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鼠疫（4）
惜静有一个妹妹，名叫筱格，大约真的是墨痕和橘子异族通婚的原因，筱格生下来就是折耳，这在历代猫族中从未出现过，他们也不知道折耳究竟意味着什么，只是筱格自幼体弱，无论是猫形还是人形都不能站立太久，所以她一直都在猫族圣地休养。
后来，他们一家被迫离开猫族，筱格也失去了休养之地，甚至族中有长老断言，筱格必活不过五百岁。而今，筱格五百岁的寿命将近，墨痕夫妇一心为拯救女儿各处奔走，筱格也被他们送去了妖界好友那里，对妖类来说妖界比人界的灵力充沛了许多倍。
因为没有了长辈的管束，由惜静和白千胜领导的猫鼠大战可谓是如火如荼。甚至两族的战争已经从夜间的领地之争到白天临街而战，有时二位头领以人类姿态在街上相遇都要明里暗里较一番劲。
比如，这天惜静突然想吃糖人，到了卖糖人的小摊前，却看到白千胜也在，而且他的手正朝着一个饕餮模样的糖人伸去。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白千胜跟惜静打招呼的瞬间，后者已经将糖人握在了手中。
“老板，这个怎么卖？我要了。”
摊主自然是不管什么先来后到，谁先问价付钱才是王道：“姑娘眼光真好，这个饕餮糖人是我这摊上卖的最好的一种，只要三文钱。”
惜静从腰间摘下钱袋，取出三文钱交到摊主手中：“钱货两清。”
说完还不忘将手中的糖人在白千胜眼前晃几下以示炫耀。
“我说惜静姑娘，这糖人可是我先看中的。”
白千胜显然也不会轻易罢休。
“是你先看中的又如何？我可是先付的钱。”
然后，猫妖就在鼠妖无奈的叹息中离去。
说是什么猫鼠大战，可能底下的人确确实实是在很正经的“大战”，但是他们的首领显然并不是这样，反而是一副小孩吵架的模样。
若是让现在的他们说，大约在第一次见面时，两人跃上房檐的身影就已经深深留在了彼此的心中，再也无法抹去。
可是他们的仔子并不是这样想的。
某一天，猫群中目前地位仅次于惜静的阿白去白府给白千胜送了一封约战书，当然是以惜静的名义送的。书中说，猫族此后会对鼠族发起全面攻击，让鼠族准备好面对猫族的追捕。白千胜自然是欣然接受。
虽说阿白是先斩后奏，但毕竟挑战书也下了，对方也接受了，惜静自然是要正面迎击。
可是事态却朝着一个奇怪的方向发展。无论惜静怎么追捕，白千胜始终难以落网。究竟是白千胜的逃脱术更胜一筹还是惜静手下留情，除了当事人，没有人知道。
白千胜的性子与惜静很像，从不甘于人下。其实，他之所以一直带领鼠族的人应战猫族并且接下惜静的约战书，并非是因为什么猫鼠天敌之类的“大义”，只是他觉得这只黑猫的气焰太过嚣张了，他想杀杀她的锐气。
所谓日久生情，虽然这段时间以来他们之间都是打打闹闹的，但一来二去的，白千胜就开始对惜静另眼相看了。直到有一天，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对她的感情应该是人类口中的“爱慕”。
“据族中老辈说，你们几个都曾经与外族的雌性有过来往？”
白府庭院中，白千胜询问过鼠族多位“老”鼠之后，找来了几只外号“情圣”的同族，向他们请教情爱方面的知识。
大约在他们妖类中，一只妖只要确定了自己心仪的对象，便会迫不及待的去付诸行动。
“那是自然，”一只灰鼠用爪子缕着自己的胡须，一脸的得意，“怎么，老大你这是看上了哪家的姑娘？”
白千胜自然是不会说出自己的秘密，并非是因为感情之事让人难以开口，而是因为对方是惜静。若是他告诉这几只他堂堂一只白鼠，竟然喜欢一只黑猫，而且还是整天追着他们打的那只，他敢保证，今天晚上之前他就会被长安城中的鼠族集体声讨。
“这与你无关，你只需要告诉我，怎么向喜欢的人表明心意？”
“这个简单，”灰鼠将两只前爪叠放在胸前，以一副老师的姿态说道，“老大你可知道那位姑娘的喜好？”
“喜好的话……”
白千胜之前就发现了，惜静很喜欢晒太阳，他经常会看到她躺在朱雀门的城墙上，面朝太阳合上双眼，阳光很温暖，大约是因为洒在她的脸上很好看。
不过，后来白千胜就想明白了，这应该是由于种族习惯，猫族的大多数族众应该都无法抵抗晒太阳吧。反而白千胜作为天生习惯于夜间活动的鼠类，也莫名的喜欢阳光。大约黑暗的地方呆久了总会向往阳光，毕竟天性是天性，心性是心性，天性不能选择，心性却由你自己主宰。
灰鼠旁边比它略矮一点毛色略浅一点的那一只，见白千胜冥思苦想了半天也没有句话，就提示道：“比如说她喜欢吃什么？喜欢玩什么？”
“喜欢……吃什么？玩什么？”
要说猫族，最喜欢吃和玩的不就是他们鼠族吗。难道白千胜要把自己做成道菜给惜静送到嘴边？这铁定是不成。除了鼠之外，白千胜记得有好多猫也喜欢吃鱼。
“喜欢吃……鱼吧。”
“鱼的话……”一直未发言的那只体型略微有点胖的灰鼠询问道，“是哪个品种？草鱼还是鲫鱼？鲤鱼还是黑鱼？”
白千胜看出来了，这个胖灰鼠一定是吃成这样的。怎么说呢，事实确实如此，这只胖灰鼠可是长安城中的美食专家，它可比某些人类的美食家更有实力，只是奈何生而为鼠！
“这……我也不太清楚，”白千胜放弃思考这个问题，“你觉得哪一种比较好？”
胖灰鼠仔细思考了一阵，得出了结论：“要不这样，老大你每个品种都选一条。”
白千胜认同的点点头，却又发现哪里不对劲：“选这么多鱼做什么？”
灰鼠又开始缕他的胡须：“要不怎么说老大你是真的没经验。”
浅灰鼠也附和着灰鼠的话：“对呀。这带上那姑娘最喜欢的食物，当然是去向她表明心意了。毕竟有心仪之物在，她就算想拒绝也不会那么决绝。”
“有点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