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县，西门外，一片荒凉的空地，立起一座座小土包。

若能往前看去，就会发现一条零零散散的长队。

队伍的尽头有一座散发着幽幽蓝光的大门。

进入大门，一道耀眼的光芒划过。

那些魂只觉得自己的身体被无情地压缩成一个平面，记忆与情感被逐一剥离，只剩下空洞的躯壳仍在无目的地前行。

迈过荒凉的平原，路过一处处残垣断壁，最后溺入断桥下的河水中。

消散前，他模模糊糊看见桥上的人影，耳边传来一些无法理解的话。

“什么魂之力三段？”

“人工智障！”

“假冒伪劣产品！”

……

若仔细观察，才会发现那人穿着T恤短裤，与周围的环境显得格格不入。

没错，他就是泱泱穿越者大军中的一员——陆长生

在他欢天喜地接收不知是那房亲戚的遗产，也就是这幅画布时，他穿越了。

是画先动的手。

这还不是重点，重点是他是魂穿，还只穿了一半。

魂进来了，没有身体当凭依，他只能被困在这画中世界。

所幸上帝给他关上一扇窗的同时，还把他的门也堵上了。

陆长生的魂体并不稳定，或者说没有身体的灵魂本就不能长存，就像无根的浮萍，迟早要消散。

这时，器灵出现了。

不过陆长生觉得它更像低级人工智能。

“器灵，你确定这样能帮我稳固魂体？”

陆长生站在桥上，俯视着下方那些自杀式地排队跳入河中的灵体。

“是的。”

”面前一个模糊的、只有手掌大小的影子，像是被铅笔随意勾勒出来的一般，发出嘈杂而生硬的声音。

“当前若想使灵魂不消散，必须保证周遭环境的能量充裕。”

陆长生却古怪地看着它。

“你是不是漏电了？”

“……”

即使是被困在画中，陆长生也可以透过器灵开的小口观察外界的。

外界古老而懵懂，重点是灵气贫瘠。

能量只能靠收割已死之人的灵魂，效率极其低下。

当外界的灵魂进入画中时，会自动降维，剔除掉记忆等无用的东西，只留下纯粹的能量，从而保证自己能够维持现状。

直到器灵推演出，可以凝炼灵魂的功法，使陆长生摆脱困境。

这些功法，是以自己脑海中修仙小说的功法和浅薄的道教知识为素材进行推演的。

因为大部分不够真实且素材较少，所以推演进度缓慢。

也就是说，陆长生大概得在画中呆上很长一段时间。

幸好在画中世界他的权限最高，可以几乎无消耗的进行创造和更改地形。

当然，大部分只是徒有其表，无法正常使用，没有能量供其运转。

反正闲来无事，他就将其中七百多亩的空地改造成阴曹地府的模样。

毕竟这样才显得合理一些。

入口是鬼门关，一大片荒野就是黄泉路，断壁残垣便是酆都（待建），只有半截的奈何桥和底下分解灵魂的忘川河。

“什么？你问我为什么不建完？”

“我只能说，陆老板的命也是命，建设得靠大家。只有大家都努力了，我们才有光明的未来！”

“什么？你说你只有付出，没有收获？”

“肤浅！太肤浅了！不要只看重薪水，要看到在这里你能学到的无价经验和成长。”

“听懂掌声！”

陆长生故作庄重，双手不停鼓掌，眼神却时不时往出器灵那里瞟。

大概鼓了三分钟，才略显尴尬地说道：

“这种时候，你就应该吐槽说‘这样做是要被挂在路灯上的’。”

“意义不明，无法理解。”

器灵的声音依旧难评。

……

在大部分时间里，陆长生会呆在器灵特制的维生舱内。

其实就是一个几平米的小房间。

这里浓郁的灵气，可以使陆长生每日的损耗降低到一个极小的界限。

陆长生一如往常，浏览着那些已死之人的记忆。

大部分人的生平很短，见识只有自己的一亩三分地，生活简单，仅仅能浓缩成四至五分钟的短片。

比如这个叫王五的，除了交粮的时候去过县城，其他时间基本都在地里打转，无儿无女，孤苦伶仃。

然而，也有一些人的生命虽然短暂，但经历却异常精彩，他们的记忆往往能延伸成十多分钟的长片。

比如这个叫张三的，劫过财，劫过色，杀过人，越过狱，最后当了山大王，可谓是丰富多彩。

这时，陆长生突然想到一件事。他发现大部分人在进入画中世界时，总会先降为二维，由二维变为三维。

对此，他极为不解，召来器灵询问道：

“器灵，为何灵体在进入画中时会发生维度的转变？”

器灵从虚空中拎出一块大概梳妆镜大小的黑板，在上面粉粉划划。

“首先，维度的变化需要遵循时空随质度，即空间所经历者为时间和质量所充满者为空间。”

“听不懂，说人话。”

陆长生一脸懵懂。

“画中世界本是二维，但由于您的到来，带来了质量，从而产生了时间和空间，整个世界进行了一种不稳定的升维过程。”

“不稳定？”

陆长生适当的提出了疑问。

“质量过少，空间过小，所以我从外界获取了所需的最少质量，以保证总体空间的升华，并截取一部分二维空间，以亚空间的形式分布在周围。”

陆长生听了个大概，心想：

“合着，这水土是你从外面偷的。”

器灵等待他神游结束，才继续说道：

“质量是三要素中的原生要素，没有质量就没有空间，没有空间就没有时间，即原生质，质生空，空生时，时生万物。”

这么说，难不成道德经中的，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是这么来的。

陆长生一边感叹古人的深邃智慧，一边若有所思地说道：

“所以，你留下那些亚空间的目的，就是为了分割能量？”

“没错。”

器灵的声音仿佛从遥远的星空中传来。

“个体的灵魂如同一幅复杂的画卷，由能量、记忆和情绪交织而成。若从维度的角度进行筛选，便能提炼出更为纯净的能量精华。”

陆长生恍然大悟，心中暗想：

“这不就像将一件三维的雕塑置于二维的平面之上，仿佛用一块橡皮轻轻擦去画布上的斑驳污渍。

在保持画面整洁的同时，橡皮上也会留下大部分的印记，巧妙地将二者区分开来。”

陆长生斜躺在靠椅上，手中轻摇着蒲扇，语气中带着几分慵懒。

“汇报一下当前进度吧。”

“好的！”

器灵从怀中掏出笔记本。

“目前的能量提纯度已达到惊人的百分之八十。”

“能量利用率也已提升至百分十五。”

“功法推演的第一阶段已基本完成。”

陆长生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喜，语气中带着些许疑惑：

“这么快？不是说进度缓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