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离悠园偏厅。
“你……真的确定吗？”曳影问那个单膝跪地的女子，“你真的决定要回到那个暴君的身边吗？”
“是。”此人正是武明素，她的神情坚毅，不容分毫动摇，“我一定要去换她回来，不管付出什么代价。”
“好。我去告诉王爷。”曳影转身，像是有点不放心，又补充道，“你，废了那么大力气逃出来，现在又要回去……你，不要后悔。”
“不会，你放心。”武明素依然不为所动，态度依旧坚决，“我武明素决定的事情，就绝对不会反悔。”
————
次日午时。天牢。
“罪人司凝接旨——”那扇常年紧闭的大门终于打开，一下涌入的强烈光线和守卫的声音生硬地闯入。
没有过太久，就有兵丁来打开了姬凝司囚室的铁门：“请吧。”
姬凝司没有理他，自顾自地拍了拍身上沾染的灰土和潮气，目不斜视地向前走去。
然后她微微屈膝，那个守卫见她态度强硬，也就不再要求她跪下。
其实也是听说了她的英雄事迹。
面无表情地宣旨。
诏书很长，几乎所有的词汇都是那些套路，也就是——废话。
听得姬凝司审美疲劳，紧紧捕捉到几个关键词。
“特赦。”“出狱。”“顾念。”“此罪可免。”
她唇角勾起一丝冷笑——果然释放了，只是快得有点不可思议。
难道计划中的那个人，如此重感情？
算了。
出来了总是好的。
她走出天牢，看到了久违的灿烂阳光——她人生的这么多年，竟从未如此深切的感受到，对这个世界的留恋。
————
半个时辰前。御书房。
“朕听说你要回到朕的身边？”凤离尧坐在御书房，搁下了朱笔，眯着眼睛端详跪在地上的武明素，“朕想来想去也没想明白，你为什么要回到朕的身边，而不是从此远走高飞呢？”
武明素不答。
“说话！”
“我要换一个人出来。”
“不逃吗？”
“逃？往哪里逃？”武明素笑得自嘲，“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又该往哪里逃呢？”
“你觉得朕会同意吗？朕可能同意吗？”
“不会。但是可能。”
“你要换谁？”
“天牢，司凝。”
“朕知道……”凤离尧微笑，“当然是他——朕问的是，你要牺牲自由来换的他，到底是你的谁？”
“我的救命恩人。”武明素不想多言，只是淡淡的一句话带过，“仅此而已。我要报答他。”
“好——如果朕不答应你呢？”凤离尧的语气有些欠扁，略有得意地看着武明素。
“那么你永远也别想知道有关于子午盟的一切！”武明素抬头，眼眶泛红，像一头被人挑衅却无力杀死对方的小兽，直直地冲向了御书房侧那根富丽堂皇的画柱。
“朕讨厌被人威胁。”凤离尧此时难得的带了几分认真，眸子里似乎压抑着怒火，“不如，算作是一场交易。朕放了司凝，你回宫，并且要告诉朕，有关子午盟的一切……”
“凤离尧！你别得寸进尺！”武明素情绪激动到失控，声音带着明显的嘶哑的泪意。
“从没有人敢这么说朕。”凤离尧轻轻摇头，别有深意，“你很有勇气，是第一个。”
武明素愣住。
这个暴君……
“既然这样，就不必闹得不愉快。你放弃自由，朕赦免司凝。”凤离尧语气平和，“这很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