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宴席散，谢声重，情未尽，义更浓。

　　“谢谢款待。”众人嬉笑着离开，临走时候，卿绾表示吃得不错，又悄声同云奚说，“另托你寻的那人不再作数，我已找到了。”

　　云奚笑猜：“同一人吧？”

　　五年前和慕之珩相识并成了知交好友，后来被委托找人，那时画像上的卿绾并非如今装扮，他看着觉得奇怪，问了一问。

　　慕之珩却说：“奇怪并不代表不存在，就像我睡了一觉醒来发现，如今这副样子的我才是完整的。”

　　“此话怎讲？”

　　慕之珩端起茶杯轻啄一口：“我眼角的这点痣，是从前被抽走的记忆……”

　　推杯换盏，云奚不由感叹：“如若再碰到什么不可思议之事，我大概也能从容了，你也真是爱惨了她。”

　　相爱相知已属不易，何必捉弄相守呢。

　　卿绾点点头：“一切皆有可能。”顺手摘了片叶子给他，“这是我给你的报酬和谢礼。”

　　“叶子？”

　　“当然不是，这只是凭证，三日后，你找之珩取就是。”

　　云奚握了握那片叶子，见慕之珩也点头，他回：“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马车内十分宽敞舒适，虽路有颠簸，慕清歌依然觉得乏，不多时便睡着了。

　　卿绾见了，拿起一边的薄毯给她盖上。

　　身子前倾，那冰蚕丝串起的婚戒露了出来，挂在脖子上轻微晃着。

　　“刚才看到戒指就觉得这链绳配得不错，怎么不在手上戴着？”慕之珩将卿绾拉回来坐着，抬手摩挲着戒指。

　　“挂在脖子上方便呀，我总怕戴手上掉了，再说，这不也挺好看的。”卿绾拿下戒指项链，举到慕之珩面前，“这是我在京都城饰阁买来的，那幕后老板确实不错，这么好的材料卖五百文，我岂不赚了？”

　　慕之珩坐正了身子：“你会不会觉得他傻？”

　　“怎么会？听说他也是个王爷，做的是为民的买卖，行为善又能得民心，我可不觉得他傻。”卿绾摇头，缓缓说。

　　慕之珩浅浅一笑，将那项链重新给卿绾戴上，他问：“你想送什么给云奚做谢礼？”

　　“送他些暗器吧。我瞧着他那折扇应当是个摆设。”

　　“你怎知他用的是暗器？”

　　卿绾噗嗤笑了，她变出片金叶，努了努嘴，示意慕之珩拿走。

　　伸出三指一捏拿起，慕之珩凝眸看向眼前人。

　　卿绾伸出食指与中指夹住金叶，竖在那儿才开口：“你可注意你是怎么取得叶子的？三指一捏便是，而云奚不同，他从我这儿拿走的时候仅用两指这样捏起。”她看着慕之珩眼中不止的笑意，顿了顿，“起先那叶子不过是我顺手摘的，要是我没猜错，这随处可见的叶子和医用的细银针就是他的暗器。”

　　“可有需要我帮忙的？”慕之珩自是知道卿绾的聪慧，他伸手握住面前那双柔荑，话语温柔。

　　“自然，你可知哪里有寒潭？”

　　“辰王府后山。皇上因知晓寒潭于我功法有益，便许我方便，附近赐府了。”

　　卿绾满眼赞许之色：“你这大哥……不，皇上真是够意思。”说完还拍了拍慕之珩的肩。

　　“哈哈，你啊……”

　　慕之珩再度看到爱人的模样，心中只觉得欣喜，这样你一言我一语的，真好。

　　慕清歌醒的时候，摸到身上的薄毯，她起身看着车内一处，心中温暖，觉得有些口渴，便倒了些给自己润嗓。

　　慕之珩和卿绾正靠着车壁小憩，应该是察觉了动静，两人相继睁了眼。

　　掀开车帘，发现不知不觉进了京都城，此时已是傍晚，便让车夫送慕清歌回宫，他们二人自行回府。

　　街上没什么人，多数店门也关着，唯有几家酒楼客栈灯火通明，两人看着走着，也是颇有闲情逸致。

　　走到饰阁发现店还未歇，卿绾拉着慕之珩就进。

　　柳安正做着账，抬眸见到来人，刚要行礼就被制止，慕之珩指了指身前的卿绾。

　　“这位姑娘，咱们又见面了，这回可是要买些何物啊？”柳安稍顿，心中有数，顺着方向迎了上去。

　　卿绾也不拖时间，礼貌询问：“掌柜的，你这儿男子戒指可有开云(中国)？”

　　“自然是有的，姑娘看看这些。”柳安带着卿绾走向里处，慕之珩在她身后跟着。

　　卿绾目光落在那处，直接忽略了大多扳指，边上还有少几个装饰的戒指倒是不错。

　　她拿起一个上下左右看得仔细，像是玉髓的材质，蓝色均匀得极好，戒体透亮光滑，小鹰嘴的形状，长度却不突兀，薄厚度打磨得也是恰好。

　　“就它了！”

　　走到柜台前，卿绾将戒指颠了颠，握在手里问柳安：“掌柜的，这个要多少银两？”

　　柳安回：“三百五十文。”

　　卿绾点点头，突然转身面向慕之珩，她把手伸给他，然后展开：“你看这戒指这价可值？”

　　“不亏。”

　　听了慕之珩的话，卿绾回头，目光流转至柳安，很是开心的模样，又点了点身后：“既然如此，掌柜的，那就劳烦您跟您家王爷结账吧。”

　　说完就走，路过慕之珩的时候，毫不示弱地地轻瞪了他一眼。

　　还想“瞒”着呢？

　　慕之珩走上前几步，轻摇了摇头，对着还在不明所以的柳安说：“记住了，以后她就是本王的王妃，也是饰阁的当家主母，卿绾。”

　　柳安终于有了反应，看着两人离去的身影，风中凌乱。

　　“绾绾！”

　　慕之珩追上卿绾，笑侃她：“你这么聪明，我可怎么办呐。”

　　卿绾本就没生气，她一手抱于胸前，一手点了点下巴，沉思着说：“不然，你就笨一些，咱们互补怎样？”

　　“那就听绾绾的。”慕之珩说着，轻刮了下卿绾的鼻子，然后心满意足地牵着她往王府走去。

　　第二天，清晨。

　　府里的丫鬟将早膳准备好端上桌，慕之珩也练功打坐结束，见他拂去额头上的细汗，从院子里进屋，身上带了股朝露的味道，清清爽爽。

　　“起这么早？”卿绾进来坐下，慕之珩替她盛好了粥。

　　“学艺时养成的习惯，絮竹轩住得舒服吗？”

　　“很好。”卿绾吃了勺粥，笑眼弯弯。

　　美食给人的心情总是愉悦的。

　　吃完早膳，慕之珩去自己房里洗了澡，重新换了身衣服，出来时，对等到无聊的卿绾说：“绾绾，我得进宫一趟，寒潭我让陆羽带你去，他是我的心腹，你不必害怕，有事的话，让他帮你就是。”

　　“嗯。”卿绾应着，帮慕之珩仔细整了整衣襟，然后就见他叫来一人。

　　“属下参见王爷，参见王妃娘娘。”陆羽昨晚被慕之珩叫去告知了卿绾的身份，亦嘱咐了许多，如今见面自是清楚。

　　“如今我还未嫁进王府，还是叫我卿姑娘吧，你既是之珩的心腹，我定是百分百相信，如此就不必太过拘礼，我们以朋友身份相处便好。”

　　陆羽觉得有些为难，只得请示慕之珩，见他无异议，抱拳回话：“是，王妃娘娘。”

　　卿绾无奈一笑：“不急，慢慢来吧。”

　　慕之珩见时间差不多，转身对她：“我快去快回。”说罢，留下额前一吻并吩咐陆羽照顾好就离开了。

　　陆羽对此早就做好了心理建设，所以不觉得如何，更何况他早一步出了门，在外候着。

　　可卿绾并没有啊！

　　慕之珩的呼吸很轻，落在额头上觉得痒痒麻麻的，她好歹也知道“脸红”二字怎么写吧，当着陆羽的面这样实在害羞。

　　卿绾伸手拍了拍明显烧起来的双颊，佯装镇静地走到陆羽身侧，轻咳一声：“走吧，我们去寒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