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出去没多远,身后就听到断断续续的狼嚎声,她知道,那是被血腥味吸引而来的狼群。
原本,她并不知道城外有狼,还是上一世,某天里她无意听到有人说,府衙每隔几天就会接到城外村民的报案,说家中饲养的牲畜无故被猛兽咬死,才知道,城外不知从何处游荡来了一群狼。
现在看来,那群狼早在那之前就出现在城外了,只是府衙的人怕惹事上身,一直拖着不处理,直到再也瞒不住,才敷衍了事。
“好孩子。”谢琼音欣慰的拍了马儿的脖子,说了一句。
一夜后,太阳升起,晨光刺破薄雾,驱散了夜里凝聚的冷意。
校场上,操练的声音喊得震天响,谢龄扬看着,却有些心不在焉。
“怎么了?一大早就心事重重的样子,在想什么。”肩膀被人猛的一拍,谢龄扬骤然回过神来。
“没什么。”谢龄扬骤然回过神,对上那人好奇的目光,淡淡回了一句,对他的到来似是一点也不意外,说完,顿了一下,接着道,“还有,不要有那么重的好奇心,不是每个人都喜欢被这样问。”然后就走开了。
“诶,什么嘛,有什么不能说的。”那人一脸奇怪,低声嘟囔着,忽然,他像是想到什么,摩挲着下颌,若有所思的看着谢龄扬离开的背影,慢慢琢磨出什么来,随即露出一抹不怀好意的笑,迈步追了上去。
谢龄扬正想着要不要派人把谢琼音给追回来,亦或是让人陪同一起去宴城,实话说,一开始他真的以为谢琼音就只是单纯的回宴城这么简单,就连父亲给她那把刀,他也没有疑心过,只当是提前的生辰贺礼,可没想……
要不是亲耳听到他们在谢琼音走后,谋划着如何借着这事将军中的暗桩拔出,也不会知道,在这件事的背后,竟然还藏着别的东西,是要用谢琼音的命换来的东西。
这一切他早该想到的,也明明是有蛛丝马迹可循,就在那时,谢琼音用自己为饵谋划那一切的时候,他就应该明白的,怎么就给忽略了?
想的入了神,忽略了身后那朝他跑来的脚步声。
“我说你,是不是午夜梦回看到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回味悠长,食髓知味?然后魂不守舍?”他猛一下从后面揽住谢龄扬的脖子,一脸好奇的看着他。
谢龄扬脸色阴沉,斜眼睨了他一眼,随即拍开他搭在肩上的手,道:“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满脑子只想着这个?”
那人错愕的看着谢龄扬,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朝他大声吼道:“谢知弈,我好心好意,你就这样污蔑人?”
不过,谢龄扬越是这样的反应,就越让他觉得自己猜的八九不离十,一想到平日里端着一副生人勿近模样,私底下也和一般人无异,冷静了一会儿,又嬉笑着贴上去。
“哎呀,别急着否认,我都懂,没必要遮遮掩掩的,不过,知弈啊,你今年过完生辰也二十二了,你的婚事伯父想了没?看上了谁家姑娘啊?”被谢龄扬训了一句,他非但没死心,反倒越发好奇起来。
“陈卓潇,你要是真闲的慌,就带人去外面走一趟,不要在这里像个乡野妇人一样问东问西。”谢龄扬被他这声音吵得有些烦,冷下声音对他说道。
陈卓潇愣住了,他才从外面回来,又让他出去?不过是与他说了几句玩笑话,就这么斤斤计较?
“谢知奕!我才回来,水没喝一口,盔甲也没卸就跑来找你,你这什么态度啊。”陈卓潇在后面气得牙根痒痒。
但现在谢龄扬不想和他说一句话,就连那声音听进耳朵里都觉得刺耳。
见谢龄扬没理他,陈卓潇这会儿才反应过来,赶紧问道:“怎么了这副样子,谁惹你了?告诉我,让我看看究竟是谁那么大胆,敢在你头上动土。”
从他认识谢龄扬的那一天起,敢在他头上惹事的就屈指可数,但要说最厉害的,莫过于谢琼音了,那祖宗没好好磨性子之前,惹天惹地,捅了篓子就让谢龄扬收拾。
等等,谢琼音?不会是她有干了什么吧。
陈卓潇忽然灵光一闪,想起了什么,对谢龄扬试探道:“你不会,是知道,你捧在手心的妹妹马上就是别人家的所以在伤心难过吧?”
谢龄扬没说话,脸上神色也在听了这话后变得有些奇怪,陈卓潇见他这样,当他是默认了,于是接下去说道:“我手下有个叫赵姒亓的,原本这次巡视是要带他一起,但他找了个理由没去,等回来才知道,他是去找你妹妹了,我觉得,他好像喜欢你妹妹,你妹妹对他,似乎也有点意思。”
“他喜欢阿扶?呵,痴人说梦。”谢龄扬冷声嘲讽道,他听过这个名字,在谢琼音的口中,她说这人日后大有作为,让他多多留意,留意?“要是他下次再不遵守命令,就让他自请离开营地。”
什么?陈卓潇听到谢龄扬的话,整个人懵了一下,随后笑着打趣道:“你不能因为人家喜欢你妹妹就这样,赵姒亓这人,多多历练一二日后必有大器,况且,你妹妹再怎样,毕竟是个姑娘,也快要及笄了,你能让她不要嫁人?”
他这话刚说完,迎面就受了谢龄扬一拳,整个人踉跄的往后退了几步,错愕的看着他,道:“我说错什么了?”
“我妹妹如何,你用什么身份在这里说?而赵姒亓不尊军令,你三言两语就替他开脱,既然如此,他这次犯的错,你就替他领了罚。”谢龄扬冷声道,“龄垚呢,回来了没有?”
知道谢龄扬生气了,陈卓潇不敢再说什么,听到他问起谢龄垚,老老实实的回道:“去见主帅了。”
帐内,谢高卓正同人商讨后面的事,就听外面一声:“主帅,谢校尉回来了。”
在他话音落,一个身披铜色盔甲的少年掀开帘子,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
他看着谢高卓,先是弯腰行了一礼,然后说道:“属下带人巡防了亓蛉一路,一切都好,特回来向主帅禀报。”
少年眉眼间透着英气,站在那儿背脊挺直如松,说话时掷地有声,谢高卓满意的点了点头,看着那张脸,恍然想到了另一个,脸色转瞬间又阴沉了下来,说道:“要是钰珧有你半分就好了。”
他说的,是放在棠氏身边抚养的谢龄煜,这些年因为棠氏的溺爱,谢龄煜越发的放肆张扬,谁看了都得摇两下头,但他变成这样,不是谢高卓不愿管,当年他也是想过把谢龄煜一起带到万齐县来,可后面被棠氏抢了回去,原以为她会好好教养,没想最后成了这个样子。
谢高卓默默叹了一声,看着他道:“辛苦了,快回去休息吧。”
谢龄垚遵了一声“是”就离开了。
回去路上,碰到谢龄扬,谢龄垚立刻凑了上去,听话的喊了一声:“大哥。”然后又道,“阿扶呢,没和你在一起吗?那等会儿我去找她,我带了个好东西给她。”
这也是谢龄扬想问的,谢龄垚外出巡视的路,有一段正好与谢琼音回去的路重合,他想问问,在回来路上有没有遇见谢琼音。
“她回去了,所以我想问你……”谢龄扬话刚说出口,就被谢龄垚一句话给堵了回去,“什么!你说她回去了?回哪去了?伯娘那儿,还是?”
谢龄扬沉默了一瞬,回道:“宴城。”
只这两个字,就让谢龄垚脸色一变,气急的一把揪住谢龄扬的衣领,道:“回宴城?你们怎敢让她回宴城?上次她回去不过月余,回来时就和去了半条命一样,那是能回去的地方?不行,我要去把她带回来。”
“她走了两天,带不回来了。”谢龄扬看着他,“所以我才问你,有没有在回来路上看见她,不过看你这个反应,应该是没有。”
谢龄垚此时也没了方才的稳重模样,大声道:“你怎么能让她回去,我告诉你,谢龄扬,要是她回来后有个什么好歹,咱们校场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