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那哭声。
已经十八天了。
谢离呆呆地望着天花板,这会快黎明了。
狭小的房间,紧闭的窗帘,黑暗一会张牙舞爪地蚕食着他的视线,一会选择呆在原地静静地包裹着他。
他认为自己快疯了,因为他的脑海里一直有无数双眼睛死盯着他。
“唉”,他又重新闭上了眼睛。
那哭声近了,更近了,原本仿佛只是隔着一条街,现在它从四面八方围过来了!
是孩子?
不。
是房东大妈?
怎么可能。
那是……妖怪!
“哈哈哈叱……”原本的哭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空洞的笑声,像是嗜血的疾风,呼啸过了一个布满砂岩的溶洞。
第二天早上,谢离迷迷糊糊地坐了起来,看见被褥上的褶皱,忽然头痛欲裂,扶助自己的额头。他不免喃喃自语:“越来越近了,不知道还能不能扛住,或许我真该去看医生……”
他进入洗手间,对着镜子细细打量憔悴的自己,这时一个保养较好的中年妇女走了进来。
“呀,梨子,你这是……”她有些诧异的看着黑眼圈极重的谢离。
“哎呀,妈,做了个噩梦,真没什么。”
妇人狐疑地端详着谢离,没发现别的异常后提醒道:“你的头发有点长了呢。”,
谢离扯了扯披撒在肩膀上的头发,索性向母亲借了个发箍,梳整齐后绑好,颇有些风流潇洒。
“桌上的面记得吃呀。”
“好”
谢离洗了把脸,清澈的水中,谢离再次看到了自己的上半身,异样的感觉再次出现,不过又消失了。
三下五除二吞下餐桌上的汤面后,谢离背上书包后出门,临走前他看了眼墙上的时钟。
“7:03,来得及。”
谢离不紧不慢地走在路上,仍思考着最近的异常,待到站在公交车站旁时,他甩了甩脑袋,“马上就要期末测试,这些东西不能再影响我了。”
想着,他踏上公交车,这时后来一个蛮横的大妈直接冲上,一下将谢离撞开,谢离不得不靠着杆子躲避。
那大妈抢到位子后,显得十分高兴,对着窗外直挥手。
谢离撇了撇嘴,向着后排走去,也坐到了靠窗的位子。
“下一站,子张东路。”冰冷的机械声响起,谢离抱着书包闭目养神。
他陷入了一片朦胧的世界,只感觉周身被丝线死死包裹,不知过了多久,难以脱出,就要窒息。
“嘭!”巨大的碰撞声响起,整个车随之颠转,难以控制方向,冲向了附近的火锅店。
“啊!!!”瞬间,整个车里的人爆发出的惨叫声将谢离闹醒,随后便是当头一撞,差点将他砸昏。
“痛痛痛……”谢离龇着牙张开双眼,眼前一片血红,左脸上插了一块玻璃碎片。
“什么东西啊……啧。”他呻吟着。
他本想挪动双腿,然而一条黑红的钢筋刺穿了他的左腿,巨大的疼痛猛然炸开,一遍遍洗刷他的身心。
“啊啊啊靠!!!”无法控制的,谢离嘶吼着低头想抽出钢筋,然而越用力,疼痛只是更加剧烈。
灼热的高温侵入破碎的车窗,舔舐着谢离的脸颊,他还想喊,但浓烈的黑烟顿时侵入嗓腔。
他明白了什么,一些既简单而又大于天的道理。
或许他快死了,一切都这么突然。
他厌倦了生活的日子。
要是明天我会上新闻,那事情还不算太糟,谢离感受着脸庞撕咬着他的火舌,自嘲地想道。
他低头看见左侧还坐着个哭喊的小女孩,粉色的发夹此刻也难安抚谢离的心。致命伤几乎都被他给承受,为了避免小女孩太过慌乱失去逃生希望,他努力扯出一个笑脸。
“小姑……咳…娘,别坐着了,是不是想……咳……妈妈了呀?”他原本清秀的脸庞在此刻显得非常狰狞,他得保持住不低头喘息。
小女孩也没有依然哭下去,抽泣着看着谢离。
谢离看了眼对面,那边的窗子被砸开了,有个和他差不多大的高中生努力招呼着还活着的乘客们跳窗逃离。
“喂!”谢离喊了一声,嗓子不争气的哑了。
那高中生向这边看过来。
谢离的背部被钢筋贯穿,鲜血不断的从头上,胸前留下,又被烤至焦干。他只能嘶吼着用还能动的手推着小姑娘向那边。
“要赶快逃哦!”谢离只能在心中暗想。
那高中生冲过过道,抱住小女孩回头便往窗外跳。
谢离彻底失去了力气,躺在椅子上,感受着炽焰灼烧着身边的一切,这种程度的疼痛,一生怕是也只能经历一次吧!
“哈哈哈”他被自己的想法都笑了,可惜笑声也被摧毁的零落不堪。
“就是我那个不争气的老妈,唉……怎么就不知道强势一点呢,我就算做了鬼也会保她不受欺负的……”
最后一秒钟,弥留的谢离好像听到了有人在喊他,很远,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