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长沙城南百公里处,衡山东麓,白莲水库西侧,白莲镇,白家村。
后半夜的两点左右,山脚下没有一丝风,空气中充满了湿热的气息,让人身上粘粘的,感觉很是难受。
刘胖子早已浑身是汗,他用洛阳铲猛力又铲了两下,前方忽然传来“嘭嘭”的闷响声。刘胖子心里一喜,压抑着声音道,“快来看,应该是挖到墓砖了!”
另外三人忙凑了上来。
张一飞用搭在肩上的毛巾擦了擦汗,然后晃动着手电筒来到近前,他伸手摸了摸墙,然后一拳朝墙上砸去。
又是“嘭”的一声闷响传来,张一飞闻声也是心里一喜,他压低嗓音道:“是用石头砌成的墓,没错,格老子的,终于让咱们找到了!”
后面的张勇递过来一根铁杠子,张一飞接在手上,让刘胖子在旁边休息,他开始用尖尖的杠头撬动墓砖。
张一飞不愧是有十多年盗墓经验的老手,只是几下就撬动了一块墓砖,然后他猛力向内一推,沉闷的声响中,墓砖掉落地上,一个小小的洞口出现在四人眼前。
张一飞忙用湿毛巾捂住口鼻,然后打出手势,让刘胖子和张勇他们三人向后退去,他则拿着铁杠子继续扩大着洞口。
又敲掉了两块儿墓砖后,张一飞也扔下铁杠子向后跑去。
他可是摸金行当里的老手,知道年岁越久的墓,尤其是大墓,在刚打开时肯定会有瘴气或者是毒气从墓中溢出。不进行一定时间的通风,让墓中的瘴气或者是毒气排出来,他们可不敢贸然进到墓里去。
四人又凑到了一起,他们带着汗水的脸上满是兴奋的神情。年龄最小、也是最没经验的刘能兴奋地道:“张哥,真有你的,这要真是座千年古墓的话,我们可要发财啦!”
张一飞心里也很兴奋,脸上更多的却是一种久经历练的冷静,他沉声道:“能不能发财还不一定,古人语:千年大墓多灾祸!等下进去时,你们一定要听我的,不让你们碰的东西千万不要乱碰;不让你们拿的东西也一定不能拿,记住了!”
张一飞不论是经验还是身手,都是他们这个小团伙的核心,说话自然是有分量的。
刘胖子和张勇应了声是,刘能却在黑暗中撇了撇嘴。
约莫过了十分钟后,张勇从矿泉水瓶里倒出水,将毛巾吸足水后悟在嘴上,然后拎着铁杠子继续上前扩大洞口。
墓室的外墙是用石块儿砌成的,石块儿很大,每块儿都有近百斤重,这显示了墓主人雄厚的财力,只有真正的大人物或者是贵族巨富,才能用大量的人工堆砌起这么厚重的石墙。
想到即将到手的巨大财富,张勇的干劲更足了。
他是张一飞的堂弟,比张一飞小几岁。他人聪明又有功夫在身,是张一飞的得力臂助。
刘胖子则是张一飞邻村同学的弟弟。他人称刘胖子,其实也不是很胖,反倒有一身蛮力,等闲两三名大汉都不是他的对手。
刘能高中毕业还不到两年。这小子在学校时不爱学习,整天和一帮混混在一起上网泡妞、打架斗殴,这样的人自然是考不上大学的,他父亲本想送他去当兵,刘能却自知受不了那份约束,就跟着本村的刘胖子出来混了。
张一飞祖上历代都是风水大家,他爷爷就是解放前北方赫赫有名的鬼手张,北派天一宗三合门的高手,一生精研《撼龙经》和《天玉经》。解放后鬼手张潜逃到了南方,在湘西的深山里定居下来,在那里一住就是五十多年。
鬼手张晚年游历南方,路过衡山东麓时,判断出这里是个藏风聚水的宝地,应该有大墓存在,就暗暗记在了心上。那时他年龄已高,自不愿再亲自出手,就将这一信息传给了张一飞。
张一飞他们四人找到的这座古墓,位于南岳衡山的东端。衡山之水从山间流出,在这里汇聚成了美丽的白莲水库,白莲镇的白家村依山傍水,承山水之运而兴旺发达。白家村的白家不仅是传承千年的大家族,更是人才辈出,仅在当代就出了一名正部、两名副部级高官,可以说是显赫之极。
风水之说自古流传,确实有一定道理。但张一飞和他爷爷看到的,不是因占据了风水宝地而长盛不衰的白家,而是在这片风水宝地上,可能埋藏有一座大墓。
白家村是个大村庄,这个村庄所在的位置,整个都在这块风水宝地上。那这个大墓究竟在什么位置,成了困扰张一飞的问题。
据张一飞推测,他爷爷很可能已经找到了古墓的准确位置,却没有在临终前告诉他。这自然是老人家对他的考验,自己不下一番苦工,就很难悟透祖上传下来的那几本书,那可是祖上世世代代积累下来的心血智慧啊!
这是张一飞第三次来白家村了,这次他果然大的收获。
三天前,张一飞再次来到白家村时,发现村北边的山岗上围了很多村民。他上前一看,发现村民们正围着一块儿刚出土不久的石碑,在指指点点地议论着什么。
张一飞一眼就看出来,那块石碑很有一些时日了。石碑被土滋水浸而产生的风化剥落的痕迹,以及那古朴的字体,都给人一种岁月悠久的感觉。
张一飞也好奇地挤上前,他能看懂上面的字,但石碑上沾满了泥土,那些字也很模糊,他只大概看清了几个字,就被从后面涌上来的村民挤到外边去了。
“白晓*公......蛊.....侍伴苗.....”
张一飞很想再看石牌上的字,但村民们始终围在石牌四周,让他不好挤过去。然后村里的年轻人就在几名老人的指挥下,将石碑捆起来,抬到村里的白家祠堂去了。
张一飞在白家村的旅馆住下来,当天晚上他就从旅馆老板的口中打听到,那块儿石碑是白家三祖白晓松的墓碑。
张一飞自然不知道百晓松是谁,但他这几年走南闯北,练出了不少过人的本领,在两瓶白酒几个小菜的进攻下,旅馆老板很快就将他想要的信息吐露了出来。
白晓松原来是白家祖上的一个传奇人物。他是南宋末年的一名武将,其人奇志博学,武艺高超。他不知什么原因,竟从苗人处学得了饲蛊之法,后以身饲蛊,培养出了很厉害的蛊虫。
白晓松晚年心性偏激,为白家所不容,死后只得在村旁自立坟墓。他墓碑上写的“侍伴苗*”四个字,经过村民仔细的辨认,应该是“侍伴苗祖。”
“侍伴苗祖,侍伴苗祖是什么意思!?难道是白晓松在侍俸、陪伴着一位苗人先祖吗!”
白晓松的墓旁,会有一个苗人先祖的大墓吗?
不得不说张一飞的想像力很丰富,而且他的思路也是对的。
在出土白晓松墓碑的三百米范围内,经过一番仔细勘测后,张一飞真的找到了一座墓,而且是一座大墓。
大墓所在的位置应该是白家村所在风水宝地的启始处。南岳衡山的灵气自西而来,由高到低汇于此处。这里的山水灵气虽不能说是龙脉龙气,但衡山气势磅礴、势运浑厚,它所产生的灵气自然也不会小。只看白莲水库滋养一方,白家千年昌盛,就可以知道这一点。
而这个墓位于白家村风水宝地的起始点上,墓室的主人也定非凡人;承千年山水灵气,墓室内如果有收藏的话,也一定不是凡物。
得出这个结论后,张一飞叫来张勇、刘胖子和刘能三人,开始了他期待已久的盗墓大业。
又过了十多分钟,张一飞深吸了一口气,发现从洞口溢出的瘴气已经淡了很多。他取出防毒口罩带上,然后领着三人再次向洞口摸去。
这次他们是准备进到墓里去了。
刘能也深吸了一口气,他仔细感应了一下四周空气的味道,确认没有多大问题后,就从一个大袋子里摸出了一只已经被蹂躏得半死不活的红公鸡。
刘能解开绑在公鸡嘴上的绳子,一把将公鸡扔进了墓室通道中。
红公鸡扑棱着翅膀,咕咕叫着向墓道深处跑去。
红公鸡是盗墓贼惯用的手段,这是判断墓室中瘴气或者毒气是否排尽的有效方法;公鸡在跑动的过程中也能探测到一些潜在的危险,如暗箭、飞刀等;红公鸡的气血很旺盛,如果墓室中潜藏有毒虫怪兽,在饥饿中就会出来捕食公鸡,从而可以让进入墓室的人能有效地避开各种危险。
红公鸡在墓室通道中跑着,并没有什么异常情况出现。
张一飞打出手势,四人拿着手电筒,猫着腰,鱼贯进入墓室,远远地跟着红公鸡,慢慢向墓室通道的深处摸去。
这座墓室的通道很长,是缓慢倾斜着向下的。通道两边的墙壁都是用整齐的石块儿砌成,张一飞伸手摸了摸石壁,暗自咂舌墓室主人的财力雄厚。
他进过不少墓,其中的石墓并不少见,但大多数石墓都是依着山洞或者山壁建成的。
这座墓却不一样。这一带的地质结构是以土质为主,墓主人却用一块块切割整齐的石砖,生生造出了这座大墓,其中消耗的人力之巨,绝不是一般的大户人家或者是官宦之家能做到的。
张勇三人也看出了这点,心里不由暗喜,看来他们这次真的是找到了一座大墓啊!
“侍伴苗祖!难道这里真是苗人某个先祖,或者是苗王的墓吗?如果是这样,就有意思了!”张一飞在心里想道。
湘西和湘南是苗人传统的活动区域,在这里出现苗祖或者是苗王的墓并不奇怪,苗人墓葬也讲究风水,衡山东麓这么好的风水宝地,被苗人占据也是正常的。
不寻常的却是白晓松,他怎会将一个苗祖或者是苗王,葬在他们白家村?难道他和这个苗祖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关系?
四人跟在红公鸡身后,小心翼翼地走着,却没有任何的危险发生。
他们已经在墓道中走了四五十步,一路上虽然没有什么危险,但也没发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这让刘能他们心里稍稍有了点失望。
“格老子的,这座墓看起来不小,怎么一个宝贝都没有,不会没有什么宝藏吧!?”刘胖子忍不住抱怨道。
“你不说话会憋死啊,老大都不着急,你急什么!”张勇在刘胖子腿上踢了一下,示意他不要吭声,跟着张一飞继续向前走。
又缓慢向下走了四五十步后,前方被一道大门挡住了去路。
红公鸡被大门所阻,无法再前进,就扑棱着翅膀向他们这边跑了回来。
张一飞看红公鸡一直没什么异样,就小心地取下防毒面罩,试着吸了口气。
四周的空气湿湿的,充满了霉味儿和腐沉的气息,但对身体却没什么妨碍。
张一飞松了口气,想不到在这古墓的近百米深处,空气竟然没有什么问题,这种情况却是不多见,看来这座古墓在设计上很有一些门道。
张勇三人看张一飞取下面罩,也就跟着将面罩取了下了,然后他们拿着手电筒,向大门凑了过去。
他们心里都很清楚,在这座大门的后面,一定藏有他们期盼已久的巨大财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