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类乌托邦的世界——至少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人们是这么认为的。
人们根据自己的能力与喜好在成年之后加入自己的应许之地,而后,大部分人便会在这个曾经的自己挑选的组织中老死传承,当然,也不排除会有那么少部分的人会为自己年轻时候的选择所懊悔,在经过一些特殊的审核与转移之后,他们便能够重新选择自己所喜欢上的新的事物,进入到新的应许之地中。
绝大部分人们自出生时便会与这个世界上的一种“不可见,不可视,不可沟通”的神秘事物达成某种奇特的关联,这种关联会随着人们年龄的增长不断加强,也会随着生命的衰老不断地弱化,直至彻底失去联系,丧失一切特权。
这项神秘的事物原先是没有名字的,人们通常用“它”来指代这个组成乌托邦世界的基础,直到教廷的出现,才给这项事物真实的赋予了名字——世界意志。而希维世界这个名字,便也是在确立了它的地位之后,教廷所给予这个世界的命名。
而由世界意志所带来的奇特关联,也赋予了人们一些不可名状的能力,人们将其统称为“异能”或是“世界意志的馈赠”,这些能力往往会伴随着一个人的医生,并在一个人的壮年时期达到顶峰。
......
清晨的青山上,总是迷茫着一股醉人的雾气,郁郁葱葱地丛林里,虽总是传出不知是什么鸟的鸣叫,却大抵还算得上是安静。
便是在这死寂的山间,一位少年,却十分不合时宜的踏着他那沉重地脚步,一路惊鸟喝兽,扰得本就崎岖的山路不得安宁;各类飞禽走兽四散奔走的场面惊醒了沉睡中的山坳,就连浓郁的迷雾都似乎退避三舍一般,快速逃离少年的身旁。
细细望去,少年身着一身并不算华丽的服饰,却也不似山野村夫一般不羁,发冠虽乱,却也能隐隐从纷乱的黑丝中瞧出半点规整的意思出来。
少年的脸上并无甚多余的表情,行走于山林之间宛如平地起舞,精准地踏在每一块平整,未被山间夜雨冲刷过的地面上,偶有失足,只是稍微调整了一番身形,便会赌气一般加快脚下的步伐,乱石丛生的山野小路,倒是被走出了加速跑道的模样。
许是山间迷雾散尽,亦或是少年今日的脚程又有所精进,山腰上,那座古韵古香的两层楼阁,很快便映入了少年的眼帘。
少年毫无表情的神色很快便有了一丝喜悦,而喜悦的来源,便也是那么凑巧——亦或是算准了时间,在少年的注视和瞬间加快的步伐中急速放大着。
俗语有云,才子配佳人——这少年是否是才子尚不可知,但佳人,着实足够佳了。
豆蔻年华的少女蹲在楼阁的正门旁,紧皱的眉头展示着自己的幽怨,手中,攥着一支细长的木棍,就连嘴也不闲着,絮絮叨叨着些什么。
少年的腿上功夫着实惊人,便是靠近姑娘的身后,却也没能引起后者的警觉;此时少年的脸庞早已将之前在山路上的冷漠抛到了九霄云外,只是稍微碰了碰少女的肩膀,对方便如同触电一般猛地抖了一下,而后十分熟练的将触碰自己的那只“猪蹄”擒在自己的双臂之间。
“断了断了!轻点!”
少年的惨叫登时响彻云霄,另还未完全散去的云雾消失了个七七八八;少女听着这熟悉的声音,以及那近在咫尺,少年稚嫩的面容,随手将“猪蹄子”一甩,便是轻哼一声。
“叫你吓唬我!这叫报应。还有你小点声,凯米尔主教还没醒呢。”
便是天下的猪崽子一般黑,少年看着少女嗔怒的模样,反倒是来了兴致,但听到后者提及“凯米尔主教”,却如同霜打的白菜,蔫成了一片烂叶。
“霜叶,是,负剑来了吗。”
还没等少年辩解,楼阁内便传来了一个听上去微弱,但细细听来却又底气十足的声音,声音并不算雄壮,却也称不上是柔弱,只是站在阳刚与阴柔的交界点上,让人摸不着头脑。
“是呀,凯米尔主教。”
名叫“霜叶”的少女及时回过楼阁内传来的询问,暗地里掐了掐少年的手,示意后者跟上自己的步伐。
推开大门,绕过屏风,楼阁的装饰并不算华丽,就地取材的山林野木虽不算优材,但在工匠的手中却完美的彰显出了这种木材其特殊的个性。
霜叶倒是罢了,负剑却也是见怪不怪,径直跟着霜叶来到二楼、
山间的迷雾已然完全散去,清晨的阳光十分小气的驱逐着剩余的雾气,夺取这片山坳中几乎全部的空间,茂密的树林俨然成为了自由和阴凉的捍卫者,给予树下的小动物和大动物们大片大片的保留区。
楼阁二层的阳台上,一架精密打造的轮椅背向着二人,静静地沐浴在阳光之下,年轻的男女走上前去,一名披头散发,衣着凌乱,却依稀能够辨认出俊朗面容的男子,在阳光下闭目沉思——在这宁静祥和中,最令人难以释怀的,便是这般秀美的男子,却有着一道自额头一路劈向腰腹之间的可怖伤疤。
“负剑来了啊,坐吧。霜叶,帮忙把饭菜热一下。”
男子并未睁眼,朱唇轻启,便将一应事务安排下去。
霜叶自然也不怠慢,接过少年负剑身后的食盒,悄悄下楼去。
负剑依依不舍的目送着少女下楼,耳边,传来了男子的轻咳;顿时扭过脸来,却见那可怖的刀疤在睁开的双眼之间,显得尤为似小说话本中的罗刹。
“腿法精进迅猛啊,以前自曙光出发,雾气散尽方能到达,今天居然在雾散之前便能送到,可以可以。”
凯米尔主教的声音中听不出情感,便只是那中性的声音传达着机械地意思,但负剑心里明白,这便是凯米尔主教的说话方式,他显然是高兴地。
负剑尴尬地摸了摸额头,有些羞愧,“今早爹让我脱了沙袋,所以快了些。”随之嘿嘿一笑,试图用这笑声来缓解自己的尴尬,一跃登上阳台的护栏上,宛若一只小猴子一般稳稳地停留在精美的雕花木栏上。
“你是不知道,今天这山路跑起来那才叫一个顺畅......”
少年绘声绘色地向凯米尔主教介绍着今日在山间小路上的所见所闻,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面前的这位,是一个瘫坐在轮椅上无法动弹的残疾人。
凯米尔主教倒也不恼,只是静静地听着活泼的少年绘声绘色的大吐唾沫,嘴角微微颤动,每次想要扬起嘴角之时,却也只能微微一动,而后在伤疤的牵制下恢复往日平静地模样。偶尔在负剑仿佛将要意识到些什么的时候淡淡地询问一些无关紧要的细节来转移话题,便能让话痨少年忘却自己即将要想起的顾虑。
直到听闻霜叶上楼的脚步声,负剑这才回过神来,面庞噌的一下便泛起了红光,从木栏上快速跳了下来——却见凯米尔主教眼神示意瞟了一眼木栏上负剑原来所在的位置,少年立马心知肚明,忙里忙慌的擦掉自己满是泥泞的脚印。
待少女上楼来,便依旧还是自己下楼时分的模样,凯米尔主教与负剑二人如同木雕一般,一个接着闭目沉思,一个红着个脸望着地板,不知在思虑些什么。唯有木栏上有些土黄色的反光引起了少女的注意,正要去查探一番,便被凯米尔主教的声音给拦了下来。
“霜叶,负剑,吃饭吧。”
“好嘞。”
负剑如蒙大赦,还未等霜叶说些什么,只是听到一声“唉?”,悄悄地在霜叶吹弹可破的面颊上做了个小动作,便令霜叶拥有了与自己同款的面色。
又到了吃红彤彤的苹果的季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