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懿皇宫
朱红宫檐凝碧玉,含珠吐蕊洒空阶,更楼春庭莫若虚,帝王楼阁倾风流。画舫雕梁透着苍生长歌,威严的琳琅柱以龙之气盘桓云空顶上,殿内袅袅紫檀香,徒有箜篌余音绕梁,歌女织琴曲曲留香,婉转莺啼似水流长,纤柔淑女交织舞蹈,仿佛明月之姿。
一俊美男子身着绿色繁饰玉纹龙袍,腰间是金丝勾勒的玉带,玄纹衣袖倾斜于地,金冠束发,青丝三重,邪魅众生。如曜石般的绿色眼眸染上禁忌的色泽,微微轻挑,似有若无的笑容隐匿在冰冷之下。
他斜斜倚靠在龙椅上,慵懒地注视着脚下衣不裹体的娇媚女人,一手轻轻摩挲莹绿的玉色扳指,淬毒地散发着幽绿的光芒。
身旁的内侍微微躬身,为御禀奏要事。
“有趣有趣,两个都想要对方命的人居然会成亲,真是开了朕的眼界了。”慕长殷勾起冰冷的笑容,缓缓起身,一手狠狠掐住娇媚女人的脖颈,微微用力,看着女人求生欲死的挣扎。
………………
“公主殿下,请吧。”皇宫派来的内侍阴阳怪气地弯腰请求。
送嫁的花轿、遥遥似千里的红妆玉裹、胭红的薄纱四处飘扬,通向远方,与冰冷的军营似乎格格不入。金枝勾勒边纹饰好像绮秀的金菱叶,清脆的红玉佩环微微悬挂,红色丝绸拨开千里路面,华丽的绢布绘出了依依红颜的花色。
莫轻寒一袭鲜红嫁衣,金色步摇玲叮作响。她失神地凝望着这十里红妆,红妆尽头,是东燁的熠王,是那个与自己征战多次却从未交手的熠王。
原以为此生献于家国天下,竭尽所能护国安宁,让这北幽的数万百姓幸福安康,也是了却一生心愿。原本想以身护国,终生不嫁,却未料到手握重兵引来八方觊觎,自己竟也成为这和亲的筹码。她不怨皇帝的和亲政策,不怨劳苦功高却换来的远嫁他国,若是牺牲一人,换四洲安宁,倒也值了。
身边的陪嫁老奴一直在催促。
四周沉默。
她回首顾盼,那一个个跟着她出生入死的将士,全部是她亲手挑选,亲自培养,都神情肃穆地立在那里,有的甚至红了眼眶。
这万人的送别,让她不禁心下伤神,若是兵权交接于歹人,将士们怎能在艰苦潦错的军旅生涯感受主帅的体恤,这只危险的军队能否在一次次伤亡中化险为夷。她不想,不想离开这早已熟悉的军队。
泫起和云叱单膝跪地,恭送主上。他们先主帅钦点的副将,从小陪在她身边,一起长大,辅佐左右,如今离别,不知何日才能相见。
她伸手扶起他们,走近,低语,“我会把虎符留下一半,你们拿着它,以防万一。”
“属下遵命!”
泫起低声说道:“军队交接完成后,属下会前往南懿保护公主,留下云叱继续镇守边境。”
轻寒听罢,微微点头,看向他们,姣好的面容扬起微笑,朱唇勾起,眉黛弯弯。交代完后,莫轻寒转身离去,微微停驻,似有不舍,又一步一步走向了轿撵,步摇叮铃作响,红绳飘零,薄纱轻扬,玉笛声鸣,追风逐月。
“起轿~”风声凌凌,减字声调悠扬演宫商。
…………
轿撵慢慢地抬进东燁的军营,那鲜红的色泽竟与冷色的恢宏之地形成对比,三分红艳胜火,七分冰冷无泽。
轿撵停下,轿内是红盖头下的绝色容颜,带着轻灵的意味,红唇娇艳,清淡如水。
四周寂静无声。
钟乐暂停,轿撵迟迟未动,也未见新郎出来接应轿中美人,一切仿佛静止了一般。
突然听见一男声“我家主子说了,请公主自行下轿。”这也就不言而喻了,摆明了是赤裸裸的羞辱,女方出嫁,哪有男方置之不理的。
四周沉默
莫轻寒在轿中听的真切,心下微微不爽,一个甩手将轿帘掀开,雷厉风行地走出花轿,一步一步地向前方走去。
红盖头遮住了她的花容月貌,岂料她一个甩手,竟贸然地将红盖头扯下,露出了那张绝色容颜,红唇染脂,轻抿,微微薄怒,更显得她惊艳四方。
只见前方恢弘的府邸凌傲屹立,迎风耸立,其霸气之势浑然天成。
四周是身着盔甲的东燁士兵,肃然排列,几万双眼盯着莫轻寒的举动。
几位冷面将军,苍悬墨的下属,站在两侧,都是战场上见过无数次的面孔。
此时相见,看到莫轻寒与战场白衣盔甲、墨发飞扬的英姿截然不同,增添几分惊艳。
陨、长寂心下震惊,他们都见过这北幽长公主,也为她居然要和王爷成亲大吃一惊。
而那金雕玉璧的府邸中央,王座之上,赫然有一位身着暗红衣服的俊美男子冷笑地看着她。
他暗红的喜服上斑驳蛟龙纹样,金丝玄纹盘桓,腰别矜贵飞云带。墨发由金冠红线束起,冷厉的气息萦绕,薄唇微抿,面如冠玉,俊美无双。
“这就是北幽的礼数?”苍悬墨低沉的冷音讽刺道。莫轻寒下轿扯盖头的行为令他微微动怒。
“熠王一动不动,客来不迎,东燁的礼数也不过如此。”轻寒无畏地看向苍悬墨,直视他的冰冷的紫色眸子。
“长公主不是在战场上所向披靡吗,怎么如今竟把自己搭进去了?”苍悬墨嗤笑道,几缕墨发顺着暗红衣纹蜿蜒而下。
“别人不知,熠王还不知吗?谁使的手段,谁心里清楚。”莫轻寒双眸肃敛,直视道。呵呵,你明知道谁出的馊主意,如今倒会数落我了。
“公主如今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好像本王欺负了你似的,陨,你说呢?”苍悬墨依旧冷笑的说道,那深紫的眼眸藏匿着无限冰冷。
身体颀长的冷厉男子立在王座一旁,陨没有想到王爷会突然问他。“王爷说的是”。你们俩的恩怨就自己解决呗,拉上我干嘛,陨心底的小人说道。
“不然呢?熠王还要我对你笑脸相迎?”尼玛的找起事来没完没了,轻寒不耐。
苍悬墨淡笑不语,那毁灭的杀机无限显露,冰冷的唇角勾起,突然释放强大的威压,气场之大,有些将士不堪的跪了下去,饶是身旁的陨也有些支撑不住,而莫轻寒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没有丝毫感觉。
这是装逼给谁看呢。
苍悬墨走下王座,暗红衣袍更加衬的出他的冷厉,步履生风,衣袖摆动。
他走到莫轻寒的身边,二人隔着暧昧的距离,让他清楚的看到眼前这张令人心生犹怜的小脸。
“司隶之战本王因为你折损数万人,你说这笔账本王该怎么和你算。嗯?美人?”说罢他竟执起她衣前散落的青丝,弯曲缠绕。
“苍悬墨,你自己无能,为何要怨我,若你心中不快,大可杀了我,你以为我会害怕?”莫轻寒蹙眉,从他手中扯回自己的青丝。
“本王怎么舍得杀你。”他嗤笑,又一手轻佻的抚摸她白玉似的脸颊,却被她侧脸躲开,苍悬墨冷笑,放下了手。“本王有过形形色色的美人,却从来没有一个女人能让本王在战场上失败多次,你是第一个,所以本王想慢慢地折磨你。”
“那我是不是该感到荣幸,因为你的‘抬爱’让我捡回了一条命”娇小的女子抬起头无畏地盯着眼前高大冷酷的男人。
“你可以这么想,只要你乖乖听话,本王可以在玩腻了以后留你一条命。”他的手不安分在她的嫁衣上游走,轻轻的摩挲让她感到寒冷。
周围几万双眼睛盯着。
她不说话,却因为他的触摸染上几分羞色,但依然不为所动。
苍悬墨猛然挑起她的下巴,让那双清亮的眸子对上他暗紫色的瞳孔。
“美人,我们该拜堂了。”
…………
是夜
莫轻寒端坐在喜房中,红绸掩面,金饰流苏泻,琳琅秀色颜。
雕梁画柱,玉色琉璃,金贵华丽。
她的神情掩在红绸下,眸子低垂,红装素裹。女子出嫁,千里逢迎,别人高朋满座,这儿却军装凛冽。
明明前一秒还在争锋敌对,下一秒却迎天拜堂,世事难料不如人意。
她轻轻扯下红盖头,走向铜镜,看着镜中的自己,神情恍惚,茫然无措。
小时候,她每每在皇宫遭那些娘娘公主欺辱,只是闷不做声,遭到兄弟姐妹戏弄也不知所措。小时候在皇宫生活那么多年,她依然没有学会别人的投机取巧,心窍玲珑,母妃说她愚钝,她就不吭一声学会所有女红。后来舅舅打仗归来,无意中发现她是练武奇才,大为高兴,直呼后继有人,于是就有了北幽第一女将。
谁能想到会碰上苍悬墨,几战下来,她到底没摸清那人的门路。
突然,外面响起敲门声,只听见一个声音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