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心理
“来到这里，让我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
沈慈笑笑，褚斯年的体贴她看在眼里，就算察觉到她有不对，却没有开口问她，这份理解和体贴，让她突然有了倾诉的欲望。
褚斯年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安静地看着她，在等她诉说。
“我有两个发小，一个叫杨小环，一个叫薛宸，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感情非常要好。小环家是警察世家，她性格爽朗，正义感十足，现在在H市的警校读书；而薛宸……他的父亲是一名检察官，母亲很早就去世了，他从小的理想，是成为一名钢琴家。”
沈慈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指，继续说道：“中考刚刚结束那天，薛宸约我们去看电影，经过一家银行的时候，我提出要去取点钱，银行隔壁的ATM机正在维修，我们就走进了银行大厅，准备去柜台上取。谁也没想到，会发生那样的事……”
那天发生的事，沈慈偶尔还是会想起，也无数次在梦中梦到那天的情景，被突然惊醒。
他们遇到了歹徒抢劫银行。
在他们走近银行后的五分钟，有三个歹徒持枪闯进银行，关闭了大门，扣下当时在银行里的民众，让银行工作人员把所有的钱都拿出来。
警察来得不慢，在歹徒拿到钱的时候已经把银行团团围了起来，要他们放了人质、放下枪束手就擒。
可那三个人都是亡命之徒，被抓后逃不了法律的制裁，不是一死就是牢底坐穿，于是他们决定挟持人质赌一把，在滞留银行的民众中，他们挑了一个人作为这场赌博的筹码。
这个人就是沈慈。
她还记得那个歹徒头子说的话。他说：“这个惹眼，选这个！看她的穿着打扮就知道家里有钱，妈的！外面那些警察要是敢开枪，我就一枪先爆了她的头！”
歹徒因为她漂亮惹眼选了她，在过来拉拽她的时候，小环和薛宸死命地拉住她的手，歹徒怒了，朝着薛宸开了一枪，正好打在了他的右手小指上。
突如其来的一声枪响吓坏了所有人质，大家惊叫一片，而薛宸捂着断指疼得大叫出声。
沈慈记不得自己当时的反应，她被吓懵了，脑子里空白一片，但她记得被冰冷的枪口抵住太阳穴的感觉，生死完全掌握在他人的手里，旁边还有小环的哭喊和薛宸的哀嚎……
这一切，都是她的错。要不是她非要取钱，要不是她所谓的“惹眼”，那么这场悲剧就不会发生。
后来警方吸引了歹徒的注意，寻找机会击毙了歹徒，一举救下了在场的二十三名人质。这件事情上了当日的法制头条，也轰动了H市所在的整个省，大家都在痛骂歹徒、庆幸人质全部获救的同时，却很少有人知道，在这场事件中，一个少年的理想就此成为了泡影。
“薛宸在钢琴上很有天赋，不论是他自己还是教他弹琴的老师，都对未来寄予了无限期望。但那一枪击碎了他小指指骨，就是无名指也受了波及，医生说，他的右手小指再没有复原的可能了。”沈慈深吸一口气，“他无法接受这一点，迅速的消沉下去，他不愿意见我，却没说过任何一句怨怼的话。再后来，他就从我们的生活中消失了。”
“听说他去了M国，却连一个联系电话也没有留下。薛伯伯为难地告诉我，他想换个地方重新开始，不想再回来了。他心里肯定是怪我的，要不是我，说不定现在他已经成功了。”沈慈说着，眼里的泪水没有忍住，落了下来。
这件事情改变了薛宸的人生轨迹，也改变了沈慈。她大病了一场，病好后却终日郁郁，沈爸沈妈很着急，帮她联系了心理医生。就在父母心神全放在她身上时，姐姐沈冰出了事，没等大家反应过来关心她，姐姐却也迅速出国了，一走就是三年多。
沈慈不是一个容易钻牛角尖的人，但这些事情的发生，她难免归咎在自己的身上，康复之后，她变得少言低调，只在亲近的人面前才有几分过去的影子，而绝大多数，她都很反感被人过分关注。心理医生说，当年的那场事件给她留下了强烈的阴影，加上最好朋友的遭遇，以及后面姐姐的避离，她潜意识当自己是“罪魁祸首”，所以才会导致在面对人们的关注时，有负面情绪的滋生。
褚斯年听她说完，终于明白了事情的始末，也理解了她的心情。
他走到沈慈身边，取出纸巾动作轻柔地帮她擦眼泪。
“这些都过去了，你也一直在努力不是吗？”褚斯年莫名有些心疼，他不想看见她伤心落泪。
沈慈有些赧然。已经过去三年，就是沈爸沈妈也不知道她还在自责，连最知她心事的小环也以为她放下了。今天突然和褚斯年说起了这些，却忍不住掉了泪，他会怎么看她呢？
沈慈忍不住抬头去看他，却从他的黑眸中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我没事的。”沈慈小小地后退一步，拉开了两人的距离，“一说起来就耽搁了时间，我们自习吧。”
见她不愿再说，褚斯年聪明地没有追问。
作为一个旁观者，这些事情的发生，都不能怪沈慈，只是凑巧而已。但褚斯年知道，人的心结，想要打开是不易的，就算是旁人说得再多，分析得再透彻，也难以控制人心。
他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说道：“好，那就开始吧，做完这些题，我们一起去吃饭。”
换了个环境，沈慈做题的速度大大加快了，没过多久就做好了两张试卷，正要去找参考答案来核对，却被褚斯年拿了试卷去，没花几分钟就帮她改好了。
“还不错，但有提升的空间。再加强一下单词语法，每周做上两份题，明年过六级没问题的。”褚斯年修长的手指指了指试卷的几处地方，“这都是相通的几个考点，你下次遇到的时候注意一下。”
大神亲自指导？沈慈看着他，眼里发光。据说褚斯年的学习成绩是非常优异的，虽然出勤率不尽如人意，但每次考试都是专业第一，英语四六级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沈慈知道自己的水平，暗自决定要加油，千万不能让成绩太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