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独自离去

　　这次婚约关系到一堆人的性命，要是他真的逃婚，惹得龙颜大怒，他坐在护国将军，正处于用兵之时，是不会被降罪。

　　可是，将军府的其他人呢？

　　不是每一个人，于家国来说，是非他不可的。

　　从清风问了北部的战事，林霏更是夜不能安寝，一直懊悔着自己怎么遇上了这么一个好友，存心给他添堵。

　　最后，又看到清风开始把书房搬到卧室，他急得把床铺搬到他的房子，日夜守着，就担心他和幽兰一样，悄悄地溜了。

　　清风把他的被子扔回去时，便干脆在他的门口搭了一个临时的床榻，让常安找人弄了一个类似于军营的帐篷，这样守了他整整两天两夜。

　　总算是熬到了婚礼的那天。

　　“起来，该梳洗换礼服了！”林霏把人抓起来，喊了两次，清风不肯起床。

　　他转身，一盆水泼在床榻上。

　　“常安，找人把房子重新安置一遍。”林霏出门时喊。

　　最后，他几乎是连哄带骗，半威胁地说道，他要是悔婚，整个将军府的人一同跟着陪葬。

　　这样，清风才终于把礼服换上了。

　　与将军府的安静相比，郡主府一片喜气洋洋，整个府里张灯结彩，满屋子都是红艳的喜庆。

　　安阳郡主在女管的帮助下，早已换好了嫁衣，端坐在房里，等着吉时到来出门。

　　只是，她没有预想的喜悦，反而隐隐地不安。

　　所有人以为，幽兰是绝情离开的，也只有她最清楚。

　　那天，在马车上。

　　“洛幽兰，我不怕你笑话，我和清风已经有了夫妻之实。”

　　在没看到幽兰之前，她是一心想着要把人安全地带到清风的面前。然而，当她看着一身白衣的幽兰，站在清池边上，遥看真像一股清风，恬淡，悠然。

　　那一种气质，让她也不免一阵被吸引，也感到了危机。

　　她原以为，自己大度地付出，不与幽兰作对。这样，清风总会看清，也仅有她是最适合做北周的将军夫人。

　　然而，她错了。

　　见到幽兰的那一刻，她有些担忧。当她在马车，对着幽兰恩威并施时，她认定自己是输了。

　　原以为，幽兰生于农舍，比不上她这位养于前庭的郡主有气魄，会被她的威严吓住。

　　可是，那一路的相谈，幽兰不仅字字句句回绝得她难以言语，更是把她的小肚鸡肠显露无疑。

　　过去，在宫中看惯了女人之间的勾心斗角，她是恨毒了这些行为。如今，她在幽兰面前，忽然惊觉，自己现在的所作所为，完全是她最恨的模样。

　　最终，不服输的她，还是说出了欺骗幽兰的话。

　　她不得不承认，看到幽兰听了那句谎话后的失落，忧伤，心里是一阵快感。当幽兰在途中独自离去时，她真的觉得自己赢了。

　　只是，婚期越近，她越是害怕，担心东窗事发时，一切变成幻影。

　　“郡主。”负责送嫁的女官进来，喊了几声，安阳没反应。

　　“郡主，你是不是太紧张了？”张司仪试探地问。

　　“没，没有。”安阳郡主回过神，“张司仪。是不是该出门了？”

　　张司仪看到她露出一丝笑容，相信她是出嫁紧张了，也放心下来，给她整理一下嫁衣。

　　“是的，我们该出门。”张司仪小心翼翼地扶她起身，送她上马车。

　　长安城是一座繁荣的城市，官家最器重的郡主和护国将军府联姻，那是何等的荣耀，何等的尊贵，光是送嫁的队伍，就排了半条街。

　　之前，传言是将军直接抗旨不遵，不接受官家的赐婚。

　　现在，又忽然办得那么仓促，不免又让人议论纷纷。

　　有人说，郡主私下经常到将军府，或许早已是熟饭。

　　有人说，将军得知北部又开始纷乱，是要忙着出征。

　　有人说，将军私下有人，官家担心事出有变，早日完婚，以免夜长梦多。

　　不管是什么样的谣言，传到幽兰的耳朵，仅是一种事实，那便是他真的要成亲了。

　　幽兰听从自己的心，还是来到了将军府。

　　婚礼当日，人员众多，她一个女子，乔装成府里的丫鬟，跟从送礼的丫鬟，说自己是新来的人，帮忙送礼。

　　她的那一张脸，成功混过了丫鬟的眼，得到了负责送点心到新房的丫鬟的信任，跟着她来到了新房。

　　“小语，将军怎么不在这里？”幽兰自然地问，尽力掩饰心里的失落。

　　“新娘子快到了，将军当然是去门口接他了。”小语笑嘻嘻地说，“我们将军早已过了婚配年龄，现在终于成亲了，我们大伙都替他高兴。小兰，我们快点做完事，到前庭去瞧热闹。”

　　“唉哟。”幽兰捂着肚子，“我早上贪吃，吃多了，肚子有些不舒服，要不你先去？”

　　小语看她那样子，也没多想，就跑去前庭看热闹。

　　幽兰本来想在新房等一会清风，又忽然想到新房不是新娘独自等着，就是一群人在此等着，不到洞房的时间，新郎也不在屋里。

　　她都觉得自己是疯了，会想到新房来。

　　“兰儿？”林霏回来帮清风拿领新娘进门的牵红，刚好碰到使女打扮的幽兰。

　　“真的是你？”他上前把背对自己的幽兰转过身。

　　当看到幽兰双眼通红时，他不忍心数落她。

　　“快跟我走。”

　　他想要把幽兰藏起来，万一被清风看到，今天的婚礼一定是被终止了。

　　“今年的新郎真的是清风？”幽兰抬头，盯着他的眼睛，“不许骗我。”

　　林霏不忍心开口，更不敢直视她的眼睛，点了点头后，叹息，“你来晚了。”

　　“你去哪？不许去抢亲！”

　　林霏看到幽兰转身抛开，急忙把人拦了下来，要新娘子不是官家赐婚的郡主，他豁出性命也会拦下清风，直到把她找回来。

　　“你放心，我来这里仅是想确认，新郎是不是清风。”幽兰挣脱他的手，“你放心，我以后再也不会出现在他的面前，我会祝福他们。”

　　“你去哪？”

　　突然，清风跑过来，拦在幽兰的面前，盯着她，声音有些颤抖，“我就知道，只有这个办法，你才会出现。”

　　“什么？”林霏蒙了，把手里的牵红塞给他，“快去前庭，郡主到门口了。”

　　“婚礼结束了！”清风说得很轻松。

　　这会，轮到幽兰和林霏一脸震惊。

　　“什么？”林霏有些语无伦次。

　　幽兰一直站在那里，等着她解释。

　　清风忽然紧紧地抱着她，“对不起，那天晚上我真的是喝醉了，我病了一场，派了很多暗卫，都找不到你，我只能用这方法逼你出现。”

　　这一天，算是清风最难熬的一天，他不知道散布的消息是否够广，能让幽兰知道。而她知道后，又是否真的会来。

　　所以，他在当晚就吩咐官家，婚礼当天，一律无条件地允许任何年轻的女子来朝贺。

　　安阳郡主在昨夜来坦白一切，告知幽兰躲起来的原因，是她撒谎了。

　　她说，她不想在将来真相大白时，让清风因此事恨自己，她选择去北戎和亲，换回国的安宁，这样，将军府也不会有事。

　　她说，她不怕牺牲，既然得不得他的心和爱，就让他记住自己一辈子。

　　让他永远记得，曾经有一个人爱他，爱到不顾一切地护着他周全。

　　当他们听到这个计划时，不仅让幽兰震惊，她没想到那个曾经因为婢女偷了一直珠钗，就把人活活打死的刁蛮郡主，也会有如此通情达理的一天。

　　还让林霏赞叹，一个女子，能自告奋勇去和亲，那该是何等的勇气。

　　而他也为安阳伤心了一会，因为，若不是真的被伤透了心，她也不会选择这么一条路。用独自远走他乡，来治愈内心的创伤。

　　“安阳郡主，谢谢你。”幽兰感激地说。

　　“幽兰，其实我过去时嫉妒你，现在我很羡慕你。”安阳郡主坦然地回道，“我三天后就要去北戎了，也许再也不能回来了。”

　　“我们可以去看你。”幽兰安慰，又觉得说错了，“我们可以书信联系。”

　　清风作为护国将军，去别国，那仅有一个可能，那便是攻略城池。

　　“幽兰，不如我们结拜为姐妹吧？”安阳郡主放下脸上的伪装，换上一副笑容，“我是二月生的，你呢？”

　　“我比你大一点。”幽兰感到诧异，轻声回道，“你怎么突然想到这个？”

　　“我从小就失去父母，一直希望有个哥哥姐姐，我看到你时，就有这个想法了。”安阳郡主叹一口气，“而且，我即使那样伤害你，骗了你，你还愿意真诚地祝福我。你说，这样的姐妹，我又怎么会放过呢？”

　　幽兰听了，笑语，“像你这么一个深明大义的姐妹，我也不会放过呀。结拜，也需要见证，我们去找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