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你有些失望。”
沐沐老师严肃的说出这句话，全场瞬间寂静。
“对不起....”
女孩低着头，手里麦克垂下来。
“这首歌不好唱，也发挥不出你的嗓音。改编也一塌糊涂。”
“那..那....那我换一首？”
“换一首，你打算什么时候彩排？如果晚上所有人彩排敲定后你能拿到新的版权，做出来新的编曲、设计好新的舞台那你可以换一首。”
女孩不说话，把头埋得更低了，这显然是做不到的事。
很少能听到沐沐老师说对谁不满，她总给人如沐春风的温柔感觉。原来她也是会因为学员的事很生气...虽然生气的时候也是一副冷艳漂亮的面孔。
“她是和沐沐老师一个公司的云集娱乐的练习生。好像只比沐沐老师小一岁。”听到坐前面那个嗓音尖细的丫头又说话了。陈萍萍和巩葳蕤都淘汰了，其实这里只有她旁边一个女孩愿意听她说话，毕竟是她经常请客吃饭。
没记错的话，那个叫倩倩的女孩是第一场时拿五颗心的选手，坐在和早早一起的心形位置里，也是出道过几年的女生。
明天晚上就是八进五的半决赛舞台，今天天不亮节目组就用大客车拉着大家来到场馆。
没想到可能起得太早的原因，第一场就发挥不好，就让沐沐生气了。
“我给过你建议了。”
“我...对不起，就是那两天很喜欢这首歌，只想唱这首歌。”
“我只能建议你编曲可以改的地方，教教你唱法，不然对其他选手不公平，其他就看你自己的了。”
“好。”女孩好像确实压力太大了，听沐沐老师这样说才哭了出来。
虽然不熟但心软的白犀瑶想过去安慰，却见一个人影已经到了旁边抱住女孩肩膀，是淇淇。
“别哭，没关系的，有沐沐老师的指导，你又那么努力，一定可以的。”
女孩的下巴搭在淇淇肩上，小鸡捉摸的点着头。
等抚平女孩的情绪，淇淇回到早早身边。
没想到这丫头还交到朋友了，早早用刮目相看的目光望着淇淇，把她看得都不好意思了。“她朋友都被淘汰了，现在人也少就熟络起来了嘛，还有之前她也帮过我一些。”
早早看看女孩，又想起来，上次在拍摄棚将那个摄影师叫走的就是这个女孩。淇淇是真的很大度啊，没心没肺。
如果沈北在这里，一定会八卦说是不是谈恋爱了表现不佳。
......
“早早，你上来吧。柏望，准备下一个。”
舞美导演老师安排道。按照抽签顺序，早早第二个上台。
防止不再让老师生气，早早比较认真的唱完了自己的歌。
“你也要选这首吗？”最后一句结束后，沐沐老师回到台上来。
早早点点头，是一首她这几天刚写出来的歌。
“原创确实是加分项，感情处理很不错，舞蹈的设计也很妙，不过作为比赛曲目还是希望你慎重考虑，没有太强竞争性。”
早早点点头。“我也是这场舞台只想唱这首。”
刚刚被批评的女孩向这边看了一眼。沐沐责备自己没时间换舞台，却要早早考虑可以换，好像她就有时间换舞台一样。女孩心里黯然神伤。
......
第二天一早，倩倩也加入了大部队。几个女孩睡眼惺忪的，踩着拖鞋一起下楼，去食堂吃早饭。
“有人找你。”管大哥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拦住了路。
“找我？”早早指指自己，管大哥点点头。
早早披着训练的粉色外套，走出昏暗的食堂，站在环形走廊的窗前。看见早晨七点的冬天，室外半明半黑，一个人站在院子门口一片白茫茫里，是高挑挺拔的黑色，深旁不远还停着一辆黑色摩托。
竟然，下雪了....
“你男朋友？”
淇淇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身边，隐约也辨别出了那个身影。
“我不见他。”早早赌气的背过身来。
想起来那一天还是很生气。那之后自己再没有回过他的消息，他居然现在才来找自己，已经五天了。虽然在信息里说乐队全员去外地参加了一场音乐节，但还是来得太晚了吧。
“他这么远跑过来，你不见他啊？”淇淇不知道两人发生了什么，小心的看着早早的神情，刚想询问，手机在口袋里响了起来。
“你好，是苏淇吗？”果然是怀锋的声音，是成年男子深沉又彬彬有礼的声音，只是比上一次见面感觉更低沉了。
“哦，我是...”淇淇更小心的看一眼早早。
“让他回去吧，我不见他。”早早说的小声，面上也是无动于衷。
“真不见吗？”淇淇有点为难的捂着手机问。
“不见。”早早看着窗外那个身影。
他自己保证过的，他怎么能任那个女孩抱着，抱那么久。早早决定这次不会这么轻易原谅他。
“那个，早早说她....”淇淇还想给早早编个借口。
早早一把抓过手机，看着窗外那个快要融进白色里的影子。
“你回去吧，不要再给我朋友打电话。”
“早早...”
怀锋的声音很温柔，很卑微...讲出来就几乎是轻轻的放在了地上。
之前，只有在他亲吻她之后，才会这么柔软的对她说话。
自己已经多久没听到过他的声音了，一个月吗...应该没有那么久，但感觉真的过去了好久好久啊.....
“早早，无论你听到什么，别不理我好吗？”这些天发的无数条消息，被压掉的无数个电话，都像凌迟的刀子一般折磨着这个男孩。可他想诉说思念，又偏偏不善言辞。
“我看到你们了。”早早回答。
对面是一阵短暂的沉默。失信的羞愧、无言以对、后悔内疚....还是别的什么，池橙早不清楚。
“怀锋...如果你一定要在去抱别的女生，那我们还是不要在一起了。”
又是一阵沉默....
“我想专心比赛，不要再给我朋友打电话影响我们。”
“别，早早，你听我说......”
早早听着，对面的沉默却延续着，好像没有尽头，消磨着早早心里一点一滴的希望。
“是我的错……对不起，早早......”早早等了很久，太阳绕着地球转了一圈那样久...怀锋却只是一句无力的道歉。
是自己...任由那个女孩抱着，自己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不能强硬一些把她推开，可能真的是因为....因为早早从来没有那么害怕、颤抖，需要自己保护过，即便他根本不喜欢那个女孩。这些天怀锋都在反思这个问题。
懊悔像一块粗糙的顽石，哽在怀锋喉咙里，让他喘不过气，让他感觉到痛，让他说出的话仿佛都沾满风沙，磨砺着嗓子。他说不出保证的话，因为已经失信过了。
“你回去吧，我不想见你。”早早的声音却很轻，轻的像云，像雾，说出口就消失不见了。
他为何不说这是个误会，为何不说全都怪那个女孩，为什么不说一切是早早的幻觉，偏偏要说，自己最不想听的话呢？
沉默仿佛是两个人已经习惯了的交流方式。
“再原谅我....最后一次可以吗....”
怀锋在心里想，如果再因为这些乱七八糟的人让早早伤心，自己就去死好了。
早早望着大厅的地面，望着光洁的地面上自己站得僵硬的双脚，还有自己模糊不清的影子。
什么都是模糊不清的，在被距离拉远的情感里。
可是心的痛感，随着心脏跳动，一下一下强烈着。
“你走吧。”
“那我来看你的决赛。等你气消了...让我做什么都行...”
“原谅我..早早。”
淇淇不知该说什么，她听着早早的语气像小龙女洞里的千年寒冰一样难以融化，可她的眼泪却顺着脸颊不停的流，沾满她的下巴和脖子，嘀嗒在早早的T恤上，还落到地上，还在不停的滴答。看得淇淇心疼，又不敢讲话。
时间仿佛都是这轻微的声音所凝成的。
不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事，从没见过早早这个样子的淇淇大气都不敢出一声，更别说问她到底怎么了，却又费解得不行，何必呢……两个人都是那么爱着对方......
早早让淇淇——你先回去吧。
我想静一下。
淇淇只好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
早早走下了楼。一直走出场馆。
风雪扑面而来。
外面果然很冷，风雪那么大，寒凉彻骨。相比屋里真得很暖和，像两个世界。
棉拖鞋踩在比鞋底要厚的积雪上，脚碰到了参进来的雪花，他们比风还要凉，将早早的鞋子弄湿了。
路上是白茫茫的一片。天空也白茫茫一片，天地之间只有苍雪、白桦，和两旁在此地卧了多年的矮房。
在风雪里一切如常，空空荡荡。
心里空空荡荡。
“刚刚那个人是来找你的。”门卫的王叔见早早站在这里，推开门看她。
早早点点头，又往外走了几步。
“怎么人走了你才出来。快回去吧，穿这么点别冻坏了。”
早早又点点头，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骑得是摩托，即使路那么长，他的身影也终归不见了。
他为什么不上来找自己呢？
他骑在风雪里，跑了两千多里路。他就站在自己面前了，怎么不上来找自己呢...
如果他再次将她抱紧，说无论如何，自己真的很想念她。
她应该是会原谅他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