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酒楼谈话

　　没错，面前这一支精锐非常、奢华高调的贼匪，竟然就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锦帆贼。

　　本来程皓还以为甘宁带着他的人只是在长江江面上打劫过往客商的，没想到在岸上居然也有“生意”。不过这也正常，毕竟荆州水师可是可以与江南水军相媲美的存在，而现在孙策还在征讨江南的过程中，水军还没有像后来那般强大。

　　这时候的荆州水军，隐隐可以称得上是大汉第一水军了。成建制的水军面前，甘宁和他的锦帆贼想来日子也不好过啊，只能来到岸上做个“兼职”，捞点“外快”了。

　　“贤弟，别来无恙乎？”路边的灌木丛中潜藏着的甘宁也不再隐藏，毕竟也是豪迈之人，拱了拱手，朗声道。

　　“许久不见，不想兄长竟至如此地步？”程皓故意出言揶揄道。

　　“哎，时运不济啊。来来来，贤弟，且随愚兄饮酒去。我们边喝边谈。”即便听出了程皓话中的揶揄之意，甘宁也并没有生气，只是长叹一声，似在埋怨世道不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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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襄阳的一所酒家，二楼临窗的位置，程皓与甘宁二人相对饮酒。

　　甘宁的兄弟们也都安排了位置喝酒，只不过没有二人的位置这么好。因此两人对饮，并没有他人服侍，只是互相斟酒罢了。

　　“悔不停贤弟之语。”一满杯酒，一仰而尽。甘宁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开始讲述自己这些年来的经历。

　　其实在看到甘宁的第一眼起，程皓就已经知道甘宁还是如历史上一样，投奔了空有名望的刘表刘荆州，却不被重视。事实上，刘表当年单骑入荆州虽然狠狠地刷了一波声望，表面上掌控了荆襄之地。

　　但事实上，这种掌控，是刘表与世家大族默契的结果。刘表不去动世家大族的蛋糕，而世家豪强则要拥护刘表的统治。从某种意义上说，这是“双赢”的结果。但若是深究下去，其实不然。

　　世家大族，不管是多么大的家族，终究是生活在一片汉家土地上。率土之滨，莫非王土。他们终究是需要被汉室派来的某一位官僚所管理、统治。

　　不像几百年后世家门阀真正成长起来，甚至敢直接杀掉当地县令那样。这时的世家，在四百年汉家朝廷面前，也就只敢欺上瞒下，暗中下点绊子而已。

　　刘表的纵容与妥协，极大地壮大了荆州世族的力量。士家的压力甚至使刘表在兵精粮足的情况下都不能向外扩张，结果白白便宜了他人。

　　蒯家和蔡家帮助刘表平定了荆州，维护了刘表的统治。而从众多世家而言，蒯、蔡二族是他们的代言人，始终维护着世家在荆州的利益，大大小小，使世家几乎垄断了荆州中层的所有职位。

　　甘宁虽然也是世家之人，但毕竟是益州的门阀，来到荆州本来就会受到排挤。更何况，甘宁还仅仅是一个旁系庶出的不起眼的众多家族子弟之一，几乎没有得到来自家族的任何资源的支持。

　　这就使甘宁在荆州的处境十分糟糕，就与寒门平民没有差别。偏偏刘表还是颇为重视出身与家族。

　　更何况，甘宁还是一员武将，“八骏”之一的刘表还是偏爱文臣，蔑视武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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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耳旁听着甘宁不断叹气着倾吐这些年来的不如意，程皓不禁摇头苦笑。

　　“兄长，此地不留爷，必有留爷处。竟然如此，何不就此离开荆州，再奔良主？”知道甘宁未来历史的程皓打断沉浸在回忆中的甘宁，出声劝道。

　　“英雄所见略同啊。”甘宁放下酒杯，语气十分激动，“愚兄正打算离了这刘荆州，去奔那孙伯符。”

　　“甘兄可是认真的？”

　　“自然当真。”一摆刚才醉眯眯的表情，立马转了一副严肃的颜色。

　　这让程皓不由感叹，甘宁不愧是三国时代有名的武将，有着这时代武将的典型特征--能喝。再加上这时候酒的度数很低，那更是千杯不醉，个顶个的海量。

　　“孙伯符是否是明主暂且不说。甘兄，你若是想要投奔江东孙家，这一路上怎么可能没有阻拦呢？除非你能抛下你这些兄弟们。”

　　孙策与刘表两家是世仇。当年孙坚坚持渡江，被刘表率军乱箭射死。俗话说，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不共戴天。而江东势力的战略目的是统一长江以南地区，首当其冲便是荆州。所以，不管是在情感上还是利益上，江东和荆州的矛盾都是不可调和的。

　　而两个势力之间的小规模战斗，也几乎没有停止过。势力的交界地带，是泾渭分明的。甘宁想要带着几百号兄弟投奔孙家，肯定躲不过刘表部队的探查，也就是说，这基本是不可能的。

　　事实上，在历史上，甘宁也是在下定决心离开荆州投奔江东的时候在长江被荆州军堵住，无奈之下投靠了江夏的黄祖。在江夏蹉跎了许多年，才在苏飞的帮助下逃到江东，从此迅速崭露头角。

　　“不知贤弟有何高见？”甘宁应该也是知道东下的难度，想要让程皓帮忙参谋参谋。

　　“兄长，这天下，可不止是只有孙策有能耐。像四世三公的袁绍、袁术两兄弟，谯郡聚义的曹操，杀得鲜卑血流成河的公孙瓒，可就未必比孙策差到哪儿去。”

　　“贤弟所言，的确颇有道理。可是这些人一个个兵精粮足、兵多将众，咱们就这么去了，未必能够出人头地啊。”

　　这么一说，程皓就明白了。感情甘宁投奔孙策，不是因为孙策是明主，只是因为人家手下就那么几个老将，真正能打的没几个，能受重视才去的。

　　不过仔细一想，程皓倒是也能理解。历史上甘宁逃出江夏的时候，孙策早就被“仇家门客”刺杀了。另一方面，毕竟甘宁这在荆州待了这么久，可能都已经待怕了。

　　“既然如此，兄长，何不与我去做一场豪赌？”程皓放下右手的筷子，凑近了头，轻声而又神神秘秘地说道。

　　“豪赌？”甘宁有些茫然却又若有所思地念叨了一句。

　　“没错，就是豪赌。咱们兄弟二人何不投奔一头潜龙？”

　　“潜龙……是谁？”

　　“平原相，刘玄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