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十六起命案,警方却无迹可寻。
而我却因为一部小说和凶手产生了交集。
熟悉的作案手法,视人命于无物的屠夫。
机缘巧合之下,我竟然成为了他的帮凶。
最终的选择。
究竟是救赎,还是沉沦?
一、
五彩缤纷的气球,一家三口的欢声笑语,挂历上圈出的六一,证明今天是个对小朋友很重要的日子。
就在此时,门铃声响起了,门口传来了一个轻快的声音。
“您好,您订的蛋糕到了,麻烦您开门取一下。”
男人揉了揉小女孩的脑袋笑道:“不许多吃哦,吃完记得刷牙。”
小女孩重重地点了点头,眼中满是期盼。
男人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慢悠悠的走向门口。
“您好,请您签收一下。”
“谢谢,我该签在……唔。”
奇怪的声音让女人脸上的笑容微微散去,试探性地朝门口喊道:“老公?”
门口没有人应答,只是传来关门声。
伴随着沉重的脚步声,女人看见阴影中熟悉的身形,抚着胸口道:“你干嘛不出声,吓死人了。”
男人没有回答,从他的身后传出了那个外卖员的声音:“女士,您的包裹,请您签收一下。”
女人愣了一下,刚想说些什么,男人身后的阴影中突然窜出了一道身影,一只手死死地捂住她的嘴,右手上的物件深深地刺进了女人的颈动脉。
血珠顺着螺丝刀砸碎在地板上,变成一朵朵血花。
那个外卖员模样的男子将手在裤子上抹了抹,转头望向了呆愣愣地看着他的小女孩。
“哦对了,还有你,我看看接下来该怎么做。”
男人从兜里掏出手机,手指飞快地滑动,当他找到他想要的东西时,黑亮的眼睛中透着残忍的喜悦。
“来来来。”外卖员冲小女孩招了招手,见她不过来,叹了口气道。
“没事的,你不会死的,他们的死是命中注定,你能活下去也是天定的,不过我需要你做一件事。”
小女孩颤颤巍巍地走了过来,男子附在她耳边悄悄说道。
“十八年后,记得来找我报仇啊。”
他仔细欣赏了一下小女孩惊恐的表情,转身走到了门口。
临出门前,他又冲着屋内的“三人”微微鞠了一躬。
“祝你们团圆夜快乐。”
说完,他哼着小曲,慢悠悠的走下了楼。
当他走出单元楼的那一刻,头顶的居民楼突然发出了剧烈的爆炸。
男子喃喃自语道。
“十八年后,希望你能投胎成一个好汉,哈哈哈哈哈!”男人笑得直不起腰。
远方传来的警笛声,居民楼中的哭喊声,男子癫狂的笑声,注定了这个夜晚并不安宁。
在火光和噪音的追随下,男子竟在月光里跳起了探戈,伴随着轻快的舞步,他慢慢地划入了夜色之中。
二、
时间回到白天。
“滴滴。”
屏幕左下角的聊天框开始闪烁,我急切地点开它,可还没看完就叹了一口气。
“对不起,您的文稿并没有通过,请您另投他处,期待您的再次来稿……”
“淦!”
我叫徐凯,今天又是投稿失败的一天。
狭小的房间里,堆满了吃过的泡面盒与手纸团,我躺在三天没洗的衣服上,望着天花板发呆。
从我决定全职写作开始,已经三个月没有收入了,我不由得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滴滴”
消息提示音打断了我的思考,我强撑着爬起来,扫了一眼,新来的消息有些不太一样。
“你好,我们急需悬疑作品,请问您有成稿么,我们愿意以高价收购。”
我愣了一下,急忙回复道。
“有,要多少有多少。”
“那麻烦您发一下例稿。”
我飞快的将新写的作品发了过去,可对方再也没有回复我。
我等了许久,以为这次又像以前一样投稿石沉大海。
但是第二天那名编辑再次联系上了我,并表示愿意以每篇一千元的价格收购,还直接给我发来了定金。
我看着微信中增长的金额,脑袋嗡了一下愣在原地,我仿佛看到了未来功成名就的我。
可这是噩梦的开始。
我还在给编辑发相关的身份信息时,却忽略了电脑上弹出的新闻。
“昨日深夜,本市又发生了一起命案,目前伤亡人数尚未查明,警方呼吁近期民众不要在夜间出门,一旦发现可疑情况请立即和警方联系……”
三、
“您好,您的那篇《团圆夜》我们编辑十分满意,请问您还有新稿么,如果都是这个质量的话,我们还能给更高的价格。”
“有是有,不过是我大学时写的稿子,请问您要看一下么?”
“发来吧。”
我将《夜半屠夫》发了过去,半个小时后,编辑回复道。
“文章很有新意,但是我们有一个疑问。”
“请说”
“小说的氛围感很强,可是他怎么杀人的,却没有一个明确的交代,我怕读者看不明白,你能细化一下么?”
“手法?”我愣了一下。
“对,就是手法,类似《夏洛克福尔摩斯》,对具体的作案环节都有一个清晰的交代,这样更有感染力。”
“手法的话,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雨夜连环杀人犯,如果真要说有什么奇特的地方,那就是比较喜欢割喉。”
“割喉?”
“是的,他本职工作是一个屠夫,多年宰杀牲口让他养成了割喉的习惯。大雨天也能很好地洗去他身上的血迹。”
“嗯……有点意思,我们先商量一下,明天再给你回复。”
我看着不再闪烁的对话框发呆,猛然间一个炸雷在我耳边响起,我转头看去,雨水已经密密麻麻地砸在了玻璃上。
“靠,我的车。”
我急忙拿起一件外套,冲到了楼下,直奔我骑了三年的电动车,眯着眼睛将车推到了车棚里。
淋都淋了,顺手买盒烟吧。
一想到家中空荡荡的烟盒,我叹了口气,把外套往头上一裹,狂奔向了小卖部。
“小徐,这么大雨还来买东西啊。”周哥的脑门一如既往的锃亮。
“周哥,老规矩。。算了,这回拿两盒玉溪,再来几桶包面,一桶矿泉水。”
“哟,发财了小徐,档次不一样了啊。”周哥笑眯眯的从货柜上往下拿东西。
“发什么财,就最近……哎呦。”
“抱歉。”身后传来了一个清亮的男声。
我循声看去,那名男子看起来就像是刚进社会的大学生,雨水顺着长发一点点落下,打湿的刘海藏住了眼睛。
“老板,有雨衣么?”男子冲我抱歉地笑了笑,转头冲周哥喊道。
“诶,小伙子,你来的正好,最后一件了,二十块钱拿走。”
我看着那件皱巴巴的塑料雨衣,皱了皱眉头,可周哥冲我挤眉弄眼,我也不好说什么。
我正纠结着,就见那个小伙子说:“好嘞,再给我拿两个刀片。”
“得嘞。”
看着那个冤大头重新走入雨中,我叹了口气道:“周哥,咱们别老坑人了。”
“去去去,你小子会不会说话,这叫满足需求,你懂个六,别说哥不照顾你,这件雨衣送你了。”
说完,周哥又从柜台底下拿出了一件雨衣扔在我面前。
我无话可说,只能冲周哥道了声谢,穿上雨衣向家中走去。
刚走了一半,我突然听到一阵奇怪的动静,像是动物的呜咽声。
我没有在意,继续向家走去,可那个呜咽声却越来越大,我驻足细听了一下,好像是……人?
因为好奇,我向声音传来的地方走去,可刚转过楼拐角,突然觉得脚下有些不对。
雨水变成了红色。
一个男人正躺在不远处,双手死死地捂着自己的脖子,眼睛都快要凸出眼眶,而他面前放着一台手机,呜咽声正是从里面传出来的。
看到这一幕,我急忙冲上去想要帮忙,可血液混杂着雨水,不要钱似的从他的指缝间涌出,地上人很快就没了声息。
“谁!”
我感觉有人在看我,猛地一回头,可除了嘈杂的雨幕,什么都没看见。
此时,小卖部内。
“不好意思,大雨打烊了。”听到门铃的响动,周哥头也不回道。
“……”
“我说……稀里哗啦。”周哥转过头看清眼前的景象,整个人吓得撞在了货柜上,商品像雪崩一样砸了下来。
“你别过来,我这……连的是派出所的报警器,按钮一按警察很快就到,你也跑不了!”
周哥的光头上渗出了密密麻麻的汗水,双手在身边不断摸索着,身体微微颤抖。
“是这个么?”
眼前的男人穿着残破的雨衣,破洞处全是鲜红色,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他举着一根红色的线冲周哥晃了晃,随手扔到一旁,无所谓道。
“本来你是不用死的,可你这雨衣质量太差了。啧。。这样吧,给你一个说服我的机会。”
雨衣男蹲下身子,冲周哥咧了咧嘴,雪白的牙齿像是草原上被秃鹫啃食过后露出的尸骨。
“我错了!我不该卖给你假雨衣!我还给你,求你了我都还给你!”
周哥手忙脚乱地掏出了所有的零钱,扔在了地上。
“真没礼貌啊,算了,得饶人处且饶人,那就放了你吧。”
雨衣男笑了笑,作势欲走。
周哥长舒了一口气,呆呆地看着雨衣男离开的背影。
可雨衣男突然停下了脚步,转头疑惑道:“你不应该说点什么?”
“说?。。说什么?”周哥有些傻了,他觉得眼前这个男的一定是个神经病。
“说你不会报警啊,不然我怎么可能放心?”雨衣男似笑非笑地看着周哥道。
“我。。。我不会报警。”
“演都不会演,说这话之前你先把放在兜里的手机砸碎好不好啊?”
周哥二话没说直接掏出手机砸得粉碎。
“有诚意,现在,去报警。”
“什么?”
“报警,需要我说第二遍么?”雨衣男声音中的轻松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冷酷和严厉。
“我,我去你马德。”周哥随手拿起一件商品朝雨衣男扔去,连滚带爬地跑向了出口。
雨衣男笑了笑,伸脚轻轻一绊,周哥瞬间倒在了地上,还没等他做什么反应,雨衣男直接骑在了周哥身上,右手轻轻地从他的脖子上抹过。
一滴、两滴,血液像坏了的水龙头,不停地往外喷溅着。
雨衣男挥了挥手,没去管在地上挣扎的周哥,自言自语道:“不完美啊,不按照故事走,一点都不完美。”
说完,他手一挥,一枚刀片落在周哥的身旁。
雨衣男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扭动的肥硕的身躯,冷冰冰道。
“瑕疵。”
四、
“还有其他要说的么?”
“没有了。”
我低着头坐在审讯室,耀眼的白光照出了我的垂头丧气,这已经是第三次审讯,翻来覆去的回答让我的胃有些抽搐。
“那你看看,这个画像眼熟么?”
那是根据我口述画出的嫌疑人画像,没什么大差别,只有眼部是一团模糊。
“差不多。”我有气无力道。
“差不多?”两名警察对视了一眼,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准备走出审讯室,我急忙高喊道:“什么时候放我出去?”
没有回应。
整整一天,除了进来送饭的警员,我再也没有见到任何活人,正当我的耐心达到极限时,门被推开了。
“你好,我是‘1.25’专案组的组长,汪庆海。”
我循着声音看去,一个不起眼的男人映入了我的眼帘,头发像乱麻般纠缠在一起,衣服上还有四五处食物留下的污渍,眼袋重重地坠在眼睛下方,如果不是他自报家门,我还以为是一个流浪汉走错了门。
“闲话少说,你描述的那个男人,很有可能是最近城内连环杀人案的凶手,我希望你能给我提供更多的线索。”
“警官,该说的我都说了,真的就那些东西,求你了,放我走吧。”
汪庆海没有说话,通红的双眸仿佛内藏刀尖,让我乖乖地将头扭到了一边。
“知道为什么留你这么久么?”
我摇了摇头。
汪庆海拿出手机,点了两下递到我面前,我随意地扫了一眼,瞬间冷汗就下来了。
“这。。。这不可能。”
“你说你是个小说作者,可是凶手的杀人手法和你小说中描述的一模一样。”
“唯一不同的点,就是你小说中的屠夫会借用受害者的哀嚎声袭击救援者,但你活下来了,死的是杂货店老板周阳。”
“抱歉,你说什么?”
“周阳死了。”汪庆海点燃了一根香烟,转眼间他就隐藏在了烟雾中。
我低下了头,双手不自觉地颤抖了起来,《雨夜屠夫》那篇小说一个字一个字地从我的脑海中冒出。
完全一样。
“那。。你们调查过的对吧?你们知道我不会杀周哥的对吧?”
恐惧和委屈充斥了我的大脑,泪水止不住地涌了出来。
“是这样的。所以我想问问,你把小说都发给过谁?”
“编辑!我就发给过编辑!我有聊天记录!我有证据!”
汪庆海无视了我喊叫,看着他无动于衷的表情,我隐约感觉不太对。
“你们,没去抓他么?”
“网吧的IP,假的住址,那家公司也说了,根本就没有这个人。”
汪庆海将香烟狠狠地摁在了烟灰缸里,我重燃的希望就像香烟上的火苗,瞬间变成了灰烬。
我还是被放出来了,但是我的嫌疑没有洗脱,警方要求我随叫随到。
临别前,汪庆海给了我一个电话,让我有事就找他。
看着他坚决的眼神,我没敢拒绝。
刚回到家,还没等我缓口气,微信又响了。
“你出来了?”
发消息的是那个“编辑。”
我急忙走到窗前看了看四周,什么都没有发现,还没等我回消息,又一条新的发来了。
“《雨夜屠夫》还行,但是并不够好,有新作品么,老规矩,高价收购。”
后面跟着一个笑脸。
我猛地把手机扔到了沙发上,缩在床头看着它,直到屋中的最后一缕阳光散去,我依旧不肯离开那个让我感到安全的角落。
“出卖我的爱,背着我离开~”
土嗨的来电铃声响起,是从窗外传来的,吓了我一跳。
但随之而来的又是一条短消息。
我战战兢兢地走到近前,拿起手机,很短,只有四个字。
“好自为之。”
在死亡的威胁下,我被迫回了第一句话。
“你跟踪我?”
消息回得很快。
“别瞎想了,小作家,你对我来说暂时还很重要,但如果你不配合,那我就会让你体验一下当小说受害者的感觉。”
赤裸裸的威胁。
“警察在监视我,你没机会的。”
“好啊,那试试看。”
我本来只是想试探一下,没想到对方这么果决,我不想将自己的命交在别人的手里,立马发消息道。
“大哥,我开玩笑的,你说,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新的小说,新的案件,新的杀人手法,记住,不许重复。”
“这。。我只是个小白作者啊,你提的要求太高了。”
“人在面临死亡时都会激发潜力,我觉得你不会例外。”
这是最后一条消息,之后任凭我怎么问都没有回应。
五、
“新作是什么?”
“永恒的舞蹈。”
“时间,地点,人物。”
“在一个歌舞剧厅里,嫉妒首席舞者的凶手将粘有强力毒药的短针,缝在了舞者的舞衣内,当舞者的舞蹈达到最高潮时,短针才会刺入舞者的体内,她会保持着最美的姿势死在舞台上。”
“保持?死了不就摔倒了?”
“我哪能想那么多,不写我小命就没了。”
“为什么不第一时间联系我?”
“我害怕。”
我低下头,不敢面对汪庆海的眼神,他没多说什么,继续做着笔录道。
“他怎么说?”
“他说先试试。”
砰的一声脆响吓了我一跳,我急忙抬头,才发现汪庆海手中的中性笔被他写断了。
“下次,他找你的时候第一时间联系我们。”说完他就准备出去。
“先别走,他知道我的行踪,我来这他肯定发现了,我现在回去一定会死的。”
我死死堵住了大门,汪庆海上下打量了我一眼,说道。
“这几天你先住这,伙食自理。”
我一下子瘫坐在了地上。
夜晚,大部分警力都被派出去监视各大歌剧院,局里没留多少人。
“谁的外卖,下楼取一下。”
“来了来了。”
我急忙冲下楼,远远地就看见一个外卖小哥冲我招手。
“徐先生是吧,红烧鸡腿饭?”
“是的是的,麻烦了。”
“不客气,我还要多谢你呢,不过你的细节需要改一改。”
“是啊是啊。”
我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等我惊恐地抬头时,只看见了一个黄色的头盔。
“故事很有新意,但是你能告诉我怎么让她站住么?”
我刚想大喊,腹部就传来被东西抵住的感觉。
“嘘,安静,现在,告诉我该怎么做?”
“我。。”
“一个合理的解释,换你一条命,如果用不知道来敷衍我,那会让我很困扰。”
我赶紧把刚想说的话咽回了肚子里,低声快速道。
“我需要去现场见见舞者一定能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
这么长的一串话,差点没把我噎死。
“好理由,那么走吧,小作家。”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我只能走在他的前面,僵硬地向歌舞剧院出发。
一路上,我尝试过各种求救方式,但他十分敏感,只要我稍微有异动,他手上就会微微用力,夏天的衣服很薄,那股冰冷的锋利感让我坐立难安。
“我成了杀人犯的帮凶?”
我胡思乱想着。
六、
金碧辉煌的穹顶,粗壮的圆石柱,能够反映出光影的大理石地板。
市内最大的歌舞剧院,如果不是他,像我这种土鳖一辈子都不会来这。
“进去吧,好戏要开场了。”
我刚想向大门走去,他却伸手一拉,将我拽向了后面的员工通道。
一名保安直接上来拦住了我们。
“你好,这里不让进,东西可以放在保安室。”
我很想告诉他,我身后的不是和蔼可亲的外卖小哥,而是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
但腰间的坚硬让我冷静了下来,只能强挤出一个微笑道。
“不好意思啊。”
“对了,你小说里对于保安是怎么处理的。”
身后传来的声音让我和保安都一愣,我瞬间察觉到了异样,刚想说些什么,可已经晚了。
“留白是吧,那好吧,我来帮你补齐。”
“快。。。”
“走”字还没说出口,我只觉眼前一花,保安便捂着胸口倒在了我面前。
那个混蛋抽出匕首后竟然在我身上擦了擦,我跪在地上胆汁都快吐出来了,但他却毫不在意,手中的匕首轻轻地敲着我的脑袋。
“如果你还没吐干净,我不介意帮你一下。”
依旧是轻松的语调,可其中却饱含杀意。
“好了好了。”
我刚抹了一把嘴,便被他拽着走进了员工通道。
门刚打开,宏大的音乐声充斥了我的双耳,暖黄色的灯光将整个大厅渲染成了金色,舞台上的舞者向台下陶醉的观众展示着优美的身姿,翩若惊鸿。
我还在发愣,身后传来的声音让我回到了现实。
“现在,你能告诉怎么让她死后还站在原地么?”
汗水浸透了我的短袖,他似乎察觉到了我的异样,手上微微用力道。
“你是把我当小丑了是么?”
“钢。。钢丝!”
“钢丝?”
“舞蹈里面有些动作需要吊威亚,用钢丝可以让她暂时保持站立状态,就像提线木偶那样!”
“你去绑?”我的腰部微微一捅,我感觉有液体流到了衣服里。
“急冻!瞬间的急冻可以让人肌肉僵硬!”
“那么小天才,你去给我找一个急冻室来啊!”腰部的痛感越来越大。
“为。。。为什么一定要在舞台上杀死她!杀了她之后把她吊在歌舞剧院门口,不是场面更盛大么?”
话刚出口,我猛然惊觉,我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腰上的力道随之减小,身后的男人沉默了一会道。
“有意思。”
“你有点像我了。”
七、
“先生您好,请问两位有什么事,是怎么进来的呢?”
面前这个满脸细汗,魅力四射的女人,就是刚才舞台上下来的领舞,她看着我俩的目光充满了好奇。
“那个。。我。。。”我左顾右盼,想要看看周围有没有保安,可这见鬼的地方除了我们三个连个影子都没有。
“您就是姜小姐吧,久仰久仰。”
身后的男人做足了功课,装作要签名的样子凑到了跟前。
“姜小姐,能不能麻烦您给我签个名呢?我可是您的老粉丝。”男人说着,将手伸入了怀中。
“快跑!”
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猛地扑了上去,将那个男人撞在一旁。
可这位姜小姐似乎还没有搞清眼前的情况,还站在原地发呆。
“我还以为你能忍多久呢,现在就忍不住了?”
男人轻笑一声,也不再去管那个女人,转身就掏出刀捅向我。
员工通道十分狭窄,我躲闪不及,只能死死地抓住他的手腕,刀尖闪耀的寒芒,逼得我用出了全身的力气。
“帮我,来帮忙啊!”
这种时候,我只能向那个还没离去的舞者求助。
她如梦初醒,顾不上尖叫,随手拿起一个折凳,跌跌撞撞地走了过来,准备给他一个狠的。
这个时候,我竟然从他的眼中看到了一丝狡黠。
还没等我反应,我就感觉前方一空,身体不自觉地向前冲去,而那把匕首,不知何时已经到了我的手上。
“快。。”
“噗嗤。”
血腥味混杂着香水味涌入我的鼻腔,湿滑的液体顺着匕首肆意地喷涌着。
我茫然的随手一动,匕首被我拔了出来,身后传来了响亮的口哨声。
她一句话都没说,就这么死在了我的面前。
我半个身子被鲜血浸透,他好像说了什么,我没有听清。
后来我仔细回想了他的嘴型,他说的是。
“你是我了。”
八、
“跟我走吧。”
“什么?”
“算了,走不走随你,那个保安,现在应该已经被警察发现了吧,那祝你还能有后半辈子。”
“这一切都是你计划的!”
我双目通红,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捡起地上的刀就向他冲了过去。
他嘲弄地看着我,微微侧过身,一拳就让我变成了虾米,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跪在地上,耳边响起了刺耳的警笛声,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我别无选择,只能强撑着爬起追了上去。
他将我带到了一栋豪华别墅,我瘫坐在沙发上,电视里正放着最新的新闻。
我做梦都想不到有朝一日我会因为这种事上电视,那张身份证上的丑照如此刺眼。
“自我介绍一下,我也姓徐,徐涛,很高兴认识你。”
我扫了他一眼,此时的徐涛完全不像一个杀人犯,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阳光男孩,很帅的那种。
“为什么?”
“这个问题太老套了,我没有兴趣回答你。”
“为什么是我?”
“我要说缘分你信么?”徐涛冲我露出了洁白的牙齿。
“。。。”
“你的小说很不错,我很喜欢,尤其团圆夜那个结尾。”徐涛打开了一瓶啤酒,坐在了我对面。
“我没有让你用它去杀人!”我一拳砸在茶几上,桌上的杯子微微颤抖。
“没错没错,每一把捅进人身体的利刃都是这么想的。可事实就是这样,你的小说,帮我完成了一次令我满意的犯罪。”
徐涛满不在乎地摊了摊手,笑道:“那现在呢,杀人的感觉怎么样?”
“我没有想杀她!”
“可你杀了,这是事实,警察只看事实,就算是过失致人死亡,你的后半辈子也交代在里面了。”
“况且,你觉得我会帮你开脱么?”徐涛又笑了,笑容让我有些窒息。
“你现在可以走,但是你要知道,出了这个门,你就是一个杀人犯,再也不是那个曾经的扑街小说作者。”
“有区别么,我现在不是杀人犯么?”看着他自鸣得意的样子,我恨不得一拳砸烂他的脸。
“当然有,在这里,你是个自由的杀人犯,一个活着的、自由的杀人犯。”
徐涛着重强调了两个词语,说完就将手中喝空的易拉罐捏成一团,向屋内走去。
“来吧,看看这些,或许你会改变主意。”
我想了一下,还是跟了上去。
当他打开书房中的密室,我早已吐空的胃袋再一次剧烈抽搐起来。
密室很小,房顶上安着一个红色的灯泡,将这个密室渲染成暗红色。
墙壁上密密麻麻贴满了照片,在红色的映衬下显得阴森可憎。
照片里都是死者生前的模样,除了周哥,我看到了那个雨夜中捂着喉咙的男子,还有那个翩翩起舞的姜小姐。
“怎么样我的收藏品?”徐涛伸手揽住我的肩膀,他言语间充满了骄傲。
“为什么啊。”
我的声音有些颤抖。
“又是这个蠢问题,你不觉得很完美么?”
他走上前,轻柔地摘下一张照片,手指一动将照片翻了个面,兴奋地喊道。
“啊哈,这是我最完美的作品之一,我记得那本小说叫《失温》,为了完美地复刻,我可是废了很大的力气。”
“这个男的被我埋在雪地里整整三天,为了让他活够那么久我还要不时给他注射肾上腺素,还要小心不被别人发现,不过一切都很值得。”
“他被冻成的冰雕,是我见过最完美的。”
“还有这个人,亲手将毒药送进了自己的儿子口中,你不知道他当时的表情,最优秀的演员都无法模仿出精髓。”
他越说越兴奋,可他走到姜小姐的照片旁时,突然停顿了一下,随手将照片摘下,像丢垃圾似的丢给了我。
“这个是你的,记住,你欠我一本小说。”
我猛地向后一缩,任凭那张照片缓缓落在地上。
不知是因为灯光,还是因为最近经历的事情太多压力太大。
我觉得每张照片上的人。
都在看着我。
我坐倒在地上,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徐涛蹲在我身边笑道。
“现在,合作么?你出创意,我来动手,咱们一定能完成这世界上最完美的作品。”
“我不。。。”
我脑袋嗡的一下,眼前一黑,突如其来的重击让我险些昏过去。
等我耳中的嗡鸣声慢慢消散,就听见徐涛冰冷地说道。
“不要给脸不要脸。”
九、
我最终还是选择了合作。
这几天,我一直在他的书房,完成他心目中最完美的小说。
也就是这几天,我了解到了他的真实身份。
徐涛,曾经的十八线小演员,家里条件很不错,这栋别墅就是他家里人留给他的。
当初他想要当明星,家里并不支持他,但拗不过他只能花钱将他送进了专业院校。
但几年的学习并没有让他的演技有丝毫长进,只能偶尔当一些粗制滥造的小剧组的男配角。
而他演艺生涯的受挫,让他的父母对他越来越失望。
可徐涛不这么想,他觉得自己是很有演艺天赋的。
一边是现实的重挫,一边是自我鼓励的幻想,两种不同的情绪让他有些分不清理想和现实。
而父母的意外去世,断掉了他最后一根名为理智的弦。
他做梦都想在父母面前证明自己,可他永远都做不到了。
他崩溃了,崩得很彻底。
他做了一个疯狂的决定,当一个现实的演员。
而悬疑小说,就是他最好的“剧本。”
在犯罪的时候,他有一种变态的偏执。
每一步,他都必须按照小说去完成,他认为那才是最优秀的演员。
可现实就是,十六起命案,二十七条人命,成为了这个疯子的牺牲品。
见鬼的,他说起自己的作案过程,竟然在笑。
他已经没救了。
?
“警匪片?”徐涛拿着我新鲜出炉的小说,眉头越皱越紧。
“没错,好的演员什么都要尝试一下,也就是现在没有女人,不然我还会往里面加一点爱情元素。”我喝了一口水,冲他微微一笑。
“这样啊。”徐涛也冲我笑了一下,突然抓起桌上的杯子砸在了我的头上。
“你以为你那点小心思能瞒过我么?想让我自投罗网,你觉得你能活么!”徐涛的面容有些扭曲,如果我的回答不让他满意,下一秒破碎的瓷片就会出现在我的脖子里。
我摇了摇头,挣扎着爬起身,尽量平静地说道。
“你没看完么,小说主角有一个助手,而那个助手会先动手。”
“你是那个助手?”
“没错。”
我俩对视良久,徐涛面色阴沉,不知在想些什么,我也没有打断他的思考,静静等待着。
“目标呢?”
“汪庆海,再将他身体的一部分邮到电视台,当然,寄信人的名字你来定。”
“手法呢,我不想用刀,太无趣了。”
“过量的左氧氟沙星,会让他出现精神错乱的症状,虽然可能嗜睡,但咱们可以准备大量的肾上腺素。”
“到时候我们还可以拍个视频一起寄过去,恐慌、威慑,无言的恐惧!完美,太完美了!”徐涛在屋内来回踱步,兴奋得停不下来。
“计划你来定,我只负责动手。”我的话让他的警惕心又消减了几分。
“好,这几天你就在这里等着我,我去准备东西,我果然没有看错你。”
徐涛搂着我的肩膀,露出癫狂的笑容。
希望到时候他还能笑得出来。
十、
一周后。
一切东西徐涛都准备好了,甚至还贴心地给我准备了个美少女战士的面具。
看着他玩味的笑容,我没有去计较这些细枝末节,直接钻进了车里。
徐涛已经侦查好了,今天晚上汪庆海会结束值班回家,考虑到他身上可能有枪,我们准备在楼道里袭击他。
晚上十点,楼前的过道响起了脚步声。
我举起手中的球棒,在脑海中迅速过了一遍计划,确定一切都万无一失。
可意外还是发生了。
眼看汪庆海就要走进楼道,门口突然响起了一个男人凄厉的喊叫声。
“来人啊,抓通缉犯啊,徐凯就在楼道里,他要杀警察!”
我愣住了,脚步声也停了下来,我听到了清晰的上膛声,随之而来的是汪庆海沙哑的声音。
“出来,双手抱头,不要有小动作,不然你知道下场。”
我只能乖乖照做,当汪庆海将我按在地上的那一刻,我勉强抬头向四周张望,早就没了徐涛的影子。
熟悉的审讯室,但是我的身份和之前却是天壤之别。
“你的故事很有趣。”
“徐涛的家我们搜过了,什么东西都没有,而且他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但歌舞剧院遗留的那把刀上,只有你的指纹。”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汪庆海的声音一句比一句低沉,现在的我百口莫辩。
“十六起命案,我希望你老实交代,争取宽大处理。”
“宽大处理?警官,你也说了,十六起命案,二十七条人命,怎么宽大?”我苦笑道。
审讯室的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
不对。
汪庆海的话一下子点醒了我,二十七。。。我好像在哪里看到过这个数字。
我用力摩擦着自己的头发,努力回想这些天的所见所闻。
汪庆海看到我的异常举动,严厉道。
“老实点,你自残也解决不了什么!”
“想到了!”
汪庆海被我莫名其妙的话说愣了,旋即道。
“你说什么?”
“照片!二十七起命案,但是除了姜女士,墙上却有二十八张照片。”
“他早就想好了!让我当替罪羊,你们快去抓他,有人要死了!”
我剧烈地扭动着身子,铁链在我脚下当啷作响。
“老实点!”汪庆海站起身向我走来。
可我现在根本管不了那么多,大脑疯狂地运转,那张照片我很熟悉,一定在哪见过,见过。。。
“导演!他要复仇!我想到了,他要复仇!”
汪庆海停止了动作,狐疑的看着我。
“去看新闻,明天,那个很有名的。。。刘导,对就是刘导!要来咱们市办一场讲座。”
汪庆海冲旁边的人使了个眼色,那名小警察快步走了出去。
过了没多久,他回来附在汪庆海耳边低语了几句,汪庆海眉头皱起,看着我的表情十分纠结。
“你知道他会怎么做么?”
“有。。有可能知道。”我有些心虚,如果这也是他的骗局,那我就真的没有办法了。
汪庆海又点燃了一根烟,猛抽了两口,最终从牙缝里吐出了几个字。
“明天一起去。”
尾声
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红旗招展,人山人海。
盛大的欢迎仪式,为这场演讲增添了几分喜庆。
会场人来人往,大家都在抓紧时间做最后的检查,以保证所有环节都不出纰漏。
一个西装革履的帅哥拎着一个公文包,光明正大地走进了会场,向着休息室走去。
没有人对他产生怀疑,那身高定的灰色西服和超越普通人的颜值,让人都以为他是刘导带来的演员。
徐涛就这么顺利地走到了四楼的休息室门口,他整理了下衣袖,轻轻敲响了房门。
“请进。”
门被悄无声息地打开,一个头发黑白交杂的男人,正坐在沙发上看着手机,头都没有抬。
过了一会,他感觉有些不对劲,不耐烦地抬头看了一眼,只见徐涛静静地坐在他面前,冲着他微笑。
“你是谁?”
男人皱了皱眉头,扶了下眼镜,不耐烦道。
“刘导,您忘了,我是小徐啊。”
“小徐,哪个小徐。”
“徐涛啊,那个被你刻意刁难生病,之后父母因为担心儿子车速过快,车毁人亡的徐涛啊。”
这段话徐涛说得面无表情,却杀意盎然。
刘导明显有些惊慌,但很快强装镇定道。
“徐涛啊,你父母的事我很遗憾,你现在还在做演员么,有什么我可以帮你的么?”
“还在做,而且我手里有个剧本,确实需要您的帮助。”
徐涛站起来微微躬身,装作掏东西的样子伸手入怀。
“好说好说。”刘导擦了擦头上的汗,目不转睛地盯着徐涛的手。
下一秒他刚想放声大叫,却被徐涛一把捂住了嘴,冰冷的匕首抵在了他的喉管上。
“我想请您,演一回尸体。”
刘导丝毫不敢乱动,只是从徐涛的手掌下传出了意义不明的呜咽声。
但徐涛看到这一幕,眼中却闪过了一丝无趣,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放开了手,转身从包里拿出了一瓶水。
“喝了他,咱们两清。”徐涛的笑容很灿烂,但他的匕首却始终指向刘导的脖子。
无奈之下,刘导只能将那瓶水喝得一干二净,刚喝下没多久就开始浑身抽搐,满嘴胡话。
徐涛看到这一幕,笑得更开心了。
“看来你对这药过敏啊。”
他仔细地欣赏着刘导的丑态,哼着小曲从包中取出了另一瓶水,直接灌进了刘导的嘴中。
刘导的反应更剧烈了,从沙发上扭到了地上,开始口吐白沫。
正当徐涛准备做最后的收尾时,门被撞开了。
“住手!”
同样的话,从我和汪庆海两人的嘴中同时喊出。
徐涛愣了一下,反手就把匕首架在了刘导的脖子上。
他先是不敢相信,旋即像是想到了什么,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我小看你了徐凯,没想到那么小的细节你都能记住。”
“彼此彼此吧,你不也卖了我一次,咱俩扯平了。”
“要么你们滚开让我走,要么你们带着两具尸体回去,我不重复第二遍。”
徐凯将目光转向了面色阴沉的汪庆海,戏谑道。
“汪队长,百闻不如一见,果然很有干警风范啊。”
汪庆海什么都没说,慢慢地向后退了一步。
“汪队长果然识趣,那么咱们算是达成合作意向了。”
“警察从不会向罪犯妥协。”
“那现在算什么?忍辱负重么?”
我清楚地看到了汪庆海太阳穴在微微跳动,可他什么都不能做。
这时候,我突然想到了姜小姐,她死前的表情清晰地浮现在我眼前,一股无名火从我心头涌起。
“徐涛,别贫了,我换他。”
众人一愣,汪庆海更是伸手将我往后拉了拉,示意我不要做无谓的事情。
但他的举动坚定了我的想法,我高喊道。
“如果你这么拖下去,刘导就要因为副作用死了,用一个死人,你想威胁谁?”
“你是个杀人犯,要你我有什么用?”徐涛的脸色有些难看。
“我是一个活人,不是么,还带着手铐。”我举起手铐向他示意。
徐涛沉默了一会,终于说道。
“慢慢过来,不要有别的想法。”
我慢慢地向前走去,等走到他近前时他一把将我拽了过去,熟悉的冰冷感袭来,但这一次我却觉得有些安心。
徐涛带着我慢慢后退,汪庆海带着人慢慢上前,一进一退,谁都不敢有过激的行动。
等到刘导被人手忙脚乱地抬走,我长舒了一口气,冲着汪庆海眨了眨眼。
汪庆海有些疑惑,但当他看到我冲他歪头时,他满脸不敢置信,想要说些什么,但又强行把话咽了回去,脸憋得通红。
“可以啊,当着我的面,还敢做小动作,要不要和我也说一说。”
徐涛紧了紧匕首,恶狠狠道。
我又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轻松道。
“徐涛,你知道么,其实你确实没有什么演艺天赋。”
“你说什么!”
我这句话触到了他的逆鳞,匕首瞬间就在我脖子上留下了一道口子。
但我却毫不在意,继续道。
“一个好的演员,一定是一个优秀的心理研究专家。”
“比如,想要演好一个厨子,你就要揣摩厨子做饭时的心理,不然只是照猫画虎。”
“你在胡说些什么?”徐涛有些懵了。
“再比如,选一个一心求死的人当人质,是你这辈子最大的败笔。”
看着徐涛的瞳孔越缩越小,我不禁笑出了声。
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我猛地抬起了双手,死死地抱住了他持刀的右臂。
然后毫不犹豫的将自己的头从右到左用力一甩。
死亡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疼,可能是血液的大量涌出,让我失去了正常的感知。
我倒在地上,模糊间看着徐涛被众人摁倒,汪庆海焦急的呼喊声像是从天边传来。
身体轻飘飘的,意识仿佛要随风而逝。
我的选择或许不是最好的,但是我偿还了我无意中犯下的罪孽。
可能这就叫做死得其所吧。
而且,这样完美地谢幕,对于我来说,还不算坏。
彻底失去意识前,我一直这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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