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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德之贤之仁孝皇后

番外二

后德之贤之仁孝皇后 杉木依依ss 2739 2022-03-18 15:00:00

  三日,不闻劝慰之言,不见无谓之人,仅锁闭于乾清宫。神思清明时,泪未绝,悲无尽。累时,阖目休憩,眉头紧蹙。不过岁及弱冠,鬓边新生华发惹眼。

  露水深重,月儿浅浅挂在梢头,禁卫兵换了哨。

  上抬眼,问道:“几时了?”,嗓音似受了灼伤,沙哑的不成样子。

  “回皇上,卯时了”,梁九玏忧心主上,日夜不离的伺候了两日,终是染了风寒,只得换了小全子。

  烛火恍了眼,反掌挡着,余光溜进指缝中。“卯时了,皇后怎生还未起?”。或是方醒,头脑混沌着,一时忘却。

  小全子倒吸一席凉气,不知如何作答,双膝重重跪地,哽咽:“皇上……..”。

  眨了几眼,看清前影,白布刺眼,淡淡吩咐道:“扶朕起身”。腰背委实酸软,一丝气力也使不上。

  皇上几日和衣而睡,不愿更衣。小全子顺着主子心意,扶至正殿。每日头香必为帝亲上,若有未痛哭者,施以杖刑,皮开肉绽乃停。

  边幅不休,发散几丝垂于颊侧。奴才无诏不得近身,从旁悲切。半身探进梓棺,幽幽玉兰香,似千针刺入脏腑。“尔好狠的心呐!”,捶胸顿足,爱极,恨极,痛极。

  风拍着门板,房梁悬着白绸乱舞。暗沉天色,黑云滚滚,暴雨之兆。

  芷兰一路跑至乾清宫门前,不料小全子拦了,劝其另想法子。皇上此番光景,如何顾得上冬雪。见他不明深意,没了规矩,高声喧哗着,引人侧目。

  “何人放肆!”,帝红丝满眼,色厉内荏斥道,若敢闯殿规劝者,当即发落。

  芷兰见机,使力推了拦在身前之人。跑至前殿,跪地叩首,禀道:“奴才芷兰,有事禀报,此事攸关皇后娘娘,望恩准”。

  周身怒气抽丝,绕悲凉。恐妻余言不自知。哭叹道:“皇后遗言…..朕竟不知”。

  “奴才斗胆求皇上屏退左右”,娘娘牌位前,檀香熏了眼,泪洒而身颤。

  帝微侧身,眉心相蹙,斜眼瞧着跪地痛泣之人。风撩一缕青丝飘散于眼前,挡了眸色。倏而,冷言:“准”。

  东暖阁内摆设依旧,金丝楠木高几上置了白瓷红梅瓶,红木五龙藤海戏珠圆桌上摆了一套碧玉雕菊茶具,茶壶内沏的是大行皇后生前最爱—君山。

  芷兰提了裙摆,跪叩皇帝,发侧簪的白绸花飘落于灰沉地砖上,额间渗血。“皇上可知,皇后娘娘生二阿哥时艰难,接生嬷嬷神色可疑,伺候不力。奴才同冬雪姐姐瞧出些蹊跷,呵斥两老奴,可那二人无惧色”。泪似断了的珠线,悲伤涌上喉头,哽咽须臾。“奴才不知何人有胆加害皇后娘娘,直到….娘娘产后虚弱无气需太医诊治,太皇太后竟不允太医进内,只令苏麻嬷嬷前去察看,亦将奴才们赶出”。

  帝怔愣,肿如鱼泡的眼失了哀伤,余震惊与不可置信。千言皆堵于喉头,双唇似粘了浆糊,无力张开。良久,满目素色刺眼,踉跄后退,大掌撑于红木麒麟矮几上,呵斥道:“放肆!放肆!来人,将这胡言乱语之奴送去慎刑司”。

  芷兰双眼如一潭死水,三叩:“奴才叩谢皇恩,准奴才随主而去”。

  小全子面露惊色,汗随两颊流下,跪劝道:“皇上息怒!皇上,芷兰姑娘乃皇后娘娘贴身侍婢,皇后娘娘生前疼爱有加,还请皇上从轻发落”。坤宁宫大宫女与师父交情匪浅,此时不劝,师父处不可交代,若日后皇上细究,亦受牵连。

  正殿门前起了风,灵纸四处飘散,两扇门板相叩,撞出声响。棺前烛火歪倒,檀香似猩红的信子,燃得愈发快了。

  帝惊醒,抬首望天,箔金赤顶,天家气派,坐拥江山,护不住心爱之人,可悲。眸中渗出水,解了干涩,忽汹涌如泉,落在耳廓中。“罢了,护住皇后唯一血脉,同冬雪一齐伺候二阿哥罢”。

  “奴才谢主隆恩”。又重重叩下,膝骨磨疼了,却不抵心痛,毅然站起身,摇晃的身子立稳后跪安还宫。

  帝更玄色素袍,腰系白绸,梁九玏伺候主子净面梳发,一盏热茶饮尽,驾往慈宁宫。

  宫门一行奴才请圣安至内殿,帝无言,雄姿英发,金丝绕龙皂靴一步步迈得沉。

  西耳房中,太皇太后半躺于藤木太师椅上,赤棕的蜀锦制了袍子,颈前坠了红玛瑙穿莺玉佛珠,腰下盖了云锦福寿被。苏麻立于一旁奉着茶,两宫女一左一右替主子捶着腿。

  众人福身行礼,太皇太后却似不知,合眼休憩。瑞兽铜香炉白烟从兽嘴里缕缕散出,乌木沉香味飘了满屋。

  “皇祖母”。嘶哑却清洌,皇帝面如泰山,眼眸似湖镜,只映得万物,识不清湖底,辨不出喜悲。

  太皇太后并未睁眼,朝屋内众人吩咐道:“都下去罢”。

  苏麻福身,“奴才告退”。余下人等方齐声退下。

  太皇太后褶皱的眼皮缓缓抬起,脊背直立,盘腿而坐。幽深的一双眼,威严十足。

  “皇祖母,朕自幼养于慈宁宫,每每聆训,心怀感激。皇祖母躬亲鞠育,助朕稳皇位,除奸佞,此生大恩难报。朕又因固皇权……娶皇后,用赫舍里一族牵制三大辅臣。皇后待朕一片真心,孝顺贤惠,宽仁待下,从无一丝逾矩,从未向朕讨要丝毫。育皇子,管后宫,无人不称好,此生深情唯余一人”。帝双眉紧蹙,寒冰之眸终渗了泪,干涸的唇又裂开,血珠滚下,字字锥心刺骨。

  太皇太后冷情多年,并无动容。“男儿有泪不轻弹。皇帝为一女子落泪,可还有为君之风?为帝者忌专情….”。太皇太后一手抓了置于红木雕花高几上暗红的菩提子,双手转着粒粒饱满的珠子。

  “可朕乃大清皇帝,知如何行事。皇祖母先行定夺皇后生死,朕还算天下之主?”。皇帝厉声截断,负于腰后之手捏成了拳,骨节泛白。眼尾是太皇太后从未见过的锋利,似匕首般摄人。

  太皇太后双手骤然一紧,死死抓住菩提子,讷讷唤道:“玄烨…..”。

  皇帝不忍见祖母哀态,沉声又道:“皇祖母年事已高,于慈宁宫颐养天年为好。乾清宫一应奴才,朕皆换过了。保成乃朕钟爱嫡子,即刻起送至乾清宫,朕亲抚育。只盼皇祖母明朕苦心”。抬脚离去,至门槛前谕令:“梁九玏,接二阿哥回乾清宫”。

  太皇太后久久失神,为何福临同玄烨皆因女子忤逆于她?倾注了一生心血,步步稳妥,怎这步棋下错了。

  礼部将大行皇后谥号奏折呈予乾清宫,礼部尚书跪于殿外候旨。正殿内奉着大行皇后梓棺,无诏不敢入。

  梁九玏同皇后大宫女伺候二阿哥在东暖阁歇息。小全子依例取了折子,送到西暖阁处。

  皇帝抬眼在折子上扫了几行,无有合心意者。令礼部尚书等人觐见。

  “皇后崩逝忽然,朕心痛悼弥深,因而临择谥号。大行皇后与朕同心,温和贤德,是曰:仁;勤侍两宫太后,是曰:孝。尔等拟仁孝二字尊为大行皇后谥号”。皇帝提笔在折子上龙飞凤舞写下两个字,面色温润,却无笑意。“令,明日将大行皇后梓棺送往巩华城安放,朕亲送。礼部即日起寻朕百年后帝陵,待完工后将仁孝皇后梓棺放入”。白玉扳指摩挲着手指,内圈刻字轻触肌肤,念极。

  礼部尚书、侍郎等领旨跪安。梁九玏摆了药膳,请主子用下。

  帝瘫坐于床榻,背靠迎枕,黄稠帐中还余前几日熏的玉兰香。“朕知卿卿不愿在此,天家冷漠疏离,满腹算计,无人待以真心,朕之卿卿尤苦矣”。掌中捏着同心结,喃喃道。

  五月初六,帝亲送大行皇后梓棺于巩华城,圣旨昭告天下:皇后赫舍里氏,毓自名门,躬全懿范。作朕元配,正位中宫。兹惠本乎性成,柔嘉维则;温恭笃于天赋,礼度攸娴。主雅化于闺闱,表芳型于海宇。勤两宫之孝养,婉以承颜;遇九御以宽和,恩能逮下。特以册宝,谥曰仁孝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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