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看到了阿离因为刚才和那个尸人打斗而散乱的头发，本能的伸出了手，将阿离额头上垂下来的发丝轻轻拨开，别到耳后。
阿离的眼睛一直盯着先生，突然一把抓住了先生的手，先生的手指冰凉，一阵寒意顺着阿离的血管直接冲击心脏中。
先生想把手抽回来，但是阿离用的劲儿太大，先生动都动不了。
阿离把先生的手放到自己的嘴唇上，先生感受到阿离鼻子呼出的气息，十分温柔，还有点痒······
阿离紧闭着眼睛，吻着先生的手，月色透过树枝的缝隙洒下，淋在先生和阿离两人身上，给两个人镀上了一层清冷的光环。阿离的眉弓很高，眼睛正好藏在了眉弓形成的阴影了，除了先生，谁都看不清阿离的表情。
先生一动不动，静静的看着阿离。
许久，阿离放开了先生的手，低着头不言语。
“你这是在做什么？”先生问道。
阿离似乎是没有听到，声音沙哑的说道：“先生，我害怕······”
“害怕？怕什么？”
“怕你有一天真的会离开我·······”
先生有些不理解，一直觉得这个孩子喜欢钻牛角尖，现在看来，阿离可能不仅仅是钻牛角尖这么简单。
阿离委屈的站在先生面前，先生虽然心有困惑，还是心生怜悯。先生刚想抓起阿离的手，自己的手还未来的及伸出去，阿离突然一把将先生揽进怀里，用力的把自己的脑袋藏在先生的脖子处。先生身上的草药香冲进阿离的脑袋中，让阿离有了一丝丝心安。
先生被阿离这么一抱，当场懵在了原地，不是说自己没有被人抱过，只是阿离这么一下太过突然，让人摸不着头脑。
先生觉得此时推开阿离有些残忍，但是双手也不知道往哪里放，只好搭上了阿离的后背，轻轻的抚着，就像是哄沈东篱睡觉那般。
“为什么会害怕？”先生低声问道，沉沉的声音在阿离的耳边打着转。
“因为先生总是不顾一切的救人，而我·······什么都做不了”阿离的声音顺着先生脖子爬到耳朵里。
“我去救人都是我的选择，你何须做那么多呢？”
阿离抬起了头看着先生，双手放在先生的肩膀两侧。
阿离质问道：“先生对于我，就是孟泷对于先生，先生若是看着孟泷为了救人不惜牺牲自己，先生是何感觉？是否也会任由他这样做？”
先生的脸色一点点的沉了下去，月色沉在先生如深渊一般的眼睛里，冷得让人心寒。先生垂下眼睛，长长的睫毛上在月下覆上了一层霜。
“我确实会心有不甘，但是我不会阻止他”先生淡淡的回道。
阿离皱起了眉头，抱着先生的双手更用劲儿了。
“我和你说过，有些人生来就是为了让更多人活下去的”。
“我的主人是，孟泷亦是”。
“人如此赢弱。人类为了博得生存下去的机会真的太难了。若是为了新生，牺牲自己又何妨呢？”先生不疾不徐的说道。
阿离急了，回道：“那先生呢？先生为了孟泷学那注灵之法有，又是为了什么呢······”
先生叹了口气，抬起了眼睛：“孟泷活着要比我更有价值，我本就应该消失于天地间，我若是能让孟泷活下去，也不枉活这一遭了”。
先生感觉到了阿离的双手在颤抖，阿离愤怒的看着先生，先生从未见过这样生气的阿离，越发不解了。
“琬琰说的对，先生活着就是为了救人·······”阿离自言自语道。
说完阿离就放开了先生，扭头打算离开。先生却一把抓住了阿离的胳膊。
阿离没有回头，但也没有继续往前走。
“你到底怎么了？”先生问道。
从刚才一直到现在，先生都是一脸的茫然，也不知道阿离这个孩子在钻什么牛角尖。是觉得自己为了救人而不惜一切？还是因为自己为了孟泷学了注灵之法？救孟泷不就是救人吗？但是为何感觉阿离生气的点在救孟泷这件事上呢？
“没怎么”阿离的声音有些沙哑。
先生深吸一口气，走到了阿离面前。阿离冷冷的看着前方，不去看先生。这种感觉就像是，是先生做了错事在给阿离道歉。
“你可是有哪里不舒服？”先生实在是不知道阿离到底怎么了，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阿离垂下眼睛看着先生，咬着牙回道：“我浑身上下哪儿哪儿都不舒服！”
先生皱起了眉头，有些不高兴了：“我若是哪里做的不对，你告诉我就是了。你到底想怎样？”
阿离觉得自己都快要爆炸了。
阿离一把甩开先生，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回道：“我不是先生。先生能看着孟泷牺牲自己，我做不到！！！”
先生也生气了，提高了嗓门问道：“为什么？”
“因为我喜欢你！”阿离低吼道。
先生瞬间僵住了，阿离也大喘着气站在先生面前。周围似乎也躁动起来，夜风吹过，一阵沙沙声。
许久，先生松了一口气，突然笑了出来。
先生拍了拍阿离的胳膊，回道：“我当时是什么呢，早说不就得了”。
这下阿离被搞蒙了，但是眼前的先生不像是在装疯卖傻，确确实实是放松了下来。
先生继续道：“行了，是我的问题，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对不起了”。
阿离长大了嘴巴问道：“先生，我说我喜欢你”。
先生挑起了眉毛，有些不解，回道：“我知道了，我也喜欢你”。
阿离这下更懵了。
先生继续说道：“你，琬琰，还有沈东篱，我都很喜欢”，先生说完就转身准备离开了。
阿离这下明白了，看来先生完完全全没有理解自己的意思。先生说过自己没有人一样的情感，先生所表露出来的情绪，想必都是这千百年来观察习得的，自己刚刚说喜欢先生，先生恐怕是理解成了别的·······阿离顿时觉得哭笑不得。
先生转过了身子，背对着阿离，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皱着眉头不知在思考什么，先生轻轻的叹了口气，没有让阿离察觉到。
先生怕阿离继续追上来解释，加快了步伐走向山洞。
难道从一开始就错了？
安歌兮辰良
第一次告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