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饱了的众人在村头集合,最前面是什长,负责监督这一队的十个人。每队分配不同的劳动工具后,开始往挖河渠的地方走去。一路上大家有说有笑的,仿佛不是去服徭役一般。
而陈什长站在最边上,带着六个人,每个人拿着铁锹,一眼便认了出来。
李响走到陈什长旁边,说道:“陈什长,我是昨天新来的李响。焦大人昨晚说让我以后跟着你。”
这陈什长硕大的脑袋,满脸络腮胡,右嘴角一道一寸多长多疤仿佛把嘴都扩大了一般,手里拿着秃了毛的红缨枪,迷瞪着眼看着李响。
“带上东西,跟我走。”震耳欲聋的声音从陈什长的嘴里发出。
众人走了小半个时辰便来到服徭役的地方。
落虎县段的的河渠已经挖了四年,宽百丈,深五丈,长十几公里,岸边早已经搭着简易的凉亭,几个佰夫长到了地方便在凉亭里坐着喝茶聊天。
每个什长只负责监督干活,所以也到了地方便将红缨枪往土堆里一插,找个舒服的地,自然有人脱了衣服垫在地上,然后便坐了下来,虽不至于像百夫长一样惬意,但也不至于累得慌。
李响跟着陈什长来到已经挖的大坑旁边,其余六个人老老实实的开始铲土,将土倒在箩筐里,由另外负责拉土的十人队拉到岸堤,便有人赶着拖石磙的牛,来来回回的压上一道。
“你小子不赖嘛,这一上午一声不吭,水都不喝一口,不累?”旁边一个老农说道。
李响其实已经累得不行,但是人生地不熟,陈什长又凶神恶煞的,也不敢有什么怨言。便道:“小子累是累了,但是这不没让歇着。”
老农头也不抬,嘿嘿一笑,道:“你小子也太实诚了,不让歇便玩命的干,我这老骨头不早就埋土里了。这挖河渠一天看似不累,可这一年下来,铁人也会磨成棍。”
“要说这忙中偷闲,你看右边那胖子没有,来这两年了,还是一身肉,把铁锹插进土里,装作用力的样子,比别人满上个半拍,实际上一天挖的土,还没我半天的多。”说完,学着胖子的样子挖土,整个人仿佛轻松不少。
李响对这挖土并不是很在行,倒是对着流放村宽松的管理很在意,问道:“大哥,为啥什长,佰夫长都这么随意,不怕我们跑了吗。”
老农听着李响问着,上手就是一巴掌,小声的喝道:“你小子真是不知好歹,这事不好吗?只要这河渠挖天天在挖就行,你管那么多干嘛!”
一巴掌打懵的李响,说道:“但是也太随意了,虽然大家很努力,戴罪立功,但是没人在意啊。这何时能干到头。”
老农叹了口气,道:“你小子这还不知道,五年前先皇驾崩,太子暴毙,二皇子变成了皇帝。之后便沉迷那妖女,大兴土木,更甚三十天不上朝。一年不到,便朝野怨声载道。再加上奸佞当道,那胡人更是乘机占了多个郡城。”
“我们本就是有罪之人,终生都走不了。谁知道这魂之国还能坚持多久,过一天便是一天。而且真逃出去了,只要有脖子后面的罪字,便处处低人一等,连那逃荒的乞丐都不如。”老农伸手露出自己额头下被头发遮住的“罪”字。
“而且这一队一人逃跑,其余所有人饿一天,还挨鞭子,加倍工作。你被判了几年?”
李响想说自己没刺字,话到嘴边想了想没说,听老农转口,便接道:“我只判了五年,老大哥懂得可真多。”
“五年,还好,比我们这些混吃等死的强多了。”老农意犹未尽的说道。
过了一会,赶牛的老远就在喊开饭了。
每十个人和什长分一桶饭菜,饭桶也早早放到了各队干活最近的地方。什长早早盛了满满一碗,和其余的什长们坐在一块边吃边聊,佰夫长则坐在凉亭里喝着。
“老陈,今天你碗里的肉怎么不对劲啊!”一个瘦高瘦高的什长说道。
“竹竿滚一边去,这他娘的是红烧肉!”陈什长依旧大声的说道。
“红烧肉?老陈你狠起来连自己都骗。哈哈哈!”竹竿和周围的什长大声的笑道。
“草,去你妈的!”陈什长暴脾气立马将碗扣在竹竿脸上,一脚给踹飞。
然后几个佰夫长举着酒盅过来,哄哄吓吓拉开了俩人。
李响跟着老农他们吃了饭,歇息闲谈,佰夫长他们则开始拿着色子赌了起来,仿佛刚才啥也没发生,也压根不担心犯人逃跑一般。
傍晚李响听说没夜饭,便和众人早早散去,回到自己的小屋子,看着空荡荡的小屋,想着白天宽松的监管,逃跑的心思像雨水一样不停的拍打着脑海。
但是自己什么记忆都记不起来,要去哪?而且目前也就知道先皇帝昏庸,然后还死了。新帝荒淫,虽说国家边境动乱,但还没到烽火四起的地步,内部矛盾还不够突出。认识的也就焦大人,焦大娘,陈千夫长,吴醉几个人,老农谈了一天还不知道叫什么。
这逃跑,总要有计划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