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一起去上班，顾佳妮本来坚持要自己去公司。慕朝态度很强硬，顾佳妮实在拗不过，只得上了车。
快到公司不远，她就说什么都不肯继续坐车。
慕朝靠边把车停好，然后看着她朝公司方向走。
直到顾佳妮进了公司大门，他才缓缓启动汽车，开了进去。
车停好，慕朝拿着手机准备下车，看到一辆黑色奥迪开了进来。慕朝又重新关上门，看着奥迪停在公司楼前，车上走下来他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两个人。
他们来公司没有知会任何人，看来是想突袭过来，了解情况。
慕朝坐在车里，看了半晌，拿出手机拨打林凯电话。
林凯昨夜醉酒，睡得正死，电话不知道在耳朵边响了多少遍才被他抓起来。
“爷爷，酒没醒呢。旷工一天。”
“我爸和黎叔来公司了。”
慕朝的话让还沉浸在宿醉里不能自拔的林凯，瞬间清醒。他从床上爬起来，骂了一句“我靠。”然后从床上快速下来，把火速的穿衣服：“你在哪儿？”
“公司楼下停车场。”
林凯骂骂咧咧，把衣服穿好，对着镜头迅速的刷牙洗脸，然后打车朝公司去：“幸亏车给你换了，没注意到你吧？”
“没有。”慕朝听着电话，坐在车里看那辆奥迪车。
林凯也不挂电话，他在飞速调整自己的状态。正在心里盘算到公司怎么应对的时候，听见慕朝在电话里缓缓说道：“佳妮想要做我家里的钟点工，你明天通知那个钟点工不用来了。”
“她为什么要做钟点工？”林凯的思维立刻跟着慕朝跑了。
等他问完觉得不对，立刻烦躁的开口：“你能不能先不要说这个，我马上到公司。先考虑一下怎么应对吧。”
“考虑什么，我是慕朝。是他不认识的慕朝，他怎么问我怎么答就是。”相对于慕向南，对慕朝最了解的人，应该是黎叔。
从小时候就是管家黎叔跟在身边，慕朝浑身上下所有的衣服、配饰以及各种用品都是黎叔置办。
他对自己的习惯，要比慕向南了解太多。
慕朝担忧自己无意识的一些动作会在黎叔面前暴露。
林凯听了慕朝说话，想了想也觉得有道理。
长得完全不一样，就是怀疑那又怎么了？
到了公司，他下车给钱，然后走向慕朝的车。
慕朝从车上下来，和林凯一起进了办公大楼。
余年到的也晚，在电梯门即将关上的一瞬。慕朝看他一眼，想了想，把余年推出去，道：“你去行政中心继续工作，今天我不通知你，你不要上楼。”
余年一脸懵，林凯朝他笑着摆手，然后电梯门合上。
“你不让余年上去是为什么？”
“余年很多习惯都改不掉，太顺手了。”
林凯看一眼慕朝，收回目光又看着他。
慕朝这张已经换过的脸，看着很陌生，林凯其实有很长一段时间都不太能接受。尤其他不笑的时候，拒人千里。在他面前随意开口都觉得是挑战，怪不得公司里的人都怕他。
这样一张脸，这样一身冷峻的气质，哪里是曾经的慕朝。
林凯对着电梯反光，又整理了一下头发和衣服，然后在电梯门打开后，自信带点玩世不恭的林凯又重新回来。
慕朝先一步出来，走到办公室推开门，不出意外的看到站在办公室里的黎叔还有坐在沙发上已经喝了半壶茶的慕向南。
慕朝眉头一皱，身后林凯跟上来，一边走一边道：“今天约了王由去探探班，前几天那个剧组——慕叔叔？！”
慕向南盯着慕朝，仔仔细细的认真打量。
慕朝脸色已经寒的仿佛结冰，他与慕向南对视，然后又看向一样在打量自己的黎叔，最后把目光转向身侧的林凯，他冷冷看着他，道：“我的办公室是随意任何人都可以进入的吗？”
林凯眼皮一跳，他看了一眼慕朝，笑道：“不是，慕总，他是慕朝的爸爸——哦不是，是前董事长的爸爸，慕氏集团董事长慕向南和管家黎叔。之前……慕朝传媒有慕氏集团的融资。”
慕朝转向林凯，道：“那现在慕朝传媒有慕氏集团的融资吗？”
林凯脸色尴尬：“没、没有。”
慕朝转身朝办公室外走去，林凯伸手想拦没拦住。
倒是黎叔，紧追几步，叫道：“慕总，您留步。我们今天有些冒昧，请谅解。”
慕朝站住，回过身看着两鬓已斑白的黎叔。黎叔永远温文有礼，慕朝有很长一段时间都觉得自己性格是受黎叔影响。
虽然慕向南也一贯如此。
慕朝最终还是坐在慕向南的对面，慕向南从一开始探究到最后的不发一言，仿佛他来这里根本一点事都没有。
倒是黎叔，不断开口询问慕朝对公司的发展规划等等。
慕朝回答的中规中矩也惜字如金。
显然他对慕向南和黎叔的突然到访很不愉快。
林凯在中间尽量打着哈哈，他很为难。慕向南不知道沉默了多久，终于在他们话题结束后，缓缓说道：“不知道慕总来慕朝传媒的时候，是否了解过慕朝传媒和他的创办人？”
“了解过。”慕朝看向慕向南，一年多未见，他果然老了很多，“他是您唯一的儿子，从传媒大学毕业后不想去慕氏集团，硬要自己出来创业，创办了慕朝传媒。”
慕向南也看向慕朝，他不相信这世界会有这么巧的事。那么巧他也叫慕朝，那么巧也做传媒，那么巧做的也这么优秀。
“他是我儿子的心血，即便……即便他不在了，我也希望这个公司永不倒闭。”
“这世界没有任何事是永恒的。”慕朝说的很冷酷，根本没有同情慕向南的意思。
一侧林凯握了握拳，心底忍不住抽疼。
“对。”慕向南点头，他沏茶给慕朝，慕朝接过，低声道谢。
“一年多了，我儿子从未入过我的梦，我总感觉，他死的太蹊跷。很多人说是我太过忧思，自己给自己设下迷障。慕总觉得呢？”
“白发人送黑发人，难以接受是人之常情。”慕朝说完，突然话锋一转，道，“慕董事长不是刚娶了一位年轻漂亮的女明星吗？还是我们旗下的艺人，算算日子……该生了吧？”他看向林凯。
林凯脸色尴尬，咳了一声。
慕向南捏茶杯的手一顿，茶水溢出，烫了手指。
黎叔快速抽出西装左上装饰用的绢帕，递给慕向南。
慕向南接过，擦了擦被烫的手指，对于尹亚琳，没能得到慕朝的祝福，一直都是他心里难过的坎儿。
而且他不想在慕朝曾经的公司里，谈及他的新欢和新生儿。
他没有把这个话题接下去，沉默着又喝了些茶，然后起身告辞：“很抱歉今天冒昧打扰，请谅解一个父亲对和自己儿子同名同姓的人的好奇心。”
慕向南走了出去。
黎叔慢了几步，拿出一直放在一侧的手提袋递给慕朝：“这是新茶，慕总可以尝尝。”
慕朝接过，目送黎叔离开。
林凯跟在后面，看了一眼慕朝，然后小跑着去送慕向南。
慕朝看向手里这提茶叶。
他最喜欢的明前茶，慕朝最喜欢的明前茶。
走到落地窗前，垂眼看向空荡的大院，直到看到慕向南和黎叔上车，奥迪驶离公司。
林凯回来的很快，他看着背对自己的慕朝，不大敢开口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