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岁月像海浪带我到很远很远,
在望不到边得不到爱的每一天,
我用相信明天编织了一个谎言,
欺骗每个辗转难眠的夜晚。”
清凉的晚风夹杂着些许草甸的气味轻轻地掠过程间的脸颊,衣襟在微微地飘动。程间嘴唇轻轻蠕动,哼着五音不全的歌曲,不时饮上几口酒,漫无目的地闲逛于湖边。
“我好似湖中的一抹浮萍,被时代的洪流裹挟,飘向死亡这一既定的结局。我读过许多书:军事,哲理,政治,历史,小说。许多许多,可是呢,我的苦痛无法被消除,我的迷茫,自卑以及作为纯粹的痛苦。我只能像沙门苦修一样短暂的脱离自己,脱离这份苦痛,可要不了多久,我又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这份苦痛又如期而至。
或许,只有死亡,才能带走我这25年来的迷茫,这十年的苦痛吧?”
程间安静地喝完最后一口酒,轻轻地把酒瓶立在湖边,蹲坐下来伸出双腿探向湖面,双手扶地,随后双臂猛地一用力将整个身子弹进湖中。
瞬间,冰冷的湖水疯狂地涌进肺部,排挤着最后一丝空气。
猛烈的窒息感传来,求生的欲望驱使着他挥舞着四肢。
“死亡真特么的难受。或许,本来我也不想死亡吧,我只是渴望被爱吧。呵呵,管他娘的”在失去意识前,这是程间最后的想法。
…………………
“少爷,快醒醒,快醒醒。军队杀进来了,快跑吧”
嘈杂混乱的哭喊声刺激着程间的大脑,他只觉得自己的头好像被劈开了一般得疼,疼得他完全无法思考如今的处境和身份。
“闭嘴!”程间怒吼一声。
随即周围的哭喊声音减弱了许多,程间借此机会捋了捋了自己的记忆。
“穿越?重生?”程间按着脑子里的记忆终于找到了几个信息:他重生到了另一个现代世界,今年13岁,生活在一个门阀世家里,可这个家族却不知道为什么被抄家灭门。如今军队杀到,这个家族里乱做一团。
还没等程间进一步思考时,屋里的一个婢女提着一个背包急冲冲的跑到程间面前说道:“小少爷,你快和我跑吧,一会军队杀进来可就跑不了了。至于老爷他们……”
没等婢女说完,程间便打断说道:“好,咱们快走。”
婢女本来还想劝小少爷快跑,可没想到程间决策这么迅速。她微微一愣,随后便迅速拉起程间的手从小门跑出去。两人经过厨房时,程间回头问道:“你带吃的了吗?”婢女回头解释道:“没有,到路上再买吧”
“路上不见得有时间去买,你先等我一会,我去装些吃的。”说完,程间便甩开婢女的手跑进厨房,寻了个塑料袋装了十几个馒头后便向外跑去。突然,案板上的一把剔骨刀吸引了他的注意,他伸手将剔骨刀别在腰间,随后和婢女向外跑去。
大多数人的注意都放在争抢金银和厮杀之上,一个婢女和一个小孩自然引不起什么注意。两人顺利地跑了出来,并不断着向着山村跑去。
随着夜幕缓缓降临,程间和婢女早已疲惫不堪。可是又不敢停下脚步,生怕军队追上。就这样,两人一直跑到深山之中才刚刚缓了口气,找了个较为干爽的地方歇下。
程间依靠在一棵大树下半躺半坐,右腿伸直,左腿竖立,手中拿着馒头低着头啃着,胡乱的想着些什么。
“少爷,少爷。水打来了。”
“好的杏儿,辛苦你了。”杏儿,是这个婢女的名字。
程间伸手接过杏儿打来的泉水,仰头闷了一口,随后又将手中剩余的馒头塞进嘴里。到底是孩童的身子,比不得大人抗造,一股困意深深地袭来。
“我先睡了。“程间说着将右腿收回与左腿紧靠,随后翻身侧卧,紧了紧外套,陷入了睡眠
一夜无话。
正当盛夏,白昼来的远比太阳早的多。杏儿早早地从地上爬起,看了眼尚且还在熟睡的程间,将包裹中的金银珠宝抱在怀里向着城里走去。
“仅靠身上携带的一点现金一定是不够的,我得尽快把这些东西换成现金。”杏儿暗暗盘算,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向着城市走进。
……………………
烈日当空,山林中的鸟兽在四处奔走,程间揉揉眼睛,缓了缓噩梦里的余悸。
“做了一晚上的噩梦,真是没睡好啊。”程间直起上半身,双手扶住膝盖,思考着接下来的事:
“想要自杀却穿越到了另一个世界,倒是有些趣味。既来之则安之,就先接着活着吧。这事干完了。然后是眼前的事,我们应该先潜入辆车,不管是货车也好,客车也好。总之先远远地逃出去再安身。这事也算完了。最后就是这个世界了,明明科技水平与原来的世界相差不多,可是社会的制度却还是封建的统治,生产力没能推进社会进步,这一点倒是有趣,有空可以研究研究。这事也算完了。只是,我觉得我丢了点东西,我丢了什么东西呢?不是什么丢失了段记忆,我明显能感到自己的记忆没有缺陷,但我一定丢了点东西,到底是什么啊!”
想到这,程间轻轻扶住额头陷入沉思。
“少爷,我回来了。”杏儿蹦跳着向程间跑来,脸上带着热情的笑容。程间闻言抬起头看着杏儿,脸上也带着笑容回道:“干啥,呸,干什么去了?”
“少爷,我这些年攒了些珠宝,刚刚换成现金银票了”杏儿说着从怀里掏出几张银票,每张都是十万元的大钞。看到这,程间的头好像被雷劈了一般。
“完了!”程间心中暗道“这个傻姑娘,家族刚刚被抄家,今天就出来个女人拿金银换钱,这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跑出来的吗?拿着这么多钱还能安全地回来,估计早就被人跟上了吧。那只能抱歉了,杏儿……”
心中这么想着,程间脸上却露出愉快的表情说道:“杏儿,感谢你啊,你辛苦了,快歇歇吧,我去给你拿点水。”
说着程间抢步走向杏儿,就在程间离杏儿只剩不到几步的时候,程间突然从腰间掏出剔骨刀向着杏儿的腹部刺去。
“噗!”
一股血流喷出,程间用颤抖的双手牢牢地握住刀柄狠狠地搅动。逐渐地,杏儿的气息消失了,身体向后仰去,眼睛中带着浓浓的不解和怨恨。随着杏儿死去,程间也一屁股跌倒在地,双手捂住胸膛,好一会才缓过一口气来。
“玛德,小说里主角第一次杀人不都很随意吗?杏儿,抱歉了。我现在还想活着,所以你只能去死了。”程间对着杏儿的尸体轻声说着,挣扎着站起身将她身上的银票拿出又将她身上的衣物撕扯了一番。
“就这样吧,希望能伪造成被打劫了的场景。”
说着,程间向着城外跑去。只是他没看到的是,在几里外的一面印着“东”字大旗下正站着一个男人安静地看着他做完了这些事,轻轻地发出声叹息,嘴角又浮现出难以察觉的苦笑。
………………
“还我命来,还我命来!!”
杏儿满脸狰狞,张牙舞爪,一身衣服都已被鲜血染红,长发在身后飘舞,显然一副女鬼的模样,怪叫跑向程间,双手锋利的指甲狠狠向程间刺去。程间不躲不闪,只站在原地,任由着杏儿撕扯着着身体。
“别白费力气了,你成不了我的心魔。”
“要是第一次,第二次或许我还会有些慌张内疚,可你已经出现好几次了。我的确杀了你,我也不想找借口为自己开脱罪责。只不过,这世间万物不都是在杀戮与血腥中逐渐进化,逐渐完善吗?我不想做个伪圣人,因为上一世演的够累了,所以这一世,我更想活得顺心一些。可以怜悯个路边小狗,也可以杀了你——”
“所以啊,我不为杀戮而造杀孽,不为伪善而避血债。”
随着程间的话音落下,以杏儿的身体作为原点,一片血红逐渐扩散开来,程间脚下化为了血池,可是却又并不过分黏稠猩红,仅仅是淡淡的一抹血色。旋即,天地间飞出了一条血线缠上了程间的右手手腕,环境又变成了正常。
程间微微一愣,抬起手看了看手腕间的血线。
“这是什么意思?”
……………………
清晨的一抹阳光透过车窗打在程间的脸上,独属于小镇的喧嚣从四周传来。程间伸着懒腰从杂物上爬起来,从车窗看了看周围的环境。
“在这破火车里闷7天了,终于要到地方了。”
程间在跑出来后偷偷混入了一辆送向北方小镇的运货火车,在一节不常来人的车厢里安静一躲。饿了就啃面包馒头,渴了就从货里掏几瓶矿泉水喝,平时没事就静下心捋一捋目前的处境和这具身体原有的记忆,凭着这具身体原来富家子弟的身份,了解的东西也算是十分广泛,程间总算是明白了这个世界的一些状况。
这个世界可以称作是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有些人可以通过觉醒获得一些超凡的能力,而这些能力的高低导致了个人主义的极端化,同时,这些能力维护了这个世界封建的统治不被瓦解;当然,人类有特殊的能力,同时也会产生另外的一个问题就是失控,当一个人的能力超出他自身的能力时,就会产生一种叫“心魔”的产物。
程间原身体的老师对这一点做出了这样的解释:人们觉醒的能力来源于他们自己心境,一个人的内心的心境可以化作自己的一世界,叫做“内景”,而内景中的万事万物都是一个人心境的体现,也是一个人力量的表现。一个人的内景多么强大,这个人的能力也就多强。内景可以通过自己来不断地壮大,比如“冥想”“感悟”,又或是偶然之间,一个人的心境发生了巨大的改变等等举不胜举,毕竟一个人的情绪,心境等等都是很虚无缥缈的东西。
而当一个人的能力不能受其控制,也就是情绪失控的时候,这个人就会被“心魔”所侵蚀,变成一个全凭内心本能行事的生物,造成的破坏也由能力的强大与否所决定。
话赴前言,随着车缓缓地驶入站点,程间早已做好了准备,一只手抓住装有金银的包裹,另一只手扶住车厢,尽可能将身体贴在车门旁的车厢壁上,身体紧绷,两只眼睛紧紧盯住车门,等待外面的人开门。
“吱——”
随着一阵铁门摩擦滑轨的声音,车门被一点一点拉开,几个光膀子的壮汉走进车厢。程间仗着年纪小不易发觉,趁着他们全都进来正搬货物的时候从车门里钻了出去,眼看周围没人注意,抹身就跑进人群之中,逐渐离开车站。
程间站在人来人往的街道旁深深地伸个懒腰,然后抬头看了看头顶的太阳不自觉的发出笑声。
一个本该死去的人在另一个世界里获得了新生。同样的,也告别了这具身体的前尘旧事。至此,程间开始了一段属于自己的生活,一个全新的,毫无顾忌,可以随心所欲任意疯狂的世界,程间很好奇自己的未来究竟会是什么样的,当真是:
“借尸还魂新人笑,满门尽屠险中逃。
心神作乱灾或福?且看天高任我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