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惜···”
伴随着一声尖锐的喊叫声,眼见一丰满女子叉腰临街喊道,虽是粗布素衣,然而脸若银盆,眼似水杏,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颇有几分姿色。
“来咯···”略带稚气的回应也带着急促,只见一女孩子飞速跑到这女子身边,裤腿膝盖处已隐隐有些血迹。
“你干嘛去了?”女子脸带怒色。
“娘,我没干嘛去呀!就在跟隔壁的小博艺玩呢。不是听到你的声音就跑回来了么?”小女孩有些心虚。
“还没干嘛去,瞧你身上的样子,这里破了那里破了,还有膝盖。嗯?膝盖怎么流血了?”女子怒意更甚。
“娘,羽惜只是去山上采千层红,想做颜料给娘涂指甲,娘年轻时候指甲红艳艳的,特好看。”小女孩眼中带着涟漪。
听到此处,女子心中一软,蹲下身看着羽惜,虽有心责备,但也忍住没说出口,看着隐隐范红的膝盖,一把搂住羽惜,心疼道:“好了,回家吃饭了。你娘现在不用这些东西了。”
听到娘亲没有责备自己,羽惜瞬间心情好起来了,牵着娘亲的手调皮道:“娘亲,我都十岁了,你说等我长大就可以见到爹爹,我要到几岁才算长大呀?我好想有个爹爹啊!”
“闭嘴”,女子又怒了,转头狠狠地看着羽惜。
羽惜自知失言,伸了伸舌头,闭嘴不言。
“王爷爷,我回来了!”羽惜快步跑向王爷爷,抓着他的衣袖,好不亲密。
“乖羽惜,又惹你娘生气了啊?”王爷爷看着女子满脸愁容并略带怒意。
“没有,没有。是娘亲欺负我,王爷爷快帮我。”
“好啦好啦,可以吃饭啦,都先去吃饭吧。”王爷爷拉着小羽惜往屋里走去。
饭桌上,简单的几个小菜,小羽惜大口大口地吃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一直瞅着女子,因为女子拿着碗筷,却不曾吃过一口。
王爷爷看着女子,心道必是又想起那个人了。只是十年了,一直杳无音讯,但却也不曾看到那个人的尸首,只寻回来那口古剑,所以一直抱有希望。
“婷儿,先吃饭吧,饭后我再去打听一下,总有一线希望的。”
“王伯,我知道。”婷儿心中苦楚。
饭后,王伯出去打探消息,婷儿回到卧房,珍而重之地取出那把古剑,轻抚剑身,“靖哥,你说过只要你还活着,你就会来寻我的,只是十年了,你在哪里?”婷儿再也忍不住了,泪如泉涌。
“你说过会带我去雪山之巅,也说过带我看荒漠万里,你都还没做到呢,你人在哪里啊?我····我····好想你········呜呜呜····”
“如今羽惜都十岁了,天天喊着想要爹爹,你尽过父亲的责任么?你尽过丈夫的职责么?为什么还不回来?”
“我知道你肯定还活着,到底发生了什么?十年了,音讯全无,你可知我们娘两怎么过来的?”
无限的思念此刻只化作一顿呜咽,十年的等待与希冀尽转为泪水。难道这生死相许的深情,终究还是抵不过时间么?
门缝处,一只明亮的大眼睛懵懂地看着这一切,尽不自觉的喊出爹爹二字。
婷儿听到声音,立马收起情绪,竟没有发怒,而是温柔的说道:羽惜,你都听见了么?
羽惜推门而入,讷讷的说道:嗯。
“羽惜,来娘这里坐,今天告诉你,你爹是谁?”
“爹爹!”羽惜又是憧憬又是有些害怕。
“你爹叫倪靖,在你出生前,不得不去面对一场有去无回的战斗。我跟你王爷爷是为了避免这场祸端而苟活下来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倘若没有你,我跟王爷爷必定也是跟你爹一样赴死的。”婷儿整了整发梢继续道:羽惜,你的名字也是你爹爹临行前起的。我懂他的意思,再轻微再细小也需得珍惜,他让我们好好珍惜活着的机会。只可惜,对你娘而言,没有你爹的日子,活着比死了更难受。
“娘,你不要这么说。”羽惜闻言大惊失色。
“羽惜,你爹自从此战之后,杳无音讯,我跟你王爷爷冒死回去寻你爹,只寻回这把剑,你爹心中最重要之物。而冥冥中,娘感觉你爹还活着,只不知道身在何方。”婷儿顿了顿,又道“也或许是死了,只是你娘不想承认罢了。”说完,又是潸然泪下。
羽惜何曾见过娘今天这般模样,也跟着哭了起来,道:娘,爹爹没有死,爹爹没有死。
“你娘曾遇高人,说我有先知先觉之能,若精修于武学,必定颇有建树,只是你娘无心练武,而你爹武功当世亦少有人敌,故而,我更无心武学,一心只想陪你爹左右,相伴到老。但说到先知先觉,时有灵验,尤其是对于至亲至爱之人,这种感觉更是从不出错。所以这十年来,我让你王爷爷一直去打听你爹的消息。因为我一直预感你爹还活着,只是不知道身在何方,人在何处。”婷儿认真的说道。
“娘,那爹爹为什么要去打架?可以不用去的啊?”羽惜不解道。
“大人的世界,并非一是一,二是二,有时候不得不去做一些自己并不想去做的事情?这些你还小,你还不懂。”
“那这个大坏蛋为什么要找爹爹打架?”
“恩怨情仇,说来话长。你只需记住,你这十年来,见不着你爹的原因,是一个叫做方少的人。等你长大了,希望你能报仇雪恨。”婷儿望了一眼羽惜而又叹息道:哎,可惜你是女儿身······”
“娘,你说什么呢?女儿身怎么了?等我长大了,我定然寻这个方少复仇。我现在就去找王爷爷教我武功。”羽惜恨恨道。
婷儿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当初生羽惜时,也是多么意愿是个男孩子啊,长大可以习武复仇,可惜生的是女儿,所以一直也没让王伯教他武功,只教她礼义廉耻,然而羽惜似乎也并不喜欢文绉绉的玩意,整天跟个男孩子一样满山跑。
一天的时间很快过去,夕阳已藏起半边脸,王伯业已神色黯然的回来,可想而知,打探的结果也是如往常一般,婷儿虽已习惯,然而每次都是幻想着能带来一个好消息。时常希望,也是时常失望。每天的日子日复一日,她的靖哥,也从她的世界里消失了十年,十年光景,让婷儿慢慢凋残,一个女人心绪若是长久低落,容颜必将失色。每次梳妆,婷儿看着自己容颜的变化,心里就是一阵不自已的难受,都说女为悦己者容,真当如是。
“夫人····”王伯欲言又止。
“我知道了,习惯了。”婷儿淡淡道。
这时,羽惜从屋里冲出来,急匆匆的道:王爷爷,你回来啦,等你很久了,快教我武功。
王伯望向婷儿,婷儿点点头。
王伯俯下身,道:乖羽惜,你王爷爷武功低微,跟王爷爷学,你学一辈子都没有用。
羽惜急了:那怎么办?我要报仇。
王伯道:武学之道,不在于一朝一夕,朝夕之间也练不成什么武功。况且,练武很苦的,你可以么?
羽惜道:羽惜不怕苦,羽惜怕练的武功差,练也白练。
此时婷儿开口了:羽惜,还记得娘跟你说过的,娘曾经遇见过一位世外高人么?如今娘也等不了了,再这么等下去,娘怕再等十年、二十年还是一样的结果。不如我们一起去求学,但娘只怕十余年了,那位高人是否还在世。不管了,我们收拾收拾,明天就启程。
王伯急道:可是夫人····
婷儿道:王伯,我心意已决,若是让我再这么枯等下去,我会疯掉的。我们可以躲,可是我不想我女儿还是要这么躲一辈子,恩怨终究还是要解决的。
王伯颓然:那还请夫人告知所去何方,以待万一靖儿寻来,可告知。
婷儿道:曾记高人言,九华山,不老泉,归藏处。想必,在安徽九华山境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