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叔,你别跟着去了,我想一个人出去一下。”
25岁高大英俊,精明能干的年轻管家楚言,沉默着看着君砚陌,这个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他知道这孩子心事重,需要一个人静一静,楚言总是和君砚陌有一些默契的。
君砚陌坐进了车里,楚言目送着君砚陌的车离开。“快点!开快点!”君砚陌冷漠的甚至有丝丝愤怒的声音摧促着倒霉的年轻司机。
“少爷,已经是最快了,不能再快了。”
年轻司机额头已起了一丝冷汗。片刻,传来一声愤怒的捶在软垫上的一声闷响,司机吓了一跳。
君砚陌低着头踱步来到公园,这是君砚陌和染霜凝之前经常来的地方,离染霜凝家很近,人也少风景很美很安静。
君砚陌独自坐在了秋千上,一个人随着秋千一起一落一起一落,不知为何,被父亲责备后的他突然想到了这个小公园,很想在这个小公园里的秋千上坐一坐。
君砚陌闭着眼睛,扬起头,身体抛向半空中又回到地上,一颗泪从眼角溢出,在阳光下散发出不易察觉的微微的光泽。
染霜凝在不远处站着,静静地注视着他,直到他停下来,睁开眼睛。
染霜凝走了过去,坐在他身边的另一个秋千上,“我给你讲个故事吧!你愿意听吗?”
君砚陌转过头,看了看染霜凝后静静的低着头。女孩幼稚好听的声音响起,诉说起一个小小的故事。
一个便不算美丽的属于穆清瓷和染霜凝两人平淡的小故事,充满小小的忧伤和温暖。
每一次染霜凝因为父母吵架而不知所措,偷偷躲起来抹眼泪时,穆清瓷总是把自己的故事编成别人的故事讲给染霜凝听,染霜凝每次听着听着就把之前的伤心都忘记了,好像从中得到了安慰解开了心结一样。
而这次换成染霜凝试着自己讲故事,希望能让君砚陌开心一点。
不知不觉间君砚陌已经被染霜凝带进了故事情境里,他忘记了自己的伤心和泪水,跟随着故事时而皱眉时而露出淡淡的笑意。
染霜凝愉快的拿出两颗漂亮的糖果递到君砚陌眼前,这两颗糖还是穆清瓷上一次为了逗染霜凝开心给她的,染霜凝一直还没舍得吃了它们。
“糖果很甜的,每次我不开心都会想吃一颗糖果!”说这话的时候染霜凝笑的很甜,漆黑的眼睛眯成了一条长长的优美的眼缝,好像在极力证明小小的糖果真的有能让人重新开心起来的魔法。
君砚陌突然很想抱抱染霜凝,他现在突然感觉染霜凝像是他一件遗失很久后又失而复得的珍贵宝藏,他迫切地想要牢牢抱紧眼前的珍宝,绝不能再次失去,此时他是那样的欣喜又那样患得患失。
他把染霜凝紧紧抱进怀里,但还是觉得染霜凝会像一缕烟那样突然消失,染霜凝因为君砚陌突然抱住他而楞了一下,之后轻轻拍着君砚陌的背。
君砚陌的泪水从染霜凝白色的毛衣里润进去,一会儿便湿了一小块。
等泪水不再从眼睛里流出来后,君砚陌才放开手,他剥开糖果吃了一颗,嘴角扯起一抹微笑。
两人一起摇荡着秋千起起伏伏,天空回荡着两个孩子欢快悦耳的笑声。
因为君砚陌,染霜凝彻底被孤立了,全校没有一个小孩在愿意和他玩和他说话,恶意的嘲笑、猝不及防的捉弄,都扑头盖脑而来。
染霜凝走进教室,同学们一看到他就像看到怪物一样躲的远远的,谦弃的眼光刺得他抬不起头来,那些自傲的人在他的桌椅上踩脚印,放毛虫在他铅笔盒里,放假蛇假老鼠在他抽屉里。
还好现在他不是那样的孤立无助。
放学的路上,雨哗哗哗下个不停,小伙伴们编出下雨时会出现吃落单小孩妖怪的故事故意吓唬他,然后丟下他跑了。
染霜凝努力想要追赶上伙伴们,他们却不肯停下来,她最终跌倒在雨水里,衣服脏了,小伞也烂了,小伙伴们终于停下脚步,却不是为了拉起他而是做着鬼脸嘲笑他。
滚烫的眼泪从小小的人儿眼眶里流了出来,这时候他看到一个身影从雨中出现。
是君砚陌,他正奔向自己,温暖的双手扶起他为他擦去雨水泪水,染霜凝在这一刻哇的大声哭了起来。君砚陌背着她一路护送她回家,染霜凝在他背上哭着哭着便睡着了。
这一天放学,几个坏孩子又挡在路中间不让染霜凝回家,被君砚陌撞见了,狠狠揍了他们一顿。他们就这样陪伴着彼此守护着彼此。
可是这样并肩而行充满阳光的校园美好日子,便没有持续太久。
染霜凝喘着气往君砚陌家的方向跑来,午后的阳光安静而忧伤地洒在小小的身影上,小脸上以满是汗水。
就在几天前,君砚陌暗淡着脸色告诉她,今他要随父母到美国去了,可能要很久很久以后才能回来。
一放学染霜凝就冲出学校,他害怕及了,害怕再也看不到这个朋友了,泪水在他眼睛里打着转,刚跑到君砚陌家别墅大门口的时候,正看到君砚陌坐着的车开了出去。
“等等,别走,”
染霜凝拼命的在后面追赶着呼喊着。
君砚陌正闷闷的低着头,他没有听到染霜凝的呼喊,他以为染霜凝没有来见他最后一面。
车子越开越远,染霜凝摔倒在地上,膝盖也摔破了,车子却消失在眼前,她只能无助地大哭起来。
她好后悔没和君砚陌好好告个别啊,好后毁那天只任性地顾着生他的气了,是再也见不到了吗?
告别那天,君砚陌拉着染霜凝在公园里告诉她要等着他,等他回来,等他回来当他的新娘,然后再也不分离。
染霜凝却被他的话给吓到了,她不要当他的新娘,她只是一个小孩,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长大,会成为谁的新娘,她只觉得君砚陌在欺负她,染霜凝哇哇大哭了起来。
那天,第一次来染霜凝家做客的雨落来公园找她,却看到染霜凝在哭,气愤地把君砚陌推倒在地上便拉着染霜凝回家了。
小小的染霜凝第一次懵懵懂懂意识到男孩与女孩的区别。
后面染霜凝才后知后觉的慢慢想起来这是君砚陌在向她做最后一次的道别,他要走了,可能以后再也见不到了,离别的苦涩突然慢慢填满了染霜凝的心里。
“会不会永远见不到他了,都没有好好的和他告别,他就这样要丢自己走了”染霜凝越想越难受,一个人锁在小房间哭的更大声了。
“你看,孩子受不了吧!叫你别任性吧!咱儿子慢慢长大慢慢懂事了。小孩子都知道哄你开心,你却就顾自己高兴。都当妈了还像长不大,”沙发上看报的顾城抱怨了染雪寻一句。
染雪寻没理他,继续敲门:“宝贝,别哭了,把门开开好不好,让妈妈看看你.”
染雪寻的好姐妹沐妈妈走过去拉了拉染雪寻,“别担心了,小孩子闹脾气,就让他呆会儿。”
沐妈妈又帮着雪寻批评了顾城几句。顾城只能摇摇头,回房间看教材去了。
小沐雨落走过去捡起地上的一个发带,上面有漂亮的红色蝴蝶结,也许漂亮的发带总是能深深吸引住小女孩,雨落小心地收了起来。
没过多久穆清瓷也跟随奶奶搬家走了,虽然临走时穆清瓷塞了很多糖果给染霜凝,挥手道别时染霜凝心里还是很苦涩,小小的人儿就已经一次又一次经历了友人离别苦。
之后沐雨落转入了染霜凝就读的学校,陪着她度过了余下漫长的童年。
染霜凝偶尔也会想起君砚陌和穆清瓷这两个童年好友,还有那段洒满金色阳光的童年,温暖的味道便充斥在整个胸腔。
对谁的想念更多些呢,很久以后她也分不清了,大概都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