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好一会，神铭二人勉强走了出来。神铭开口问道：“这是曾经发生在这里的事情吗？”嗓音有些沙哑和颤抖。
天奕点点头，“大概比光明之域还要早，毕竟时空之印可以说是他们打开九域大门的钥匙。”
“的确。”一个稚嫩的声音从他们身前传来，随后一个身形逐渐形成，正是卫族的少族长卫明远！
“确切来说，时空之域被侵入地最早，大约距今三百多年。”那少年的脸上露出一丝暗淡，“如果我们能发展到现在，也许……”他说着自己却又摇摇头，已经发生的早已存于过去沦为不可改变的事实。
“你……不怨恨……谁吗？”圣羽试探着问道，毕竟他们光域至今还有一部分人仇视他们曾经尊崇的神明。
“恨？”卫明远摇摇头，“最初确实有过，但这三百年里，我想通了许多。人不可能永远活在某种情绪里。”
“那么，你愿意跟我去另外六域吗？”天奕认真地询问道。
卫明远闻言看向天奕，慢慢地双眼变为银色，一股时空之主的威势也展露出来。
“可以。”卫明远眼睛恢复正常，“虽然注定……孤独。”
“既然如此，那便出发吧。”天奕笑了笑，虽然看起来有些勉强。
“不过……”神铭突然开口问道，他看着眼前的少年。他们则疑惑地看着他。
“为什么？”神铭深吸一口气才接着说下去。“明明你们和光域遭遇了一样的事情，为什么……会不同呢？为什么还要帮……”他看看将目光转向一旁的天奕，“一个从未谋面而又不知……其为人的人呢？”
卫明远听完却笑了笑，反问道：“你认为这个世界公平吗？”
“什……什么？”神铭意外地看向他。
“这个世界从未有过公平。”天奕替他回答道。
“对。”卫明远点点头，“对啊……”他看了一眼沉默的圣羽。“所以说，我们所能行使的权力也就只有选择罢了。”他顿了顿，“可是啊……因为每个人都独一无二，自然也就拥有不同的路，不论路途怎样，都始终只有一个终点。但……最为关键的，其实是，那些所谓的选择也不过建立在现实之上。”
“于我而言，”卫明远看向身前的三个孩子，“即使明知时空的规则和既定的方向，但依然会选择尝试，哪怕没有希望……帮助九域意识度过这次难关，九域便可以更换新的规则。”
“更换……”神铭和圣羽抓住了这个耐人寻味的词语。
“九域的诞生本来是为了管理整片星空，但显然这一点并不被接受。”卫明远看了眼沉默的天奕接着说道，“因为九域刚刚诞生，还没有足够的能力掌握这个权利，所以受到了他们的觊觎。九域就像是正在成长的孩子，当它进入新的阶段，自然会有新的想法，也即新的规则。”
“咳……”天奕打断了他们的谈话，“接下来应该去生死之域吧。”他眼睛里依旧淡然，只是此刻却有种冷漠的感觉。
“不……”卫明远摇摇头，眼神投向一侧，“直接去刑罚之域就好。生死之域早已被攻破了……生死之印也早已被取走……”
“这样啊……”天奕语气里第一次有些迷茫。
卫明远抬手撕开一道时空之门，“走吧。”他已经和时空之印融为一体，化为了光点通过……
天奕静下心之后正准备走过去，却被神铭拉住了衣角。
神铭的下嘴唇已经被咬破，渗出鲜血。“我……我们暗域……现在……”他眼里除了担忧还有些乞求，他想知道真相。
一旁的圣羽也默默地注视着天奕。
“抱歉……”天奕开口说道，“正如我说过的，没有人能在这场灾难面前独善其身。”他注视着神铭的眼睛，“你应该知道的，我不会瞒你。对目前的九域而言，外来的威胁并不致命，关键在于心，所有生灵的意愿。但在我看来，九域……恐怕难以度过……”
“那也要选择尝试，对吗？”圣羽突然说道，姣好的面庞上带着一种莫名的坚持。
天奕看向她突然笑了笑，“对……”他心里默默补充道，我会尽力保护你们的，无论胜败……
“诶……？”卫明远的身形再次凝聚，“你们怎么还不过去？刑罚之域快开始内战了……”
天奕双手捧起神铭的脸，“相信我，好吗？”
神铭沉默了一会才点点头。
天奕见状仿佛松了一口气，“那我们先过去吧。”他轻轻拉着神铭的手走过通道。
恐怕暗域、光域和刑罚之域一样，都是爆发内战吧。圣羽回想了一下光域的情况猜测。
刑罚之域里，天空一片阴沉，厚重的乌云几乎要压到地面上，其中还夹杂着滚滚雷声。
也许是卫明远先通知了当地人，来往的士兵并没有对他们搜查。
“暗神府、光明宫、时空城、生死阁、刑罚殿……”一个老者的声音从一侧传来，在他身旁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剑眉星目，已然有了自己的气势。“看来您已经联合前四域了。”
“不。”天奕摇摇头，“生死之域已经被灭了。暗域、光域和你们一样陷入内战，而时空之域则被封存。换句话说，我并不确定究竟会不会发生决战，参战的又会有多少。”
“罪恶从未消失，只要欲望始终存在。”老人笑笑。“刑罚殿管理九域的恶念，已经明白了这个事实。”
“而正义却未必存在。”少年冷淡地接道。“因为这个世界早已固定了选择。”
卫明远饶有兴趣地看着眼前俊朗的少年，虽然他想通了很多事，但他的心理年龄还是十几岁。
“呃……”老人无奈地看了眼少年对天奕说道：“他的想法有些偏激了……”
“无妨。”天奕笑笑，“很有趣的想法。”
老人见状也不便说些什么，就自我介绍起来。“刑罚殿殿主，凌狱。”
“凌云。”少年简短地说道。
“轰隆！”数千道如古树般粗的蓝紫色雷柱铺天盖地般轰向这片区域。
好在一道道防御阵法接连出现才勉强守住了这一波。
“看来他们已经等不急了呢。”老人眯起眼睛看了眼远方接着招待天奕一行人。“虽然我刑罚殿目前确实有点麻烦，不过如果有需要，我们依然会不遗余力支持您。”
天奕点点头，神铭三人则安静地待在他身后。“那么……我就取走刑罚之印了。”
凌狱点点头，刚要说些什么。
前线激烈的战斗声音竟是依稀传到了这里。
凌云担忧地看向前方。
“咳……”凌狱不得不加大音量，“他们应该来自前三域吧，如果您可以带走凌云的话……”
“我不走。”凌云目光转过来，眼神倒是很坚定。
“我们不会强迫什么。”天奕一脸淡然地回答。“但你留在这里似乎并不能做些什么……”
凌云握紧手，随后又释然地说道：“可你们做的也未必有一个好结果吧。”他看着天奕，“这样看来，我们倒也没什么不同，面对一个自己无法撼动的困境选择尽力而为。”
“哪怕死亡？”卫明远突然插嘴说道。
“哪怕死亡。”凌云坚定地重复，“我们刑罚殿向来无惧死亡。”
远处的厮杀声若有若无地传来，狂暴的源力波动持续不断。倒是与这几人的周边形成了一个对比。
天奕叹了口气，“很抱歉，我们不能插手你们的内战。”
凌狱和凌云却是同时鞠躬说道，“刑罚殿誓死效忠吾神。”
也许是有些不忍和歉疚，天奕将目光转向一旁。右手抬起，“刑罚——之印！”
地面上一道道阵纹随声而起，浮空而上，云层翻滚着隔开了一片蓝天，边缘的阳光犹如光幕隔开了刑罚殿。
凌狱见状又向天奕行礼之后，身子漂浮在战场上空。“吾神已归，就用这些叛逆者的鲜血来证明我们的忠心吧！”
下方刚刚有些萎靡的刑罚殿之人闻言，皆是怒吼：“刑罚殿——必胜！”
上空雷电交加，犹如在为他们助威。
“那么……再见。”天奕对凌云有些怅然地说道。
凌云点点头，脸上露出真诚的笑容，“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