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连岳也一下子来了兴致。
“嘿!没想到四百年前的野鸡都这么大啊!而且遍地走,真是活久见!”
“嘿嘿,少爷,其实山里这东西虽多,但一群出来的可不多见,今天咱们算是拣着了!”
介姜也赶忙从车上拿出上山劈草用的小柴刀,跟着李柰加入战局。
那几只山鸡在草丛里转来转去,十分灵活,时而飞高时而降落,隐藏在枯草间竟一时难以发现。
“这家伙还挺机灵!知道捉迷藏!”
三人玩得兴起,谢连岳只听耳边嗖的一声略过一道黑色的影子,面前一只野鸡正要飞起,“刺啦——”一声,野鸡被透胸穿过,钉在了地上,不动了。
“嘿!介姜你小子行啊!没想到你准头这么好!”
他还以为是介姜甩的柴刀劈中了野鸡。
“不是我啊……”
介姜无辜地站在不远处,手里还提着柴刀。
“不是你?……”
谢连岳仔细看了一眼地上的野鸡,背上一股恶寒抖得生气。
竟然是一支黑色短箭!
谢连岳想到刚才那支箭几乎是擦着自己的身子过去的,不禁一阵后怕。
难道这里还有别人在打猎?
突然四周一阵簌簌声响起,像风声又像草声,惊起山谷里一片急促的鸟鸣。
那熟悉的嗖嗖声再次袭来!这次不是一支,而是很多支!
“趴下!快趴下——”
谢连岳刚来得及喊一声,介姜突然“啊——”地一声痛苦地喊起来。
“少爷,快跑——”
谢连岳趴在地上不敢动弹,不知道这阵从天而降的箭雨何时能停。
正听天由命,袖子突然被人大力拉起,一路跌跌撞撞往马车跑去。
谢连岳和李柰暂时缩在马车一侧,惶恐地搜索来自四周的危险。
“怎么回事?什么情况啊?”
谢连岳害怕得声音都抖起来了。
他还是第一次遇见这种事,果然比任何过山车、大摆锤都要刺激多了,搞不好可是要命的啊!
“不知道!少爷你别怕,有我呢!”
谢连岳一阵感动,但是看了看李柰手里只有一截灰扑扑的短刀,不觉害怕地咽了口唾沫。
两人正靠在一起瑟瑟发抖,马车周围突然响起一阵脚步声。
五个全身黑衣的蒙面人将他们团团围住。
他们手中个个拿着两尺长明晃晃的弯刀,砍瓜切菜绝对手感好;左手手腕上还绑着一个棕色牛皮袋子,袋子里露出几支尖尖的黑色短箭,看来刚才那一阵箭雨就是这些东西发射的。
其中一个对中间那个蒙面人说道:“大哥,这一看就是个大户人家的少爷,咱们今天可发财了!”
中间那个人似是头领,他点点头,眯着眼笑道:“嗯,就是他了!干完这一票,兄弟们就歇他娘的一阵子!咱们也去享一享那温柔富贵!”
他身后的黑衣人一起欢呼:“好诶——”
谢连岳咽了口唾沫,小声对李柰说:“不是说咱们今天运气好吗?”
李柰这会想哭的心都有了,都说自己是乌鸦嘴,没想到还真是!
“少爷,怎么办?”
“别问我,我也是第一次见这种场面……”
“兄弟们,别留活口,给我上——”
蒙面头领一声令下,四个黑衣蒙面人立刻跳出来,举起明晃晃的尖刀就向谢连岳砍来。
他奶奶的!好不容易才来一趟,还没活明白呢就交代在这里了!我!不!甘!心!
心中一个声音驱使他大声喊到:“等、等一下!听我说完再砍行不行?!”
没想到他一吼完,几个蒙面人像“一二三木头人”一样,生生给定住了。
回头询问似的看头领,头领上前一步,把刀架到了谢连岳的脖子上。
“好!临危不乱,爷们儿敬你是条汉子,临死前给你个机会!说吧!”
感受到那尖刀森森的凉意,谢连岳连唾沫都不敢咽了,生怕喉结被刀刃给割破了。
“你、你们是什么人?我总得知道我是谁杀的吧?”
蒙面首领道:“你听好了,我们是这山头的山贼,谁要过路都得给我们留下买路钱!不过算你今天不走运,有人高价要买你的命,就别怪爷们儿手下不留情了!好了,没什么说的就上路吧!”
谢连岳心中一凛。
“刀下留人!大哥,我一看你和你的兄弟,就不是一般人!像你们这样的根本不是山贼!而是怀才不遇、报国无门、劫富济贫、扶危济困的好汉!要不是被逼的,怎么肯做这种勾当?你说是也不是?”
那蒙面首领被他说得一愣,放下他脖子里的刀,蹲下来笑着问:“你看出来了?”
“必须的啊!像你们这种被逼上梁山,不是,逼上黄龙山的好汉,我以前见过108个,他们个个艺高人胆大,英雄无敌,可惜一个都比不上你和你这些兄弟们啊!论高大威猛,论玉树临风,论江湖义气,还是你们更胜一筹!”
谢连岳一脸佩服地朝黑衣头领竖起大拇指。
那头领被夸得心花怒放,根本没想到自己一身黑衣裹得这么结实,只露着一双眼睛,怎么就能看出来玉树临风了。
“小子!没想到你还挺有眼光!看来也是江湖人啊!我不想杀你,只不过你惹什么不好,偏偏惹了杀身之祸,我们收了人家钱,不好不交差啊!”
谢连岳眼珠一转,道:“大哥!你说有人要买我的命,我知道你们很职业的,肯定不会告诉我对方是谁的,对不对?这样,你告诉我那人给了你多少钱,我双倍,不!十倍付给你!怎么样?”
“十倍?”
蒙面头领回头跟小弟们对视一眼,小弟们急忙围上来,兴奋地七嘴八舌起来。
“大哥!十倍呀!那是多少银子啊!咱们的山寨能扩大一倍了!”
“对啊对啊!兵器也够买几件好的了!还能改善伙食,这样咱们每月下山三次,就能改成下山一次了!兄弟们就不用这么劳累了!”
“还能娶个压寨夫人!董庄那个小寡妇不是要十两银子定钱吗?都能买十个黄花大闺女了!嘿嘿……”
谢连岳见有门,给李柰使个眼色,李柰本就机灵,随即会意。
“你们知道我们少爷是谁吗?京城四大家族阙家的长公子!将来是要继承整个阙家的,我们家的家产没有万贯,也有九千贯了!黄金、珠宝、首饰、田庄……多得是你们没见过的好东西!不怕告诉你们,我们少爷可是出了名的大善人,如果你们肯放了我们,好处有多少,不用想也知道了吧!”
蒙面小弟们更加兴奋了。
又一个道:“大哥!我就说那人身份不一般吧!原来是他们家!怪不得出手那么阔绰!大哥,这家伙倒看着老实,不像在说谎的样子。咱要是放了他,就是怕那个人知道了,不好办……”
谢连岳虽然还不知道是谁跟他这么大仇,但一听他们心思活络了,心中顿时放松了一些。
趁机道:“我知道你们的问题在哪,不就是怕那人回头找你们麻烦吗?我给你们的钱,绝对够你们逃到天涯海角快活去了,到时候他去哪找你们呢?再说你们人多势众的,还怕他不成?”
那蒙面首领一听,谢连岳这算是说到他心坎里了。
“咱们兄弟一直过着这种刀头舔血的日子,要是以后能洗手不干,当然好了!就是这样一来,不成了背信弃义之徒了吗?那还怎么对得起‘好汉’两个字?”
“大哥!你怎么这么糊涂呢!干你这行,做的是买卖,是生意,当然赚钱为上啊!还讲什么背信弃义……你滥杀好人的时候,怎么不说自己不仁不义了?”
谢连岳一句话说得蒙面小弟们频频点头。
蒙面首领不由得皱眉纠结。
“行不行你给个准信儿!行就行,不行就散!大丈夫雷厉风行,说一不二,你在那磨磨蹭蹭、磨磨唧唧绣花呐?”
谢连岳不耐烦地“腾”一下站起身来,吓了那蒙面首领一跳,刀差点没拿好。
“行,行行行!我说不行了吗?你这小子怎么比老子还急脾气啊?钱呢?一万两,什么时候能准备好?”
谢连岳脸上刚要露出胜利的微笑,一听钱数惊呆了。
“一万两?!”
“对啊,那人给了一千两,你还怪值钱。不过你刚才是说了十倍吧,那不就是一万两?”
“那也太多了吧!我不过是随口一说……”
谢连岳还没说完,一把弯刀又架到了脖子上。
“给给给!我又没说不给?打个折,行吗?”
“打什么折?我把你两条腿打折了,你也少给不了我一两银子!少说废话!拿钱走人!”
“诶诶诶,刚刚不是说得好好的,怎么又不讲理了……”
一万两银子,还是现银,他要是有,早离阙府远远的快活去了。
“这样,我能不能给你们这里入个伙,我上山给你们当宣传员,我非常会编话本子,我还会说相声呢!到时候你就知道宣传有多重要了!黑的我都能给你包装成白的!怎么样?免我一个入伙费吧,打个五折,行不行?”
蒙面首领把脸一沉,冷冷道:“我算看出来了,你是在跟哥儿几个寻开心是吧?还真是不怕死啊!”
小弟们也开始群情激奋,情况急转直下,本来活跃的气愤一瞬间又回到冰点。
谢连岳心头一颤,完蛋了,这回忽悠不瘸了。都怪自己太小气!唉!
“好!我也不反抗了,反正死定了,临死之前,求好汉给我个痛快,我特怕疼……小柰啊,我对不起你……”
说着堕下泪来。
唉,自己天生就是一个loser,就算跟人家互换了身份,也没办法逆天改命啊!
对不起啊,阙云客!对不起啊!我的失败人生……
谢连岳尽量伸长了脖子,等着那蒙面人给自己一个痛快。
突然,不知从什么地方“簌簌”飞来几个暗器,只听一阵“叮叮当当”,五个蒙面人的刀立刻都折成了两半,变成了没头的断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