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初闻炼气
公元333XX年,某月,大泱帝国附属国,苍国境内,晓光镇,晓光小学,六年级历史课。
“翻到课本第三十五页,这节课我们来学习武者的相关内容。”古朴的小学学堂里,一位三十多岁身穿灰白色长衫的先生,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拿着书卷,在宽大的教室里,绕着一排又一排的书桌转悠,脚步舒缓而闲适。教室里三十多个小学生纷纷拿出课本来,翻到要学的那一部分。先生走到环视一周,见所有学生都拿出了书本,便边走边讲:“所谓武者,即为修行武术之人,而武术则是搏击防身之术。武术脱胎于古人的捕猎技巧。当人们把那些与野兽搏斗的技巧应用到与人的争斗中,就成了我们现在所见到的各种武术……”
他缓步转到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学生的书桌旁,目光微微向下一瞟,心中顿时不快起来。只见这个小学生双手支在桌子上,脑袋微微低垂,眼睛眯着,双唇微微开合,似睡非睡。先生微微皱眉,伸出左手食指,重重地叩了叩桌面。那个小学员突然像弹簧一样弹直了身体,挺胸抬头,双手捧书,两眼圆蹬,装作很认真读书的样子。先生看了他一眼,又晃到别处去了。
其他的同学偷偷侧目向那个小学生看去,一个个偷笑不已。虽然这位教历史课的先生对学生并不很严厉,但其讲课方法就是读课本,很是无聊,偶尔才会聊些书本外的奇人轶事。各个小家伙都正闲的的无聊呢,自然不会放过这个起哄的机会。不过,笑声很快就消失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又都回到了书本上。
那个打瞌睡的小学生紧张地额头都沁出了汗珠,手心都是汗,偷偷瞄了先生一眼,见先生没有进一步责罚自己的意思,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喂,风行,你咋回事?怎么打起了瞌睡?”左后侧一个模样帅气,满头红发的少年突然压低声音问。
“没什么。”名叫风行的小学生微微向后侧目,有些不安地答道。
“有事?”红发少年脸上露出不相信的神色。
“没事。”
“真的?你可别骗我啊!”红发少年微眯双眼,一脸地坏笑。
“你想干什么?可别乱来!”风行微微转过身,脑门上急出冷汗,有些恼怒地警告他。红头发的家伙,哪儿都好,唯一不好的一点就是太精明调皮了点。
“你知道我想干嘛。到底什么事?”红发少年眨眨眼说。
“嗯哼!”先生突然微微转头,发出一声警告,眉头微皱,显然很不高兴。
风行正准备再说些什么,听到这声警告,瞟了一眼先生,只好无奈地闭了嘴。红发少年也不好再说些什么,也只好听讲了,但显然兴致不高。
终于到了放学的时候,学堂里所有学生都吵吵嚷嚷地走出校门,兴高采烈地往家赶,风行也在其中。他正专心走路,没注意到有人跟踪。一个红发少年鬼鬼祟祟地尾随在他身后,突然用一只小手重重地拍在风行的肩膀上,将风行吓了一大跳。
“你想干啥?”风行转身怒道,生气地盯着红发少年。
红发少年将他拉到街角,故作严肃地问:“你还当我是兄弟吗?”
“肯定啊!你到底想干啥呀?”风行有些不安地朝四周望望,显得有些紧张,还有些小小的不安。
“有事为啥不告诉我?”红发少年板着脸问。
“我……,没啥事啊!”风行躲过红发少年目光,更加不安地说。
“还骗我!不拿我当兄弟是吧?亏我还帮你送情书!”红发少年抱臂而立,扭过头去。
“你小声点!”风行抱怨道,紧张地四处瞅瞅,生怕有人听到他们的谈话。
“怕了?反正又不是我兄弟,何必替你保密!”红发少年扭过头来,赌气似得说道。
“你……,有你这么要挟兄弟的吗?”风行发怒道,脸色潮红。
“谁要你有事瞒我的。”红发少年不甘示弱,理直气壮地说。
风行认真看了看对方,见他并不是真心想要抖出自己的小秘密,暗暗放下心来,怒气消了大半,道:“行了,下午到城西的小树林,我再告诉你。”
“跑那么远!你不耍我?”红发少年还是不信。
“不耍你。你不信兄弟的话?”风行挺胸抬头,信誓旦旦
“信,当然信!能不信兄弟吗?”红发少年拍胸,一脸认真地说。
“好。那我先走了。”风行双手握在背带上,看了看天色。
“好!”红发少年也不再纠缠。
言毕,二人各自地往自己家里赶去。
风行沿着一条长街走了十几分钟,来到一个小书店的门口。书店门楣上挂着一块木牌匾,上书“朝阳书店”四字。书店不大,木制的小楼分两层,有雕花门窗,朴素而不失清雅。从门外朝里看,能看到第一层摆满了书架。
“娘亲,我回来了。”风行向门内喊道。
屋里传出一个年轻女人淡雅的声音:“回来了?吃饭吧!”女子声音悦耳,听来令人如沐春风。
风行穿过一排排摆满各类书籍的整齐书架,来到一张靠窗的方桌边,放下书包,坐在凳子上,看了一眼对面正在用心读书的母亲—眼。淡淡的阳光穿过窗子,照在母亲身上,显得她朴素而美丽。风行的母亲名叫苏云,她面貌并不十分出色,但也算得上清丽脱俗,身上散发着有一种独特韵味,仿佛一朵祥云悠然自得。她眼睛清澈有神,目光灵动,令人越看越喜欢。
风行拿起筷子,端起碗,开始吃饭。但饭吃到一半,他突然放下碗筷,一脸期待地看着母亲,问道:“娘亲,我下午出去玩好不好,作业晚上再写?”
年轻的母亲微微抬头看了眼儿子,露出微笑,答道:“当然可以,早点回来就是。”
“嗯!”风行高兴的点头。
城西小树林。
午后的阳光懒懒地洒下,晒得人暖烘烘的,让人也变得懒懒的了。红发少年躺在树阴下的草地上,双手垫在脑后,嘴里叼根草,微微眯着眼,一副很惬意的样子。他来得很早,刚吃过午饭便来了,坐马车来的。
在这座名为晓光镇的小镇里,全镇最富、最受人尊敬的第一大族便是百里闻名的段家一族,而这个红发少年则是段家最受照顾的家主之子——段非。从小过着衣食无忧,挥金如土的奢华日子。在家有侍女,出门有保镖;吃的是山珍海味,穿的是绫罗绸缎;住的是雕楼画栋,坐的是宝马香车,妥妥的一个地地道道的富二代啊。
虽然过着如此光鲜舒适的生活,但他心里仍不觉得少了点什么,不是物质上的,而是某些虚无缥缈的,但他也不太清楚。作为富家大少,他的朋友自然不少,但能让他看得上眼,与他交心的却不多。这也是他的生活环境所致。做为一家之主的儿子,他有很多事要做,上课,练功,学习杂七杂八的与各种人打交道的技巧。与他交友的人,大多数是为了和他拉上关系,而非为了做他的好朋友而来。
还记得最初他到学校时的情形:那天,他坐着豪华的马车到达学校,兴致勃勃地跳下马车,准备多认识一些朋友。但满心欢喜地下车后,却沮丧地发现周围的学生居然都默默地为他让开了一大块空地,根本不和他靠近。那些学生向他投来复杂的目光,有羡慕钦佩,又又有嫉妒不屑。这让他感到十分的不适,感觉自己与其他的小孩子有很大差别。更让他不适是,校长居然在学堂大门外亲自迎接他。这本该是件高兴的事,谁能风光到让一个校长出门迎接呢?但却又让他觉得这件事在冥冥中又拉大他与其他学生的距离。
但那些还不是最让他感到厌烦的事,最让他厌烦的事是,先生们对待他和对待其他同学的态度完全不同。别的同学没完成作业要罚,在学堂惹事要罚,每天都要按时上课。但不论他做什么,即使是做违规的事先生们基本上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几乎所有的同学都在心里认为他这个段家少爷在学堂里是有特权的,对他既是羡慕,又是嫉妒,但却很少有人真正了解他的苦恼。于是坚持自己一人走路到学校,坚持穿着朴素,坚持让先生们像对待其他人一样对待自己,但同学们认为他是故意做作,先生们也往往是旧按老一套来。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这样。
风行就是个特例。风行见到他,与他说话,从来不卑不亢。风行也从不会因为他的段家大公子的身份高看他,或是嫉妒他。最让段非高兴的是,风行待人真诚,性格又老实。当然,风行能有这些好品质,和他的母亲分不开。作为一位有见识的女子,苏云在风行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培养他的独立性了。像是穿衣吃饭,读书上学这些日常小事,都要风行自己一人完成。另外,从小就能见到、读到各种书籍的风行,见识也远非一般的小屁孩可以相比。
所以,在日常的相处的过程中,风行和段非逐渐建立起了深厚的友谊。
还有一些人也不会因为他是段家公子就对他高看一眼。比如,柳家那个叫柳雪依的小丫头——被认为是全镇最漂亮的女孩,他帮风行送情书的对象——以及,段、柳、陆、齐、普五大家族的公子小姐们。
“怎么还没来?到底是什么事,居然要跑这么远?”段非心想。
正在这时,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满头大汗地跑来,边跑边喊:“段非,段非,我来了,你在哪?”
段非坐起身,笑看着跑来的风行,挥了挥手道:“我在这儿。”
风行跑到他身边,弯下腰气喘吁吁道:“喏,就是这个,我弄了好几个晚上呢!”边说边从书包里掏出两张纸写满字和画满图的纸来。
段非接过去一看,开始是皱眉,然后是惊讶,最后突变为狂喜,兴奋地大声叫道:“这,这是……你那里搞到的?”脸上的欣喜之情不言而喻。
风行不无得意道:“还记得前几天那个卖功法的小老头吗?”
段非一听,立马想起了那个之前在镇子里卖假货的老头。那老头也不知是什么来路,穿的破破烂烂,挎着一个破布包,沿街叫卖功法。那些功法名头响得很,什么虚冥寒水诀,炽焰神庭圣典,万象轮回真经,澄光天剑诀,等等,一大堆。据老头讲,那些功法全是各大宗门的圣典。不过明眼人都看得岀,那些全是冒牌货。
“当然记得。你从他那买的?他卖的不全都是假货吗?”段非疑惑道。
“嘿嘿,书里的内容大部分是假的,但却有一些真正的炼气功法夹杂在里面。刚开始我没发现,后来看到一本将炼气术和炼气士的古书,才发现那些假功法里的很多话都契合那本古书里所形容的炼气功法。所以我就买了一本虚冥寒水诀,把所有奇怪的句子抄下来,一组合,就变成这部残缺的功法了。”
段非恍然大悟,惊奇又疑惑道:“原来如此!不过,这是你自己弄的,会不会有问题?这看起来残缺得厉害。”
“呃,这个嘛,我也不清楚。怎么读着顺,就怎么组合啦。”风行有点心虚道。
“算了,算了!我先看看再说。”段非摆摆手道,然后就专心看了起来。他越看越是着迷,越看越是觉得奇妙,感觉这两张纸上的文字蕴含莫大的信息。每一条语句都是那么的玄妙,一条条语句组合起来就能呈现出奇妙的大道理——炼气之理。之所以他俩能够看出道理来,是因为他们一个从小便在书山里长大,另一个则是在富贵豪族之中长大,眼界比其他小孩高出不知多少。不过,语句不同,组合不同,表达出的意思也不同。所以风行读着顺的,他读着不一定顺。因此,他不停的在脑子里重组这些语句,希望找到合自己心意的。他来来回回看了十多遍,又一句一句地琢磨来琢磨去,结果,当他再次抬起头来时,发现太阳即将坠入西方的群山之中。
他望着那红彤彤的落日,看着赤红的晚霞在天边静静漂浮变换,面色平静,但内心却有激流涌动,心潮澎湃。
“看来我有机会成为炼气士了,真是期待啊!”段非兴奋地想。在他有限的认知里,炼气士就是一群能够上天入地,斩妖除魔,长生不老的高人。但在晓光镇,从来没有人见过炼气士,只从来来往往的行人口中听到些传闻。炼气士也从来没有来过这里,他们几乎就是传说中的存在。
而此时,风行正躺在草地上呼呼大睡,毕竟在旁边看别人读书是一件比较无聊的事,丝毫没有想到自己的人生竟会被这薄薄的两张纸彻底改变。
“风行,风行,我有……,我靠,你怎么睡着了?快起来,我有事跟你说。”段非突然想到了什么,突然兴奋地叫醒风行道。
风行迷迷糊糊地坐起来,一只手揉着眼睛,疑惑道:“什么事啊?现在啥时候了,可以回去了吧?”
“我觉得我们应该去参加炼气宗门的选拔!”段非以神秘又兴奋的语气说。
“啥?别瞎想了。我们俩又没有灵根,人家肯定不收。”
炼气宗门是一些隐秘的存在,里面能人辈出,强大的炼气士比比皆是。但要想进去学习高深的炼气术,却是千难万难。平常这些炼气宗门只收那些天生就拥有灵根的天才,只有在宗门公开选拔弟子是时才允许天生无灵根的炼气士参与选拔,但条件十分苛刻,且名额极度有限。
至于灵根,那就是十分玄妙的存在了,据说有些人天生体内元气充沛,元气凝聚成型,变成灵根,但具体如何,只有炼气士们清楚。每个小孩满五岁,都可以到到一些宗门建立的特定机构进行灵根测验。灵根品质好的孩子,会被那些宗门记录在册,之后可能会被带到宗门去修行。那可真的是一步登天,鲤鱼跃龙门了。风行与段非自然也测验过,但结果并不好,二人都没有灵根。灵根又分上中下三品,每一品又分一、二、三等。传说一些顶尖的炼气大宗门只收拥有中品以上灵根的人。
“没灵根,我们打进去不就行了。”段非非常有自信地说。
“那也不行啊,咱这功法残缺的厉害,咱练一百天也打不过人家练十天的。”风行根本就没有想要去大宗门修炼的念头。
“也对啊!唉,这该么办啊!”段非垂头丧气道。
“先回去吧!”风行看了看愈加阴暗的天色,心里有些着急道,不知道一会儿回去了母亲会不会生气。
段非点头称是,又道:“不过即便如此,我们也要努力才是。虽然功法差了些了,但还是可以修炼的。从明天开始,我们就一起修炼,怎么样?”说完,他将残缺的功法还给风行。
“啊?好吧!”风行有点不情愿的答应了。虽然整理出功法很让他高兴,但要让他练这套残缺的功法,还是让他感到有些不乐意,毕竟基本没人愿意练这套如此残缺的功法,而且他对成为炼气士并没什么兴趣。
二人约定好一起修炼的时间,就此分开,各自匆匆往家里赶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