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张的字迹燃烧,但一点儿火苗也看不到。
布鲁斯口干舌燥,端在手上的咖啡差点倾倒在桌上。“见鬼,”他大声骂道,“变魔术可不是糊弄警察的好把戏!”
视频框马上被掐断,显示离线状态。
兴致未尽的谢必安一脸惊愕,右下角的WIFI公共信号断了。
而楼上雨点般的鼓声也渐渐停止,谢必安没有去看一看的意思。反正靠血矛就能彻底压制他们五鬼。
谢必安只好躺在藤椅,轻轻摇晃。
现在是八点二十,清晨的冷气刮得窗帘无处安放,沾了丝丝血迹的窗口依稀可见几条白线留作证据。
现在好好休养一番,养精蓄锐,怎么也得在新年第一天扮演个十足的恶棍。
更何况如今多了天大的倚仗——完整的血矛,蕴含的力量甚至能够让整座城市塌陷。
当然,他不会这么蠢,古往今来没有任何神祇敢这样放肆。人类社会能高度发展至今可不是没有理由的。
从刀耕火种的石器时代到工业革命那会儿,人们还保留对神明的敬仰;近代轮到了计算机信息技术全面普及,往后短短不到二十年,人工智能和机器人技术已经不算新颖了,虽然它们还有难关没被攻破。
可没有哪一点,是神明参与的,这让很多立足社会生存的百姓逐渐忘掉神祇,至少不会产生信仰的想法。或许他们对神话故事津津乐道,但使他们相信神明是真实存在于神秘背景中,难度不亚于一年内科技井喷,直接步入星际殖民时代。
难怪二十一世纪,人类至少一半都是无神论者,谢必安心想。
谢必安坚信,以前没哪路神仙破坏人类社会,现在也不会,一旦打破规则……或许根本不会有这个说法,因为在洪荒时期便存在的‘上帝’会时时刻刻注视着自己,稍有不慎就是一个魂飞魄散的下场。
谢必安觉得自己心态好的过头了。
凌晨的动静,他不相信没有引起各路神仙的注意。
或许是抽不开身,或许是嗤之以鼻不加理会。
但自己的处境换作任何一个人来应对,谢必安认为,他都会紧绷神经,要么逃,要么会被生生吓疯。
在‘上帝’眼中,自己其实跟百姓没什么区别,哪怕是一个游荡千年的阴帅,在它眼里顶多是一只大点的蝼蚁。
“头疼,”谢必安揉了揉脑袋,把小林弹开,自语道,“我感觉自己就像提线木偶,而且被拍成电影在IMAX荧幕上放映。”
心态好的他,决定不再抱有杞人之忧,眼下按照恩人的旨意过日子就好了。
今天是三十一号,按照他的计划,先把这三大阴帅收入自己阵营,至少不能让他们暴露自己。“那三个可不是我的弟弟,”谢必安笑道,“没有强硬的手段,绝不会替我保密。”
门外走廊的电梯突然传来缆绳拉动的声音,对生魂格外敏感的小林醒了,他发现自己躺在地上,不由小心翼翼的恼火起来。
洋房所在的楼层在三十六层,是大楼的顶层。看样子要不了几分钟,凶宅又要来人了。
谢必安起先觉得烦躁,但很快双眼一亮,对小林说道:“六个人,那个你想交合的女子也在。”
“大人,”小林吓得目光闪躲,小声问道,“现在不是更要关心他们过来干什么吗?”
“出了人命,他们这些警察要来复查,有问题?”谢必安飘到洋房大门,肉眼跨过层层阻碍,锁定了电梯里的六个生魂。五个看制服明显来自警方,一个只披了件薄衣,应该就是楼下住的女孩了。
他抬手一抓,楼上闺房的五鬼被眨眼间扯到面前。“你们…”谢必安顿了一下,瞧见三个新来的阴帅与高琦琦纠缠在一起,依然做着下流的姿势。
“你们太忘我了啊,啧啧。”谢必安咂舌道,“豹尾这么残暴的吗?”
没想到豹尾身材最为矮小,此时却是动作最猛的一位。他居然对鱼鳃的背后拼命发生了某些不可描述的行为。
糜烂不堪的活春宫,
三大阴帅与一个鬼官的故事。
谢必安懊恼自己画功不强,不然画下这些生机盎然的景象且在民间传阅,把他们三人塑造成播撒欲望的邪神,很有可能酆都的香火能暴涨。
但这样的话,已经属于yin祀的范畴了。以前是张天师打压此类现象,更不必说如今,华夏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下这个现象百分之万会被杜绝。估摸酆都的庙都要被顷刻拔除干净。
血矛在此刻被召回,四鬼浑身一轻,眼神渐渐清澈。而范无救作为旁观者,此时却是没有做出任何举动,回到客厅的沙发上抽起了烟。
高琦琦感到背后,臀下和头前重新接触到了新鲜空气,当下尖叫一声,眼皮一翻,直挺挺倒在了地上。
三大阴帅你望望我,我望望你,皆是惊惧万分。
他们察觉身上的魂力运转似乎比以前快了一些,知道自己对这名无辜的鬼官实施了惨无人道的‘打压’。
虽然过程无比美妙,但即将带来的结果……他们已经不敢想象下去了。
谢必安愤怒叫骂道:“位列阴帅之位,竟然做出这般人神共愤之事,我看你们连撤职都是轻了,等着被殿主惩戒吧!”
鱼鳃刚要愤怒发言,但不经意间揉了揉自己的屁股,不知怎么的,竟仰天吐出一口黑色的鲜血,成为第二个倒在地上的倒霉鬼。
黄蜂依然金枪不倒,却是三人中最清醒的一位。“你不必这般假惺惺姿态,”他嘶哑的嗓子压抑着怒火,“十大阴帅哪有阵营一说,我不耻与你为伍,可我知道,我刚刚发现了。”
指着自己的眉心,那里隐隐闪有青火的棱形印记,黄蜂苦笑道:“一条线上的蚂蚱,你虽然把我烤熟了,但我永远不会听你差遣。最后奉告一句:举头三尺有神明,纵然是做了鬼也不会例外。”
说完,他留了一声长叹,随即施展遁地术,直接陷入地底消失不见。
豹尾在最后打破了沉默,他不似二位那么消极,反而眼神闪烁光辉,整个身子都在隐隐发颤。
“怎么,你也要走?或者干脆也倒下?”谢必安问道,他看着比自己矮一大截的豹尾,不由抱有几分期待。
“无常兄,我感觉,很爽。”豹尾竭力控制颤栗的语气,慢慢说道,“比深山野林的狍子紧实多了,我以前白活了......应该是白活了?”
“白活了?那你生前呢?”谢必安笑着反问道。
“生前……我忘了,太久远,但应该没有过,从来没有过。”
谢必安不由可怜起这个小子,做了千年的阴帅,居然在今天才初尝禁果,简直比卧薪尝胆还要感动人心。
叮的一声,走廊尽头的电梯门开了,谢必安发现是那名惊慌失措的女子带头,捧着之前被小林偷来的手机,一直对凶宅虚掩的大门指指点点。
豹尾在谢必安的示意下穿过大门,站在六人面前,聆听他们的交谈。
“已经立案调查了,这里不会对外开放,”警官重复了一遍,“虽然楼盘的老板给那名范女士找了一个律师团辩护,但相信我们,在充足的证据面前,她绝难逃脱法律的制裁!”
“不是这样的,你们怎么就不信呢?我的手机前天居然自个儿从楼上飞到我房间的浴室,那时候我在浴缸可是亲眼看见的!”
警官头疼,女孩却不依不饶,焦急说道:“我们绝对是被下了降头!我表弟习武多年,不可能被那个贱货踹下去一命呜呼!”
“他要买这栋房,是为了孝敬老人家,结果一来命都没了啊,鲜活的生命没了啊!”
“不止那个贱货,我希望你们彻查这个老板,我怀疑他养了小鬼,坑害我们这些买房的住户!”
女孩潸然泪下,那一件薄衣慢慢被泪水浸湿,黑色短裙随着她跌在地上哭闹,春光一览无余。
“我帮了你的忙,你能帮他的忙吗?”谢必安转头望向不明所以的豹尾,和蔼可亲的说道,“他希望和你一样,也在今天尝尝禁果。”
谢必安说完,指了指自己头上趴着的小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