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万字| 连载| 2024-11-30 14:55 更新
十一月的某一天晚上,陈默离开了天湖御景,住进了阳平里秋水巷的一座老宅中,他蜷缩着身体,嗅着那件天蓝色睡衣上的味道,好不容易才睡去。
午夜,随着一声轻轻的钟鸣响起,诡异的声音在这座老宅中持续回荡了起来。
“嘀嗒”“嘀嗒”“嘀嗒”“嘀嗒”
我和你们保证,这不是一本恐怖小说,至于你们看了之后怎么想,与我无关。
十一月的某一天。
大概晚上九点的时候,海城下起了一场蒙蒙细雨。
半山上的灿烂灯景和夜雨相互辉映着,天湖御景被笼罩在一片五光十色的烟雨之中,尽显神秘华贵。
一辆黑色帕萨特突破了朦胧雨幕停在了小区大门口。
司机是个一脸机灵的年轻人,叫姜阳,才二十五岁的他,就已经是个颇有经验的私家出租车司机了。
他专注看着小区大门的方向,显然是在等人,但忽略了树下的那个人影。
这不能怪他,那位雇主每次都是从大门口出来,何况今晚还下着雨,虽然不大,但总会影响视线。
“嗒嗒嗒”
副驾的车窗被敲响,姜阳被吓了一跳,连忙降下车窗,就看见一个身穿黑色卫衣的年轻人指了指后面。
后备箱打开了,一个大大的行李箱塞了进去,随着开门关门的声音,那个年轻人坐上了车。
帕萨特无声无息地离开了小区大门,没引起任何人注意。
车内播放的是很小众的古典吉他曲,正是雇主最喜欢的那首,名字和十一月有关的温暖浪漫的小曲子。
这张CD还是后座那位雇主送给他的。
可刚才那位雇主上车时,姜阳清楚看见他皱了皱眉,随即安静看向窗外,显然没什么说话的欲望。
但车窗早就被雨水朦胧了,从车内看去的话,那座全市最高档的小区在视线中只能是一团团光怪陆奇的模糊形状。
所以那位年轻人收回了目光,把头轻轻靠在座椅和车门夹角处。
如果不是今晚下着雨,如果不是雇主先前用风帽挡住了容颜,姜阳早就下车将那个看起来就很沉重的行李箱接过来了。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看向了车内后视镜,准备寻找个合适的机会开口表示下歉意。
只是当他看见那张被黑色风帽包裹着,显得比平时苍白许多的脸,下意识打消了念头。
后座那位仅比他大些的雇主是他的老主顾,这两年来姜阳无数次接送过他。
但今晚的目的地却让姜阳很惊讶,那里明显是住在这座高档小区的业主不太应该出现的地方,更不用说在这种凄冷雨夜拎着一个大行李箱独自前往那里了。
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年轻善良的他不禁有些担心,忍不住猜测了起来。
那个灰色的行李箱很大,显然能装很多东西,但今晚的目的地并不是机场或车站,之前他也从没拉过那位雇主去过这些地方,所以应该不是出远门。
和妻子吵架了?
这个倒是很有可能,但如果是夫妻吵架的话,像雇主这种身份的人,这时离开家后不是应该去某个高档酒店吗?或者是找个夜店大醉一场,怎么会去阳平里那种地方?
离婚?净身出户?
这些字眼不受控制地跳了出来,最近在追一部都市狗血剧的姜阳随即反应了过来,为自己的胡思乱想感到可笑,雇主这么年轻,长的眉清目秀,还在那么大的公司工作。
平日里无论是对他,还是和任何人打电话的时候都是一副彬彬有礼和蔼可亲的样子,哪个女人会傻到和这种优秀的男人离婚。
那到底是为什么呢?
姜阳忍不住再次看了一眼后视镜,不知为什么,他觉得那张被黑色风帽包裹着的脸上,写着浓浓的疲惫和哀伤。
他怔了怔,下意识松了些油门,又将音乐音量关小了点,于是车内更加的安静了,安静的有些压抑。
22:15分,黑色帕萨特停在了阳平里秋水巷的路口。
这次姜阳提前下了车,手脚麻利地打开了后备箱,将那个大行李箱提了出来。
当他将行李箱递给雇主后,习惯的轻声问了句。
“明早要来接你去公司吗?”
雇主明显愣了一下,默然摇了摇头,拎着行李箱走进了秋水巷。
回到车上,姜阳第一时间降下了副驾的车窗,看着那个被阴暗的秋水巷渐渐吞没的身影,心里有种感觉。
也许以后再也见不到这位年轻雇主了吧?
这让他有些难过,并不是因为少了个稳定的客户,而是他知道那位年轻的雇主......
是个好人。
......
借着昏暗路灯,陈默吃力地拎着行李箱,小心躲避着路上的水洼,努力不让它的底部沾上污水。
秋水巷名字很好听,但只是一条坑坑洼洼,一下雨就污水横流,陈旧破败老城区的小巷子罢了。
之所以选择住在这里,最主要还是房租便宜,而且从巷子另一头走出去,再走个五分钟就是公交站,那个站点离高新开发区只有十三站路。
想起那位年轻司机担忧的眼神,陈默在心里说:那是个好人,只是,自己应该不会再坐他的车了吧。
他在秋水巷中段一座年代久远的院子门口停了下来,从裤袋中掏出两把钥匙,款式古老的钥匙扣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光泽,看起来有种腐烂的感觉。
他用稍大一些的钥匙打开了那道黑漆大门走了进去,然后悄悄关上了门。
这是个颇大的老式大院,如果时光往前追溯,肯定是个大户人家,昨天他来的时候听房东说过,这里曾是明朝万历年间一位进士的故居所,连带着这条巷子很是繁华了几十年。
陈默对历史没什么兴趣,所以无从分辨这里是否真出了一名进士,还是那个脸色有些苍白的房东为了抬高些房租随口瞎编的历史。
走过天井,进了堂屋,再绕到后院,他来到了最后一间房间前,用小的那把钥匙打开了门,随后灯光亮起,门被关上,整个过程没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就像今晚他离开天湖御景那样。
头顶日光灯的光线有些惨白,让这个木质结构不大的房间没有一丝温暖的感觉,但该有的基本生活设施还是有的。
因为年代久远的原因,加上潮冷的天气,空气中总是弥漫着一股淡淡腐朽木头的味道。
只是他并不在意这些,现在的他只要有个安静、能和过去完全隔绝的地方就可以了。
一张一米五的席梦思床挨着墙摆在角落,床头顶上是空调,床上有套还没开封的蓝色三件套以及被褥。
席梦思的床尾和对面那面墙中间的空隙,摆着一个红色的老式木制衣柜,看上去很沉重的样子,挡住了那扇门。
床头边放着个廉价的床头柜,上面有盏做工粗糙的台灯,紧挨着的是一张结构简单的桌子,但还算稳固,桌子前就是房间唯一的窗户,再过去,就是卫生间的门。
昨天陈默就看过,抽水马桶、洗漱台、以及热水器和洗衣机一应俱全,所以他还算满意。
随后他简单洗了个澡,再换上那套已经被洗的有些发白的天蓝色睡衣,铺好床单被褥,就钻进了冰冷的被窝,然后关上了灯。
他在黑暗中睁着眼,却始终找不到任何一个落点。
过了一会儿,他蜷着身子曲起手臂将头枕了上去,轻轻嗅了嗅,仿佛找到了某种慰藉,便慢慢闭上了眼睛。
也许是身边没了那个熟悉的味道,又或许是今晚没喝睡前牛奶的缘故,总之过了很久,他才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彻底入睡前,他仿佛隐约听见了一声钟鸣,但没能听见接下来的声音。
那声音轻轻回荡在这座年代久远的老宅中。
“嘀嗒”“嘀嗒”“嘀嗒”“嘀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