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晚了，陛下有事？”
换做是一般女子，此刻顾长风早就把人扔出去了。
但偏偏她是凤珍，云巅的王。
他再怎么不喜，也要顾着皇室的面子。
“这个，突然换了地方，朕睡不着。”凤珍尴尬的摸了摸秀气的鼻子，盈盈目光期待地望向的他，算是很直白的暗示她要他陪她一会儿。
其实也不算是换个地方睡不着，昨晚她在庆阳就睡得挺香。
但陌北不一样，一踏入陌北，她的心一直高悬在空中，一刻都没有放松。
大抵是她前世在陌北过得太凄惨吧。
眼睁睁的看着他被万箭穿心，眼睁睁看着凤千羽被千刀万剐，眼睁睁的看着云巅覆灭……
那是发自内心的恐惧。
那个人太强大，可能她五年，不，十年都赶不上现在的他。
重活一世，她能做的也只是放手一搏，博云巅的未来。
睡不着这种话顾长风是打死都不信的，昨晚他还没洗漱就听到侍卫来报，她已经睡了，今晚睡不着，骗谁呢？
生硬的回绝了凤珍，“时间不早了，陛下请回吧。”
他这脑袋瓜什么时候才能开窍啊？凤珍心下无奈，小手拽了拽顾长风的衣袖，可怜巴巴的望着他，那委屈的模样就像是被主人遗弃的猫儿，顾长风的心没由的软了。
思绪微转，今天在雾林遇刺，她看似镇定，其实心里还是很怕吧？
毕竟是第一次出门，也是第一次近距离接触这种事。
别扭的别过脸，清咳了声，“臣送您回去。”
等去了之后……
“顾长风，朕想听故事……”
凤珍乖巧地躺在床上，眼珠却滴溜溜的转着，丝毫没有要睡的迹象。
“臣不会讲故事。”顾长风面无表情的回答。
如果不是……
他余光扫向自己的衣摆，只见那墨蓝色的袍子上，一只白皙的手紧紧地拽着，拽到布料泛皱，他早就拂袖而去。
他还没有十八岁，可恍惚间已经有一种自己在带女儿的感觉。
日后他和凤珍成亲，没准还真会生个像凤珍这么皮的磨人精来。
额……
想远了。
“那你坐着，朕讲给你听。”凤珍黑白分明的眼眨了眨，小手又轻轻地拽了拽他的衣角。
她真的不敢一个人呆着，只要一安静，脑子里就会冒出很多很多以前的画面，无法凝神谋算未来。
顾长风心想，我又不是小孩子，不需要听故事。
但终归还是坐着没有起身。
见他不自在的扭捏，凤珍唇角一翘，轻启朱唇，婉转声音缓缓流淌，“很久很久以前……”
听到这个开场白，顾长风很笃定凤珍以前一定没少听人说书，僵硬地坐在床沿，耳边是凤珍轻轻柔柔，带着追忆的声音。
“有一对夫妻，相看两厌，结婚五载形同陌路。大难当头，丈夫护着妻子被人杀了，临死前两人约定了来生。如果有来生，他们要做一对儿真正的夫妻。”
“陛下，如果有来生，我们要做一对真正的夫妻。”凤珍脑海里闪过上辈子他跟她说的最后一句话，泪水涌上眼眶。
抓着他衣摆瞬间松开，翻身背对着他，声音冷漠的，“你回去吧。”
顾长风一愣，万没想到她会那么轻易放过自己，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起身作揖。
恭敬道：“臣告退。”
“吱呀”，听到门合上的声音，凤珍鼻尖一酸，泪水夺眶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