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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流寇生存指南

作者:整塌天

历史两宋元明

26万字| 连载| 2025-12-13 00:41 更新

地主?把土地交出来,乖乖做生意去吧。
流寇?要么投降我,要么去死吧。
官军?我劝你们,识时务者为俊杰!
鞑子?天花病人用过的毛毯,就开云在线登陆入口送给你们吧~
泰西诸国?听我说,信老子比较靠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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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录 · 共68章

正文

第一章 夔州血

“咳……咳咳……”

剧烈的咳嗽撕扯着喉咙,带起一股铁锈般的腥甜。李诚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却不是他午休时熟悉的办公室隔板,而是一片被硝烟熏染得污浊不堪的、灰黄色的天空。

一股难以言喻的恶臭钻进鼻腔,汗臭、脚臭、血腥气,还有一种像是劣质谷麦腐烂后的酸腐味混杂在一起,几乎令人窒息。他动了动手指,只觉得浑身像是被拆散重组过一般,无处不酸,无处不痛。身下是冰冷坚硬、凹凸不平的土路,硌得他骨头生疼。

“醒了?醒了就赶紧爬起来!再磨蹭,咱老子的棍子可不认人!”一个粗哑得像砂纸摩擦的声音在耳边炸响,同时一只穿着破烂草鞋的脚不轻不重地踢在他的胳膊上。

李诚艰难地偏过头,看到一个满脸油污、头发板结如毡的汉子。这汉子裹着一件极不合身、脏得看不出原本颜色的女式棉袄,手里拎着根儿臂粗的棍子,腰间别了把带S型护手的短刀,眼神浑浊,却透着一股麻木的凶狠。他周围,横七竖八地躺倒了近二十人,男女老少皆有,但女子多是中青年,一个个面黄肌瘦,眼神空洞,与纪录片里那些逃荒的灾民一般无二。

这是……什么地方?

李诚的脑子嗡嗡作响,仿佛被重锤砸过。他清晰记得自己只是中午在办公室小憩,怎么一睁眼,就到了这鬼地方?恶作剧?谁能和他开这种玩笑?

“驴球子的,还装死!”那汉子见他眼神发直,骂骂咧咧地举起棍子。

“别!这就起!”李诚一个激灵,下意识抬手格挡,手臂上传来的痛感让他瞬间清醒了大半。他挣扎着,用那根塞过来的破木棍支撑着站起身。

环顾四周,这哪里算什么营地,不过是土路旁一片被无数双脚踩踏过的泥地。放眼望去,黑压压全是和他一样衣衫褴褛的人,或坐或躺,蔓延到视线的尽头,粗略一看,怕不下八九千之数。近处的人,有的在低声啜泣交谈,有的在为一点看不清模样的食物争抢乞求,但更多人是直接躺在地上,如同等待死亡的枯木,尽可能减少着一切消耗。

此刻,那些躺在地上的人,正被几个同样凶悍、手持各式武器的汉子驱赶着,陆续起身,汇聚成一股股杂乱的人流。他们手中的“武器”五花八门——棍棒、锈蚀的农具,甚至还有几把卷了刃的破刀。

远处,几面旗帜在萧瑟的风中有气无力地晃荡着,隐约可见“西营”两个绣金大字。李诚揉了揉眼睛,努力辨认着旁边的稍小些的字——“八大王”。

西营?八大王?

一个荒谬却又让他浑身冰凉的念头,如同毒蛇般钻入他的脑海——穿越?还是明末?!那个流寇蜂起,人相食的年代?!

作为杂学爱好者,李诚对这段历史并非一无所知。张献忠,自号“八大王”,其部众便称“西营”,以流窜作战,裹挟百姓著称。眼前这些,不就是被裹挟的“饥兵”,或者说,纯粹的炮灰吗?

他不是一个特种兵,也不是历史学者,他只是个普通的上班族,虽然高中大学练过几年泰拳,可那更多是强身健体,哪经历过真刀真枪的厮杀?在这人命贱如草的流寇队伍里,他能活几天?

巨大的恐慌和对现代社会的思念瞬间攫住了他,让他几乎想找堵墙撞上去试试能否回去。可目光所及,几个脱离队伍想逃跑的“私养”,没跑出多远,就被外围游弋的骑兵追上,雪亮的刀光闪过,几颗头颅便被挑在枪尖上送了回来,血腥地警示着所有人。

队伍在死亡的威胁下,麻木地向前蠕动。沿途不断有人倒下,一旦有人倒地,立刻便有其他人扑上去,摸索着可能存在的食物或铜板,然后飞快地扒下死者身上稍厚实点的衣物,在这天寒地冻的日子里,多一点保暖就意味着多一线生机。

天地间一片荒芜,树皮都被剥食干净,只剩下白森森的树干。

……

与此同时,夔州城内,已是一片风声鹤唳。

作为四川东大门,瞿塘卫驻地的夔州府,本有数千卫所兵。但闻听“八大王”率十数万流寇来袭,四川副使周士登早已吓得魂不附体,带着娇妻美妾和细软率先逃往涪州。通判、推官、知县等官员亦纷纷效仿,争相逃命。

讽刺的是,二月十五日,当李诚所在的流寇大军兵临城下时,代理府事的同知何承光,正为了激励那点可怜的士气,在校场(今人民广场附近)给士兵发放兵粮。骤闻贼至,才慌慌张张地命令官兵上城防守。

“前面就是夔州城!兄弟们!打破城池,里面的米粮、银钱、女人,任你们取用!”

一个身材魁梧、满脸横肉的头目,站在土坡上,挥舞着大刀,声嘶力竭地咆哮。他的声音像是一把火,丢进了这群绝望麻木的饥民之中。

“掌盘子仁义!”

“抢钱!抢粮!抢娘们!”

人群中爆发出杂乱而狂热的呼喊,一双双原本空洞的眼睛里,瞬间燃起了野兽般的贪婪光芒。饥饿和欲望,在此刻压倒了恐惧。

李诚被裹挟在人群中,抬头望向那座依山临江的雄城。城墙高厚,垛口森然,隐约可见官军奔跑的身影和闪动的兵器寒光。城门紧闭,吊桥正在缓缓升起。一股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他心下凛然。夔州,入川咽喉,兵家必争。张献忠此举,志在打开天府之国的大门。可这城,哪里是那么好打的?对他们这些饥兵来说,攻城就是送死。

“都给咱老子听真了!号角一响,第一波就你们上!谁敢后退半步,立斩不饶!”那头目厉声喝道,话锋却又一转,充满了诱惑,“但哪个龟儿能第一个爬上城头,赏银五十两!升他做掌家!”

五十两!掌家!

这两个词像重锤,狠狠砸在每个饥兵心上。五十两白银足以让人逍遥几年,而掌家之位,则意味着从任人宰割的鱼肉,变成执刀之人!

李诚的心脏也猛地一跳。银子他不在乎,但“掌家”这个身份,却是一道活下去的护身符。只要有几十人听他号令,他就能更好地保护自己,甚至在这乱世中找到一丝辗转腾挪的空间。

他死死攥紧了手中那根粗糙的木棍,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机会,或许只有一次!

……

战斗,在官军猝不及防下猛然爆发。

流寇的指挥体系杂乱无章,旗号、锣声、鼓声、哨声混成一片。饥兵“私养”们在督战队的鞭挞和呵骂下,发出了不似人声的嚎叫,如同决堤的浊浪,黑压压地涌向夔州城墙。

“冲啊!杀进去!”

“抢粮!抢女人!”

李诚被人潮裹挟着,身不由己地向前狂奔。耳边充斥着疯狂的呐喊、杂沓的脚步声,以及城墙上传来的尖锐箭啸。

“噗!”

一支羽箭精准地射入他身旁一个饥兵的胸膛,鲜血喷溅。那人一声未吭便扑倒在地,转眼就被后面涌上的人踩成肉泥。

死亡近在咫尺!李诚头皮发麻,下意识地弯腰缩身,利用前面的人作为掩体,目光飞快扫视,想寻找一个能够暂时躲避的角落。就在这时,他瞥见一个倒毙的饥兵手边,赫然握着一把断了一半、锈迹斑斑的柳叶刀。他一个翻滚,顺势将断刀捞在手中。

前方,简陋的云梯已经架上城头,云梯下瞬间堆积起尸体和哀嚎的伤兵。

督战队的刀锋抵在了后背。“上!快上!”

李诚看了一眼手中那半截废铁,把心一横,牙关紧咬,跟着前面的人向上爬去。

死就死吧!说不定死了,就能回去了!

城上箭矢如雨,滚木礌石轰然砸落,不断有人惨叫着从云梯上跌落。李诚凭借着一股豁出去的狠劲和远比周围饥兵灵活的身手,险之又险地向上攀爬。

突然,城墙上传来一阵异常的骚动和喊杀声,靠近城门楼的一段,守军竟出现了混乱,开始向后败退!

“是内应!咱们的人在城里得手了!”城下的掌家兴奋地狂吼,“快!趁现在!冲上去!”

原来,张献忠早已派老营精锐混入城中,此刻与被买通狱卒放出的囚犯合流,四处纵火,里应外合!

机会!

李诚眼中精光一闪,求生的本能压过了一切!他看准上方一个守军被内应缠住的空档,手脚并用,猛地向上窜去,一个翻身,竟真的踏上了垛口后的城墙马道!

脚刚沾地,一股恶风便从左侧袭来!一名官军挺着长枪,面目狰狞地向他刺来!

李诚想也不想,身体本能地向右侧急滚,同时将手中那半截柳叶刀狠狠掷向对方面门!那官军下意识格挡,李诚已如猎豹般扑上,一个凶狠的泰拳飞膝,重重撞在其胸口!

“呃啊!”官军闷哼倒地。

李诚顺势骑上,右手手肘如雨点般砸向对方头脸!几下重击,那官军便没了声息。

他剧烈喘息着,一把抽出官军腰间的柳叶刀,温热血腥的气息扑面而来,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这是他第一次杀人。但他没时间呕吐,因为另外两名官军已经红着眼冲了过来!

幸好,就在此时,他身后的云梯上又接连翻上来几个凶悍的掌家、私养和一名督战的老营兵。那老营兵显然是边军出身,刀法狠辣,几下就砍翻了一名企图攻击李诚的官军。

“好小子!有种!”那老营兵百忙中还冲李诚吼了一嗓子。

有了生力军加入,这段城墙上的流寇终于站稳了脚跟,控制区域不断扩大。

“跟我来!夺城门!”那老营兵显然是个小头目,振臂一呼,带着李诚等人向城门楼猛扑过去。

城门楼处,十几个官军正与数名内应殊死搏杀,场面混乱不堪。李诚等人如狼似虎地加入战团,瞬间打破了平衡。

“噗!”

李诚瞅准机会,一刀捅入一名背对自己的官军腰肋。那官军惨叫着倒地。

官军士气终于崩溃,四散逃窜。

“放下吊桥!打开城门!”老营兵头目大声下令。

李诚反应极快,一个箭步冲到绞盘旁,见旁边桌上还有些残羹冷炙,想也不想便将一只温热的烧鸡塞进怀里,嘴上叼起个馒头,然后用尽全身力气开始转动绞盘。几个机灵的饥兵也冲上来帮忙,有的搜刮食物,有的合力推动绞盘。

“嘎吱……嘎吱吱……”

沉重的吊桥缓缓落下。

几乎同时,城门在内应的努力下,“轰”然洞开!

“城开了!杀进去啊!”

城外,等待已久的流寇大军发出了震天动地的欢呼,如同黑色的洪水,汹涌冲入夔州城。

城门失守,夔州防线彻底崩溃。

李诚背靠着冰凉染血的城墙垛口,缓缓滑坐在地,屁股下正是那名被他杀死的军官。他大口喘息着,从怀里掏出那只烧鸡,扯下鸡腿,就着嘴里干硬的馒头,狼吞虎咽起来。身体的疲惫如同潮水般涌来,但食物下肚,总算带来了一丝暖意和力气。

稍微缓过劲,他立刻起身,想将那军官身上的棉甲和兜鍪扒下来——在这乱世,多一层防护就是多一条命。

“好小子!干得漂亮!”那个之前在土坡上喊话的大头目走了过来,大手重重拍在李诚肩上,目光赞赏,“叫啥名?”

“李诚。”他咽下嘴里的食物,沙哑回答。

“李诚!好!从今天起,你就是掌家了!回头拨二十个弟兄给你带!”头目说着,示意手下递过来一个沉甸甸的钱袋,“这是赏银!”

李诚接过银子,还没来得及高兴,那头目目光就落在了军官的尸体上,特别是那套棉甲上。他粗鲁地将正在扒甲的李诚推开,自己动手麻利地解下甲胄,嘴里说道:“这好玩意儿,你小子现在用不上,穿了也是招祸,咱老子替你收了。”

李诚心中一沉,一股怒意涌上,但看着对方腰间那柄染血的大刀和周围虎视眈眈的流贼,他硬生生将话咽了回去,只是默默握紧了拳,指甲几乎嵌进肉里。

头目似乎也觉有些过分,将军官那把还算不错的柳叶腰刀踢到李诚脚边:“喏,这个归你。以后跟着咱老子,好好干,少不了你的好处!”

李诚弯腰拾起腰刀,入手沉甸甸的,刀鞘冰涼。他低着头,掩去眼中的情绪,沉声道:“谢掌盘子。”

不管怎样,他活下来了,并且不再是任人宰割的炮灰。

但这乱世,仅仅活着,远远不够。权力,武力……他看着那被头目穿走的棉甲,心中第一次对力量产生了如此清晰而强烈的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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