爷挑两个日常带着吧。”简直是谦虚了,何止身手不错,再过个几年几乎能同朝中一品大员的贴身护卫相提并论了。
邵蘅便问:“要是他们不给我是侍卫,本来要去哪里?”
张洪笑起来:“那就要看他们各人本事了。”大概都能进卫所,只是不如在这位蘅四爷身边有出路。
邵蘅走出游廊,挨个看过去,站在后排正数第三的小少年身姿挺拔,眉目英挺又灵秀,邵蘅轻轻“哎”了一声:“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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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记得刚抵达通州时父亲来接她吗?
午时路过大兴,父亲在那里有片庄子,带着邵蘅在佃户家中随意用了顿午饭。邵蘅没见过北方的麦田,早早吃光了米跑出去,田埂上积雪化开润了泥土,她没站稳一头栽下去,糊了一脸的泥,膝盖也摔得青肿。
她是慢慢跑远的,父亲和侍卫都没有留意,身边竟然没有守着的人。
邵蘅眼泪汪汪地坐在田里,一时起不来,呲牙咧嘴地慢慢揉膝盖,等着父亲找过来。
头顶洒下来一片阴影,是有人挡住了日光,邵蘅抬头看去,见一个穿着素白短打的小哥哥,手里拎了个竹编的笼子。
“你是谁家的孩子,我怎么从没见过你?”
他一边问邵蘅一边伸手抓住她的手臂从地里扶起来。
邵蘅抹了抹脸,袖子上一大片污泥:“我跟父亲路过这里,多谢你扶我,知道范庄头家往哪里走吗?我不记得路了。”
他往东边看了看,笑道:“怎么绕到这边来,难怪不知道回去,来,我带你走。”
邵蘅跟在他手边,指着竹编的笼子:“这里面是什么?”
他提起来晃了晃:“是田蛙,你想玩吗?”
不好讨要吧?邵蘅摇头:“我没见过,就是问一问。”
拐过一条参天大树挡住的小路,用过午饭的青砖院子便能瞧见了,远远还能看到父亲的侍卫四散开来,好像是在找人。
邵蘅高兴道:“就是这里!我回去了!再见——”
她回头要和他告别,手上被塞了那只竹编的笼子。
“拿着玩吧。”他转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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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少年微微抬起视线,对上邵蘅的眼神,眨了眨眼睛。
邵蘅便拉他出列,又仔细找了另一个面貌清秀的少年,走回廊下:“父亲,我挑好了,就他们。”
邵希偃颔首,指着邵蘅见过的那个:“你认识?”
邵蘅道:“在大兴的时候就是他送我回来。”
父亲若有所思,交代了几句便带着剩下的孩子离开了,这些人还要学一学以后跟着邵蘅的规矩,她选中的两个因是随侍的,全看邵蘅自己的意思。
玉簪给新来的侍卫安排了屋子,邵蘅正屋东边有两间厢房空着,正好给了他们。
晚饭稍微办了个迎新宴,邵蘅问已经梳洗过的两人:“你们叫什么名字?”
送她田蛙的小哥哥答:“我是邵鼐。”
“小的邓池。”这是另一个侍卫。
“你姓邵,是我父亲赐的姓还是本来就姓这个?”邵蘅好奇问邵鼐。
“我爹是老侯爷在战场上救下的遗孤,所以随了侯府的姓。”
邵蘅点头,能用邵姓的一般都是十分得信任的心腹人家。
“我身边的人都是月例银子二十两,到了初一找玉簪姐姐要。你们应该晨起要练武吧?还是照旧去展阙楼,我身边一般不要人伺候,等我出门的时候你们再跟着好了。”展阙楼是父亲和侯府的侍卫的演武场,占地阔大。
邵鼐和邓池都应是。
景川侯爷的私人书房中,张洪垂首回禀:“都查过了,那日邵鼐赶上旬假回大兴,与蘅四爷碰面,应是凑巧。邵东成说一直守着那孩子的身世,没有侯爷的吩咐,不敢告诉他。”
邵希偃揉了揉发酸的眼睛,烛光下不好看久了书:“罢了,既然蘅哥选了他,也是造化。贺氏一族死绝了,就留这一根独苗……把邵东成的月例再翻一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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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年过后,邵蘅除了偶有咳嗽之外,基本好转。侯府各处换了桃符和门神,青禾堂新贴了春帖,房壁张挂福禄、虎头、和合诸图,雕花门的木板映出崭新的杨柳青年画,上面的魏征徐茂公穿着戏文里武生的衣裳,背上插旗,脚蹬高底靴,威风凛凛的。
邵蘅恢复了正常的晨昏定省,去寒檀院给吴氏请安。
过年总是热热闹闹的,吴氏这边照旧是笑语喧阗。
难得一见的瓒大嫂嫂满脸羞红地站在祖母身边,吴氏拉着她的一只手直问:“……当真?这可是大喜事!你这孩子忒不知事,身上不舒服早该说出来的,头三个月是最紧要的,万一有个什么闪失——哎哟,蘅哥来了!快过来,都瘦了一圈了!”
邵蘅走上前,恭恭敬敬地作揖:“孙儿问祖母安好。”
吴氏和颜悦色地:“好,好,我一切都好,你风寒好些了吧?以后可要小心了,身边不能缺了人,”再沉了脸色吩咐邵蘅身边的玉簪,“你们也要万事留心,若是蘅哥再出个什么事,就把你们撵回去另找人伺候。”
玉簪忙不迭应下。
吴氏揽过邵蘅道:“你瓒大嫂嫂有喜了,蘅哥过不了几个月就要做叔父了,你高不高兴啊?”
邵蘅含含糊糊地点头,余光看见瑾哥沉默地坐在角落里吃白糖糕。
二少奶奶忙道:“这是世子大哥在天有灵,保佑嫂嫂还得了个遗腹子,一定要调养好了,我没有生养,不知轻重的,老太太经事多,又是福泽深厚,不如从寒檀院的灶上拨两个有经验的婆子去嫂嫂那里,也好看顾一二。”
“还是桥姐儿妥帖,”吴氏一拍膝盖笑道,“老婆子一高兴什么事都忘了——燕嘉,把柳二家的和左旺家的拨到瓒哥媳妇那里,叫她们好生伺候。”
吴氏房里的大丫鬟燕嘉笑着应下了,大少奶奶忙谢过祖母。
“你要多谢你弟妹才是,若不是她及时打发了大夫来给你看,怕是要耽误了!”
大少奶奶顿了顿,才朝二少奶奶略一福,被后者及时挽起:“嫂嫂不要见外,要是有什么想要的,尽可派人来同我要。”
彭氏道:“这么大的喜事,往侯爷和二嫂那里递过信了没?二嫂还病着,听了这喜信儿指不定能好得快些!”
吴氏的笑容便有些淡了:“……老二家的也要做祖母了,是该喜庆喜庆——去问问侯爷,晚上送灶君上天,他媳妇能不能起身,不然就我这个老婆子代领吧!”
彭氏有点摸不着头脑,二嫂起不起身怎么要问二伯,这不是该视病人身体而定吗?但她看婆母脸色也知道自己似乎说错话了,三嫂在边上睃了她一眼,彭氏顿时涨红了脸低头。
请安完出寒檀院,有人在后头叫住了邵蘅。
“四哥哥。”
她回头,是瑾哥。
瑾哥有些犹豫地走了上来:“父亲叫我搬到祖母这里来住了,也不让我回畅陵轩看看我娘。……四哥哥,你知道缘由吗?是不是和你落井有什么关系……”
邵蘅无言片刻:“……你去问祖母吧。”
“祖母说我娘养病见不得旁人,恐会传开来,”瑾哥追问,“四哥哥要是知道什么,就同我说了吧?”
说什么?说你母亲差点淹死我?你敢听吗?你会信吗?
“你以后就懂了。”
邵蘅转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