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日,中秋节到了!
这次,闲亭晚却是要孤身一人在诺大的北城里度过这个团圆佳节。她想和箐蓝一起过。
这么大老远跑到这座陌生城市唯一的意义大概就是因为这里有箐蓝了。
然而从前几日微信上和箐蓝说上几句话后,箐蓝就没搭理过她了。
闲亭晚一个人在屋子里啃着月饼,觉得索然无味,便想出去走走,看看北城的人是怎么过元宵节的。
也凑个热闹,驱散一身的落寞。
离住的地方不远处就有个很热闹的广场,那里今天开灯会,各种表演,灯迷节目,各种小吃,很受广大小年青的喜爱。
逛了半晚,看到的都是要么一家人,要么一对情侣,要么小姐妹,三五成群,很少有像自己一样形单影只来逛灯展的。
她逛了没多久,觉得自己一个人逛灯会实在没意思。手机也快没电了,就准备着回家去。
走到半路七拐八弯的小巷道处,手机就彻底没电了,没法导航,这一块闲亭晚几乎没有来过,路痴的她,自然又一次成功迷路了。
头顶的大圆月亮孤独地陪着自己,月亮貌似也对自己的傻气感到无奈。
暗淡的月光洒在斑驳的巷道里显得格外凄清,穿堂风凉飕飕的刮过,她打了一个寒噤。
“鬼啊,……救命啊,……、救命!”
漆黑的深巷里突然跌跌撞撞冲出一个醉汉,看到闲亭晚便朝她扑来,“救救我,有鬼啊,救救我。”
等看清闲亭晚的样貌,那醉汉却吓得惊叫连连,摔倒在地步步后挪。
“鬼啊,别杀我,别杀我,我跟你无冤无仇,别紧跟着我啊,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见色起意,放过我吧!求求你!”
闲亭晚也被吓了一大跳,不明白什么情况,直愣在那。
还没反应过来,眼前已一片殷红,那醉汉已经血溅三尺,当场被万千长长血发穿肠,滴血的发丝穿透醉汉的每一寸皮肤,包括眼球,鼻子,嘴舌,很快,血发吸干了醉汉身上的血,一个活生生的人被一种血腥的方式变成了一堆腐臭的糟骨。
闲亭晚一阵干呕,差点没把今天的早点吐出来,远处,是一道长发飘飘,红衣妩媚的倩影,定眼一看,是和自己几乎相似的面孔。
“是末敷吗?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末敷双眼腥红,在这月圆之夜明显已经走火入魔。
“是又如何,你不用管我,滚开。”
闲亭晚此刻也不敢太过靠近,说道:“为什么要把自己逼成这样,你现在已经算是重生了,莫要再被过去蒙蔽双眼,放过自己,莫要因仇恨阻隔了那些真情美好。”
闲亭晚的话对末敷总算起了些作用,末敷努力克制,颤笑道:“真情?美好!你还是太傻太天真,奉劝你一句,不要再傻傻地相信那些东西,但愿你的真情,你的美好,别一次又一次的错付。”
闲亭晚愣在那,不知道怎么回答。
每到月圆夜,末敷体内躁动的怨煞邪气便大涨。须要至少杀死一人,方能平息。
每次她忍的实在受不了,便专挑那种无恶不作或色欲熏心,淫邪无比之人杀之。
而末敷之所以会入魔,要从上一个月圆之夜说起。
那时,末敷体内嗜血的邪气躁动,须得到空旷无人的地方吸纳清气,慢慢运功,方能散去体内邪火。
末敷正在郊外月光下,荒草丛里打坐运气,发现一张黑色车子开了进来,一男子抱着一女娃,鬼鬼祟祟从车上下来,那女娃明显在挣扎,男子却捂住了女孩的口鼻。
见如此歹徒,末敷顿时怒火丛生,心内嗜血邪念大作,一招血发穿肠,男子当场死于月下。
小女孩被血腥的一幕吓傻了,哇哇大哭,红莲忍着胸口灼热之痛,伸手想安慰那女孩。
而这一幕刚好被穆清瓷看到,穆清瓷预感到末敷今夜可能会再渡入魔,便追随她气息赶了来,赶到时刚好看到末敷一脸狰狞,满手鲜血伸向小女孩,小女孩哇哇大哭,累世以为末敷已经入了魔,要加害一个小小女童。
“末敷,不可一错再错!”
不由分说,累世拔刀而出,欲制住末敷,末敷本不想见她,又哪肯乖乖被她制住,只得和累世动起手来,然而两招过后,本就邪气澡动的末敷经刚才嗜血,现又大打出手,邪气猛然蹿升,瞬间失了神志,嗜血欲望狂涨。
末敷猩红的双眼立刻锁定柔弱的幼童,眼见末敷已经完全沦丧就要铸成大错,累世情急之下一刀刺去。
然而一切都来不及了,女童被血发穿肠,看到本欲救的小小女童却惨死自己手里,末敷瞬间神识清明,于是没有去躲累世刺来的那一剑。
累世的剑已深深刺入末敷的胸腔。双手却是颤抖的,两人都泪下如雨。
“不该是这样,我从来不曾想要伤你,你何时变得如此狠毒。我知道你怨,你恨,但你不该将你的怨恨放在那些无辜的人身上,一个无辜的弱小女童身上。”
末敷发狂而笑,一时间想起过往种种。
那时候,伤心欲绝的她被穆清瓷所救,经她开导,细心照顾,末敷慢慢开始相信人与人之间的真情,因为她,开始留念人世间的那一丝温暖。
山中岁月长,末敷跟着累世,静心在山中修行,也算度过了一段美好的时光。
然而好景不长,到第四个年头,道里新来了一名叫妄菊的小道姑,一切就都变了。
这妄菊来了两个月左右,就受不了庙里日子的清贫,怨妒开始滋长。
她很看不惯末敷,因累世等师姐,和师太她们都对末敷很关心,对她却好似豪不关心。
她开始处处算计针对末敷,末敷吃了好几次哑巴亏,还中了她的计,放下了几次大错,使得一下子师太等人开始误会末敷,以为她还是没有放下过往,生了怨妒。
当所有人对她大失所望时,唯有穆清瓷始终愿意相信她天性纯良。
这妄菊手脚不干净,时常就小偷小摸的,还嫁祸给末敷,这次她打起了庙堂里最珍贵的玉观音的主意。
想了几日,她打算偷走玉光音离开这个清苦地。
夜里,她来到庙堂里偷玉观音,正好被来添香油的末敷和师太撞见,妄菊立马认错,装出愿意领罪的样子。
却是趁其不备,在师太和末敷转身离开时,跟在其面举起手中玉观音一下砸晕了末敷,又错手砸死了师太,妄菊把染血的玉观音放进昏过去的末敷手里,制造了假象。
待到次日清晨,众人来到祠堂,见到这番惨状,便咬定是末敷狂病发作杀了师太。
末敷百口莫辩!幸而有累世主持公道,事情没完全调查清楚前只将末敷软禁在屋里,待查清楚了再处置。
大家都在指责揣测末敷就是真凶,累世也不再像先前那般关心末敷,便有几日都不曾来看她。
末敷以为所有人都不愿意相信她了,连对她那么好的累世都不愿再相信她了,受这样大的误会打击,以往不堪肮脏的回忆又一次撕裂她久愈的伤口,狠狠地咬食着她的心,此刻,身上的这件青衣道袍,多年的道法修行,犹如是讽刺,犹如一把盐,洒在了最卑劣的伤口上。
自己早已肮脏不堪,早是不该留于人世的人!
在孤独的房间里,末敷一刀刀割着自己全身的皮肤,鲜血从伤口里流淌出来,映红了她的衣服,一身猩红血衣的她,在反锁的房间里自焚而亡。
时间转回到眼前,看着穆清瓷,末敷哈哈大笑:“你终究从没真正相信过我,也好!也好!自此,我们便两不相欠。”
末敷一掌打开累世,剑从胸口拔出,末敷捂着滴血的胸口,绝望而去。
自此末敷彻底伤心入魔,大杀四方,所到之处血雨连绵,每至月圆必杀个上百人方能让心魔稍加安息,曾经的血魔末敷亦是如今的月下血观音。
看着闲亭晚,末敷叹了口气:“亭晚,你是个单纯的好女孩,我希望你一直都是这样,永远不要变成我这样,有时候我真的很羡慕你,遇见你那一次,我就知道,你是我所向往的那种人,有时候我真的好希望自己就是你。在无数苦痛折磨的黑暗里,每次想起你,我仿佛都能看到一丝光亮,你要一直站在光明的地方,要一直快乐幸福的生活。”
闲亭晚有些震惊末敷会说这些话,从没人和自己说过这些话。
“末敷,我其实没有你说的那么好,我很糟糕,我知道你是把我当朋友才和我说这些话安慰我,但你怎么能让我别管你呢?我也已经把你当做我的朋友了啊,我们一起好不好,一起变得越来越好,像你说的那样子。”
“哈!你还是那么天真,再见了,阿晚。”
末敷消失了,闲亭晚又一次置身孤独寂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