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南山下秦家小院
秦忘带着秦续顺着阴暗的阶梯慢慢的往下面走去,洞口很深但是并不潮湿,没有一般地洞的难闻气味,仔细感受还有着一丝清新的空气缓缓流动,并不让人觉得气闷。
往下走了十几步,光线更暗了,这个时候秦忘顺手在阶梯边上的洞壁上摸一下,转眼间就有星星烛火燃起然后越来越亮,紧接着又是一条逐渐点燃的火线向洞底深处绵延开去,只十几个呼吸之间无数的火光沿着阶梯开始点燃一直通往很远很远的洞底,
秦续走上前看了一下,原来在青石的洞壁之上开凿着无数的小孔洞代替了烛台,而这些孔洞中都是些成分不明看上去像是灯油的东西。适才秦忘的动作似乎是开启了某个隐蔽的机关,瞬息之间这些用来照明的小孔洞里的燃料就被点燃将刚刚还昏暗无比的阶梯照的一片通明。
“这些是经过改制的猛火油”秦忘似乎知道秦续的疑问,头都没有回的说道。
两个人继续往下走去,台阶非常的长,按照正常的估算这会估计离地面都已经怕是有十几丈的深度了。终于两个人走到了阶梯的尽头,而这里却是一个看上去非常普通的地洞,方圆不过五六丈方圆,堆积着一些似乎装满粮食的麻袋,很像只是一个平常人家储藏粮食的地窖。
秦忘在台阶的最后一层角落里蹬了一下,台阶的最后几层顿时又陷了进去,露出了一扇紧闭的石门。看着这么诡设设计,秦续当时就有些傻眼,而秦忘却淡淡的说道:“这只是障眼法,若是被人无意中发现这个地洞,走到这里发现只是个储藏粮食的地窖,自然不会多疑。就算有人怀疑另外有暗门,也只会在四周的洞壁之上寻找,肯定不会想到最后这几层台阶才是机关暗门的位置。”说完这话他又意有所指的对秦续说:“有时候你眼睛看到的并不一定就是事情的真相,或许在你毫不注意的地方就隐藏着背后的秘密”听到秦忘的话,秦续眨巴着眼睛一言不发,但是心里却是似有所悟。
两人走进台阶下的石门,台阶自动又恢复了原样,而石门里却是一片光明,这里有着一个硕大无比的底下大厅,里面堆满了无数巨大的箱子,似乎是一个非常庞大密室。
秦续步入大厅仔细打量,这个底下大厅方圆几乎有五十丈还多,有十几个用巨石构建的柱子支撑着洞顶,而洞顶则有至少三丈还高,那些箱子也有上千箱之多占据了这个大厅的一半以上,这里完全就是一座庞大的地下仓库。
秦续走到堆满各种巨大木箱的墙角,顺手打开一个箱子的盖子,他吃惊的发现箱子里面竟然全部都是码的整整齐齐的铁锭,他接着又打开了好几个箱子,结果如出一辙全部都是规格大小一致的铁锭,这个就让他大感意外了。
在秦续看来既然这里隐藏的这么隐蔽又有如此之多的箱子,若是粮食或者钱财之类的才算是正常,可这里却藏着这么多的铁锭就让他感到匪夷所思了,把这些如此巨量的铁锭藏在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更为关键的是这秦家哪里来的这么多的铁?这看上去估计都够整个京畿道使用了吧。
秦忘看着秦续的动作,既不阻止也不解释,他拉着秦续继续往大厅深处走去,然后秦续更加吃惊的发现,再又通过了一道通道之后,他又看见了三四处相同类型大小的地下仓库,同样的那里也堆积着无数的箱子和麻袋,无穷无尽的看的都吓人。
“不要想的太多,如今你年纪还小以后爹会告诉你这里的全部,这是秦家的东西,以后也就都是你的东西。”秦忘似乎知道儿子在想什么,走在前头头也不回的这么对着儿子说话。
秦续有些傻了,他的年纪还没有意识到如此巨量的精铁到底意味着什么,而且在他面前如此巨量的储藏,完全不知道是不是全部都是精铁或者中间还有别的什么东西,但是仅仅只看数量就已经非常非常恐怖了。
路过了七八个几乎一样大小的大厅,父子两人终于走到了地下洞窟的尽头,这里是一个相比之前的大厅小的多的空间,看上去像是一间很大的客厅,对面正中的位置摆放着一张香案,香案上面有一个被黑布蒙起来类似神像一般的东西,神像前用刀架搁置着一柄漆黑的长刀,看那款式却和现今的制式横刀出入很大,刀身比横刀更宽,刀柄也比横刀厚实,整个刀鞘上没有任何装饰,只有隐隐的云纹浮现在刀鞘上面,刀架之前供奉着一只青铜鼎,鼎里面有一些已经燃尽的香灰。香案之前是一张硕大无比的矮榻,风格比较古朴,也和现在的靠椅书桌的摆设完全不同。大厅两侧各有两排类似的矮榻,每张矮榻前都有一张小桌几,上面空空如也,这整个摆设和布局总的看上去就像一个用来议事的大厅。
秦忘走到香案之前,回头看看儿子犹豫了一下,并没有伸手把黑布扯下来,只是从香案上拿起一枝香点燃然后插在了青铜鼎里,他拱手与胸前虔诚的对着香案施了一个礼,然后才回头对秦续说:“你过来,上三炷香,然后磕三个头。”
秦续有些摸不着头脑,心想这又不是给娘亲上香干嘛还要这么郑重其事的,可是秦忘既然这么说了他也只能听命从事,反正秦忘说什么他做什么就好了。
等到秦续一切都做完,秦忘走到正中的矮榻上跪坐下来然后示意秦续坐到左手边,这个时候的秦忘收起了平时的慵懒,动作之间多了一些郑重和庄严。
秦续看到自己父亲的样子,似乎感觉到了什么。虽然他平日里没个正形,可是一些正式场合的礼节和规矩他还从小就被教导过的,所以他看到秦忘此时的样子,也就很认真的似模似样的对着秦忘躬身施礼然后坐到了左手上席的位置。
秦忘看着儿子难得规矩的样子很满意,稍微沉吟了一下这才开口:“今日你下定决心要习武,本来爹是不同意的。可是后来想想你说的有道理,不管怎么样爹还有你舅舅不能一直寸步不离的跟着你,所以再三思量以后决定还是让你开始习练武艺,如此以后碰到什么突发事情你也至少有自保之力。”秦忘看着儿子有些激动,伸手制止了他又再开口:“在爹教授你武艺之前需要告诉你一些事情,这些事情事关我秦家私密之事,出得我口入得你耳,不可再有第三人知晓。哪怕是你舅舅和妗子也不能说出来,否则不仅会给你我父子二人,也会给你舅舅一家带去无尽的麻烦。”
看到秦忘如此郑重其事的叮嘱,虽然秦续实在搞不清楚究竟但是也很认真的点头称是,并且牢牢的记了下来。
“今天告诉你一些事情,或许你不能完全了解,那是因为还没到时候告诉你全部,等到机会合适爹会告诉你所有一切,而现在告诉你的这些话也是稍微解你心头之惑,省的你想的太多不能集中精神习武。”秦忘开始把话挑明。
“是,孩儿明白了”秦续很郑重的向秦忘施礼表态。
秦忘听到儿子的回话又沉吟了一下,然后开始缓缓道出内心的一些秘密:“爹告诉你的第一件事就是咱们秦家其实和前朝大秦渊源很深,而你太爷爷实际上就是大秦的将领。”秦忘这第一句话刚说完,下面刚刚还危襟正坐的秦续惊的差点就跳了起来,满脸不可置信。
秦忘很严厉的瞪了秦续一眼呵斥道:“干什么呢,坐好仔细听着,这只是开始而已。”秦续被自己爹这么一声呵斥吓了一跳,虽然心中还满是惊骇,但是无奈之下只能强自压抑着自己的失态又坐了回去。
“你太爷爷当年是始皇帝陛下的爱将,始皇帝陡然驾崩之后你太爷爷就因为某些原因离开咸阳隐姓埋名的安顿了下来,这才有了你大父。”秦忘斟酌着说出这段往事后也稍稍的松了口气,至少把家族的来历简单的告诉了儿子,这样才好顺理成章的把话继续说下去。
“咱们家的武艺确实和其他人不同,并不是当下军中惯用的路数。就是因为这些本事是你太爷爷当年传下来的家传武艺,自然不是普通什么人都会的。爹当初就是靠着这些手段才在那些年的作战中得到了一些军功也顺便结识了一些将门子弟。靠着往日的功绩和那些旧人的帮忙,所以军府里上下还算给爹面子,自然咱们家的很多事情也就比较好办。正因为如此再加上你舅舅这个当管的折冲府司马所以你爹我也就一直不用去上番点卯了。”秦忘的话说的很是简单,但是也至少给秦续解释了为什么这么久秦忘可以装成瘸子悠然度日而不用点卯应征的原因。
秦续听到这里点点头,他年纪小自然想的不是很多,秦忘的话在他看来已经很好的解释了之前自己心中的一些疑惑。
秦忘看到儿子没有质疑什么也放下心来,虽然他刚才的话里漏洞百出,但是毕竟也是事实,即使他只是说了个大概,但是应付只有六七岁的小孩子还是够了。他稍微整理了一下思路又开始继续说下去:“咱们家是大秦一脉,虽然大秦已经灭国很久了,但是你太爷爷毕竟是始皇帝的爱将,虽然出于不得已你大父和爹都替圣唐上阵厮杀,但是骨子里这些事情还是要记得的,而且虽然时间已经过去百年之久,但是咱们家的事情如果被有心人知道也是天大的麻烦,所以这些年来你大父和我不是万不得已也不愿意轻易在人前招摇,防止有心人看出端倪惹祸上身。”
秦续听到这里也赶紧点点头,虽然他年纪还小,但是也总听说书先生说过一些评书,知道一般所谓的“前朝余孽”都是当今朝廷的眼中钉肉中刺。所以他现在也开始明白为什么自己的爹明明武艺很高却总是躲躲藏藏很少示人,也不喜欢抛头露面争功夺利了,看来自己以后也得学着低调做人不可了。想到这里他突然想起秦忘刚才说的一句话,然后很是兴奋的问秦忘:
“爹,你说太爷爷当年是始皇帝的爱将,那他武艺一定很高了?他有多厉害?比圣唐双雄之一的平原郡王程远怎么样?”这个时候秦续又故态复萌开始浮想联翩了。
秦忘听到秦续这没来由的问题楞了一下,然后下意识的摇摇头。
紧紧盯着秦忘神态的秦续看到他摇头,顿时很是失望,他喃喃自语:“唉,我以为始皇帝的爱将能跟程远一样厉害呢。”
秦忘听到这话很是无语,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语塞了一阵然后再次开口呵斥儿子:“你知道什么,爹可没说你太爷爷不如程远。”然后秦忘冷冷一笑,对秦续不屑一顾的说:“区区一个程远何足道哉,其实他当年就是死在你太爷爷手上的.......严格说起来,你太爷爷当时杀他就只是用了两刀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