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王振等人劫了县官队伍,王振自己抢当了县令,随后将那些蒙古武士尸体就地掩埋了,苏烈、刘叙及等一众喽啰便换上那些蒙古兵的衣服,蒙古人与汉人外貌差距本来就不大,只是北方草原风大,使得蒙古人面相看上去显得有些红肿,自蒙古攻下金国后,许多蒙古人便入住到中原来了,外貌差距更小了,只是还不如江南人清秀。
众人都换了装后,便大摇大摆的往野牛县而来。一路上,刘叙、苏烈等及众喽啰有说有笑,不时还嘲讽老魏几句,老周听得脸都绿了,却又无可奈何,敢怒不敢言。
一干人等,不时便进入了野牛县,那掌柜的和原来店里的难民自然认得王振等人,见了王振等人艺高人胆大,也暗自心惊,佩服。众人直进到县衙口,许多人早已经在县衙外等候了。
轿子到县衙门口停下,王振才刚刚下得轿子,早有一人上前迎住王振,满脸堆笑,只听他笑道:“大人来了,我等早已在此等候了,下官参见大人,这兵荒马乱的,大人一路舟车劳顿可辛苦了吧!”
“你是哪个?怎么一上来就套近乎?是何居心?”王振看到这满脸堆笑的阿谀奉承样子就有些厌烦,自然没有什么好语气,十分不耐烦的说道。
那人笑道:“下官乃是县丞,特来此为大人接风洗尘啊!听闻大人上任,这不,下官和这许多当地乡绅,早已备好了酒席,就等着一睹大人的风采。”说罢往身后一指。
王振顺着望去,县衙门口除了一些土兵和蒙古兵之外,果然站着七八个土豪乡绅,那为首一人,相比他人显得有气度,满脸精明,王振心里也不由得对其多了个提防。随后装着哈哈大笑,笑道:“哈哈!既然各位如此热情,某自然没有拒绝之理,引路罢!”
那几个乡绅见了都大笑,齐齐上前拱手道:“小的们拜见大人,大人这边请!”
王振想看看这些人玩什么手段,自然不客气,随后县丞并着几个乡绅,引着王振等人到了徐掌柜的“安生老店”,徐掌柜早已知晓王振夺了县官,见到王振等人进来,也不做声色,照常招待。
进到店里,王振坐了主位,老周、刘叙坐了一旁,那县丞和两个乡绅坐了两边,苏烈、李勇民等人也与其他乡绅、士兵一并坐下了。不一时,酒菜都上来了,有鱼有肉,相当丰盛。王振早饿了,即便撕下一个鸡腿,大口吃着,喝着酒,一边悠然问道:“你们恐怕不单单只请我吃饭罢?有什么事情?尽管道来!”
县丞和那两名乡绅听了,彼此对望一眼,都笑了笑,那名为首的乡绅笑道:“大人,小的姓宋,家中也颇有些资产,听闻大人到此,一路舟车劳顿,为了野牛县百姓劳累至此,我等实在过意不去,无以为报,仅以这些许银两,感谢大人仁慈。”说罢将三张五十两的银票放到桌上。
王振心中一凛,接过三张银票,哈哈笑道:“好!好!不过…怎么我刚一到此地,你们这些人又是请我吃饭,又是给我这许多银两,我又不是你们爷爷,何故如此孝顺呐?”
众乡绅脸色一变,刘叙、苏烈等人哈哈大笑。那县丞连忙说道:“大人,他们都是县里的名望显赫之辈,都是仰慕大人风采,来给大人接风洗尘的。这位乃是宋员外,是野牛县的首富,仰慕大人恩德,这些银子也是为了孝敬大人,还望大人日后多多庇护才是啊!”
“哦!原来如此,宋员外,你是当地的首富?在这兵荒马乱的年代,只要动点脑筋,恐怕发的财更多吧?阁下家中银两该是多如粪土了吧?”王振带着讽刺的意味悠然道。
“这……”宋员外和县丞对望了一眼,只以为王振是“道上之人”,都笑了笑,宋员外笑道:“大人廖赞了,小人不过在这兵荒马乱的年代混得了口饭吃,家中还有些积蓄,哪里说什么发财啊!”
王振微笑着看了张员外一眼,笑道:“哦!家中既然还有积蓄,但这一出手就是一百五十两银子,我猜这一百五十两应该也是员外家中的九牛一毛吧!”
“嘿嘿!托大人的福,还好,日子总还过的顺当。”话已到此,傻子也看得出来王振的意图了,摆明了想要更多钱,宋员外也不必再遮遮掩掩,不必推辞否认。
“好!极好!这一百五十两既然只是员外家中的九牛一毛,那怎敢有这些银两来打发爷爷啊!”王振说着,话严厉起来。
“哦!好好好。”宋员外先是一愣,随后立即反应过来,从怀里拿出八张一百两的银票,笑道:“大人,聊表心意,不成敬意。”
“好!宋员外倒是个精明强干之人啊!”王振冷冷的笑道。
宋员外笑道:“大人过奖了,脱大人洪福,还请大人日后多多庇护。”
“庇护?”王振顿了顿,笑道:“‘庇护’肯定是没问题的,宋员外如此明事理,日后定好好照顾你。诶!那边的几位,打开天窗,说亮话,也别藏着掖着了,该怎地怎地啊!”
其余几个乡绅早就听到了王振和宋员外对话,银两也早已准备好,这时听得,纷纷上来送银两与王振。王振也没有半点推辞,样样收下。那老周,一双眼瞪着老大,直直的盯着那许多银票,眼中满是嫉妒和不满之意。
……
野牛县县衙内府,王振、刘叙、苏烈、李勇民、朱铜、雷毅六人还有老周,早早将乡绅送与的银票去县里钱庄换了白银,此时众人正围着一堆雪花花的白银,各自说笑着。
“诶哟!乖乖,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白银,没想到这些土豪乡绅家中竟如此富有,早知道,就不必费劲在淮水上忙活了。”刘叙把玩着银子,笑道。
“谁知道一下子能捞出两千多两银票?诶呀!这些想必都是民脂民膏吧!这雪花花的白银,难怪贪官这么多了,这么多好处,想不贪都难啊!”李勇民感慨道。
王振微微笑道:“说的没错!这都是风气不好,吏治之坏,这吏治啊!变坏了说起来也并不奇怪,最怕的是——拿了钱还不干事的,只要没有外患、大灾难,也尽过得去,不过现在不同了,强敌临境,大宋朝廷那些官员也不无如这般,也无怪难挡蒙古大军了。他们这些乡绅,和老魏你这类的县令现在倒是有许多利可图,蒙古人不善攻心计,现在最多只会掠夺,不过耳濡目染多了,也难免变成这样,咱们这小小县令都有这么多好处,啧啧!吏治之坏除了教化问题之外,归根结底莫过于监察之坏啊!老周,你说呢?”
老周正欲答话,苏烈叫道:“诶!哥哥,这不是寨主伯伯以前说过的吗?我说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呢!活学活用了啊!”
“啧!”王振无语,只得笑道:“行了,你数你的银子吧!”随后对老周道:“老周啊!你当过七任县令,收的银两应该比这多几倍吧!拿出来。”
老周听言吃了一惊,下意识的用手遮了遮胸口,赔笑道:“好汉爷哪里话,小人所到任之处,尽是苦穷之地,哪里有好汉你这次这般多银两啊?”
王振微微一笑,随手往老周脸上扇了一巴掌,老周猝不及防,挨了个正着,脸被打的通红,老周双手急忙捂脸,王振抢上前一步,从老周怀里掏出一大叠银票。
“好汉爷,这……”老周却要上前抢夺,早被苏烈和朱铜一把按住,老周挣扎不得,苦求道:“好汉爷饶命啊!小人家中上有老母,下还有女儿要养,这可是小人的身家性命啊!”
“哦?你家中还有母亲、女儿?”王振问道。
“是!小人家中还有老母、妻女,望好汉爷饶命啊!”老周求道。
王振沉吟了一阵,说道:“好罢!既然如此,就不要你这全部银两了,看这么厚一叠,少说也得有个七八千两银票,且分一半出来,剩下的,我替你保管,若是你表现好,我自会还你,如若不然,哼哼!”
“这个……”老周沉默了好一会,但也没想出其他选择,能留一半算好的了,几乎是咬着后槽牙说出来的:“好!能分一半给各位好汉,是小人的荣幸,还望好汉爷你保管好!”
王振笑道:“你表现好,该给你的,自然一分不少;你若诚心帮我们,到时候还有分红哦!怎样?”
“好!小人自当诚心为好汉爷效力。”老周假笑着说道。
王振也不理他,自把老周那一叠银票中取了一半,收回怀里。苏烈问道:“哥哥,这些银两,怎么分?还是老规矩?”
王振淡然道:“这不废话吗?当然是老规矩,一半与弟兄们分了,另一半散发给那些难民,让他们逃难去!三位兄弟,你们没意见吧?”
刘叙笑道:“哥哥吩咐,俺们自然没意见,何况这乃仁义之举,有什么意见?发钱最是痛快了。”心中对王振更是一番敬佩。
雷毅、朱铜也是如此,都不禁赞同的看着王振。王振感受到众人的眼光,老是不自在,喝道:“都看着我做甚,发钱去啊!”
“哦!”众人被这么一喝,立即反应过来,叫了几个喽啰,搬走了银两,自去分发了。
老周也却待要走,王振伸了伸懒腰,喝道:“老周你留下,给我捶捶腿。”
“啊?好,好!”老周心中自是一万个不乐意,不知把王振骂了多少遍了,但又无可奈何,只得叹了口气,过来与王振捶腿。一边不解的问道:“好汉爷,您来此地倒底是干嘛的呀?当了县令不要钱,去发给穷人,您倒底是……”
“嗯?”王振笑了笑,说道:“挣钱归挣钱,发钱归发钱,两样都做,两码事。再者!在这兵荒马乱的世道,你留在这许多钱有什么用?像你,钱保不住,官也保不住,你说你当什么县令?还不知压榨了多少百姓,哼!狗贪官。”
老周若有所悟,说道:“好汉爷教训的是,这世道守不住钱财确实没用。小的贪也是情非得已呀!凡我一到任,必有乡绅来讨好,若不收下,必受其挤兑,乌纱帽丢了也就罢了,指不定还小命难保啊!清官难当啊!”说到后来似乎有些悲怒。
“你停下做什么?我让你说话,没让你发牢骚,接着锤,没吃饭呐!”王振没被老周的话打动,不留情的喝道。
“是,是,是,好汉爷息怒。”
王振看着老周,暗笑了笑,细声的自言自语道:“也难怪了,意志、信仰不坚定,手段不够高明,如何应对这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