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阿离还是不理解，问道：“就是为了养一个永远不会背叛自己的奴隶，然后费这么大劲儿，这也太蠢了吧·······”

　　琬琰也有相同的想法，自己也养过无数的蛊，都是来救人的，虽然也有人养蛊是为了害人，但是怎么说都是有明确的功利目的的。养一个没有什么实际用途的蛊确实有些吃力不讨好。

　　先生笑了笑，看着面前的两个孩子，回道：“阳蛊有没有用，是因人而异的”。

　　洞口符文的光照在先生白皙的脸上，先生的眼睛藏在黑暗中就像是鬼魅一般，阿离看着先生没有血色的脸颊，又开始心疼先生了······

　　“可能你们还没有遇到那个值得你倾尽一切都想要留住的人吧·······”先生的声音沉沉的，就像是天际飘来的梵音。

　　阿离和琬琰互相看了一眼，不约而同的皱起了眉毛。

　　先生继续说道：“人呐，若是对生死毫无执念，那一定是还没有经历过真正绝望的生离死别（1）。虽说生死有命，但是大多数的人都太过倔强，或是不肯接受死亡，或是不愿看着心爱的人消逝，于是便想尽办法延长自己的寿命，或追求起死回生。然，世间从未有过起死回生之法，而炼制阳蛊是最接近起死回生的术法了。能让心爱的人一直陪着自己，即便是尸体又如何呢？”

　　琬琰摇了摇头回道：“可是这样做不违反天道吗？”

　　先生回道：“对啊，所以炼制阳蛊的代价也很大。多少人因为炼制阳蛊而亡，这就是违反天道的代价”。

　　“这也是疯魔了”阿离在一旁咕哝道。

　　先生扭过头去，看着阿离说道：“愿意为了心爱的人不惜一切代价，只要不伤害别人，不伤害别的生灵，自己承受所有的代价，别人也无可置喙”。

　　阿离看着先生眼睛，依旧是漆黑如深渊，没有一丝生机。

　　阿离的声音沉了下去，突然变得有些冷冰冰的，阿离也不管琬琰就在旁边，脱口问道：“先生是否用过这种术法？”

　　琬琰睁大了眼睛看着阿离，不知道他这句话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你说什么？”先生问道。

　　阿离冷冷的问道：“先生有没有把人炼成阳蛊？比如说·······孟泷？”

　　琬琰突然吸了一口冷气······这个臭小子疯了吗？

　　先生皱起了眉头，似乎有些不悦，一句话都没有说。

　　阿离此时的语气就像是在质问一般，继续说道：“先生如此强大，就算一般人炼不成这种东西，先生应该也有办法吧？”

　　“够了！”先生怒道。琬琰在一边吓了一跳，琬琰从来没有见过生气的先生，先生一向都是面带微笑，对谁都是客客气气的。生了气的先生就像是一把浸了毒的利刃，寒光凛冽，感觉能杀人于无形。

　　周围的空气瞬间降至冰点，琬琰觉得自己口中都能呼出白气。这么小的山洞中坐了三个人，竟然一丝温度都没有。

　　阿离这次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尽管先生生了气，阿离也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一直冷冷的看着先生，和先生的用眼神对峙着。

　　先生深吸一口气，似乎是在调整自己的情绪，然后说道：“孟泷连尸体都没有，何来阳蛊？这次我就当你胡言乱语，下不为例”。

　　阿离却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固执的说道：“那先生对孟泷是否有过这样的想法？是否有过把他炼成阳蛊的想法？”

　　琬琰本打算冲上去堵住阿离的嘴，但还是晚了一步。阿离说的话，一个字一个字砸进了先生的耳朵里。

　　先生愤怒的站了起来，掀起一阵彻骨的寒意。琬琰速度飞快，几乎是本能站在了阿离面前，挡住了先生。

　　阿离抬着头看着先生，眼里没有任何情绪，就像是平时先生独自一人时候那样。阿离也缓缓地站了起来，眼睛一下都没有离开先生。

　　琬琰刚想叫先生息怒就被阿离轻轻的推开了。阿离此时很清楚，先生此时要是想捏死他，就和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但是阿离就是要问个清楚。

　　先生压着声音说道：“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能把你炼成阳蛊？”

　　先生低沉的声音吓得琬琰背后发凉，但是琬琰却没有感受到先生的杀意，心里不免稍微松了口气，先生应该不会和这个臭小子一般见识的吧······

　　结果琬琰一个没注意，阿离就又不知死活的说道：“那就随先生的便了，不过不管你是否把我做成阳蛊，都没有区别”。

　　琬琰虽然没有理解阿离的话，但知道阿离此时就是在火上浇油，琬琰抓住了阿离的胳膊，让他不要再说了。阿离却将琬琰的手移开了。琬琰觉得阿离今天有点太反常了，要不是自己一直跟着他，甚至都要怀疑他被下蛊了。

　　先生眯着眼睛盯着阿离，阿离不甘示弱的看着先生，两人之间几乎是剑拔弩张之势。

　　先生知道阿离话中的意思，一步一步走向阿离，每移动一下就是一阵刺骨的寒气。琬琰觉得先生可能要动手了。

　　突然洞外传来一些动静，先生警觉的回过了头，弓起身子小心翼翼的盯着洞口的符文，符文密密麻麻的几乎将洞外隔绝了，阿离和琬琰不知道先生在看什么。

　　先生吸了一口气，一挥手撤去了洞口的符文。

　　琬琰和阿离不知道这是何意。但是琬琰却看到了冲进了来的东西，突然“啊”的叫了一声，害怕的往后退去。

　　先生往后撤了一步，似乎是让开了路，阿离终于也看到了进来的东西，不过只能看到是个人形，应该是个男的，至于这个人的面部表情却什么都看不清了。

　　这个人步伐有点奇怪，看起来走的不是很稳，有点踉跄。这个人一进来就朝着阿离走来，阿离紧张的往后退了几步，握紧了离川。

　　这个人感觉像是发现了什么，突然加快了脚步，对着阿离冲了过来，就像是饿虎扑食一般，阿离刚准备拔刀，这个人就扑到了阿离身上，阿离直接仰面倒了下去。琬琰吓得差点动不了，先生却背着手在一边站着，面无表情，就像是看一出无聊的戏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