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辉留着一个郭富城头,虽然他其实长得像吴镇宇,只是他本人来自人矮地灵的四川,他个子没有吴镇宇高。
开学后第一个周末,方自归应约去同济找应辉。与上学期完全不一样,方自归对新学期充满了信心,因为此时他的身边,有一个漂亮女友,而他的床头,还挂了二十多根香肠。
春节刚过,带香肠到学校正是水到渠成。不过,方自归踌躇满志地把一堆香肠搬来,颇踌躇这些香肠的存放。在四川老家,香肠通常挂在阳台上,可一零一没有阳台,这些香肠长途跋涉,历经春运的腥风血雨来到上海,绝不能降低它们的住宿标准,把它们焐在箱子里,因为这样会长霉。后来方自归一番踌躇后,把香肠摆放均匀,挂在了自己铁架子床的床头。
有了美女和美味,方自归有好心情再开发一个好朋友和周末美女不在身边时的好去处,吃完同济的第一顿饭,方自归觉得同济确实是个好去处。同济食堂不但菜品丰富,而且菜价比工大平均便宜30%。
应辉晚饭后带方自归逛校园,方自归发现同济的校园要大得多,看到图书馆门前,一批批的女生来来往往,更觉得同济是个好学校了。
逛到一座宿舍楼下,方自归看到一个男生坐在大草坪上,一边弹吉他一边唱歌,身前还插着三根蜡烛,觉得相当新奇。
“他这是在干嘛?”方自归问。
“追女生啊。”应辉已经见怪不怪,“这栋楼是女生宿舍。一到周末,就有人干这个事。”
“还是大学校有文化底蕴啊!我们小学校就没有这种事。”
“这哥们还算低调的。有的更加奇葩,插一圈蜡烛,还摆成‘心’的造型。”
方自归沉思片刻道:“我们学校呢,倒是有会弹吉他的男生。但是我们女生楼前没有大草坪啊,总不能让兄弟们坐在水泥地上弹吉他吧。唉……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啊!”
应辉哈哈大笑。
逛了下校园,应辉向方自归建议:“有两个老乡棋下得不错,一个学地球的,一个学海洋的。晚上我们找他们玩,怎么样?”
方自归听到应辉这个建议,更加觉得同济是一所好学校了。同济竟然还有自己从来没听说过的,名字听起来气势宏伟的专业,哪里像工大,只有俗不可耐的机械、电气之类。方自归爽快答应。
找到两位老乡,四人摆了会儿龙门阵,方自归才知道,自己对应辉的提议在理解上有一个小偏差和一个大偏差。小偏差是,学地球的其实学的是地球物理学,学海洋的学的是海洋学,应辉把物理两个字简化掉,让方自归对该专业产生了一些多余的联想。大偏差是,应辉说下棋,方自归还以为是围棋、象棋之类博大精深的下法,没想到是简单粗暴的四国大战——军棋。
由地球老乡的一个室友做裁判,应辉和方自归搭档,地球和海洋搭档,四个人抓紧时间,捉对厮杀起来。
方自归第一次来同济下棋,下法比较幼稚。地球和海洋不太清楚他的思路,结果方自归走第二步的时候,直接用炸弹把地球的司令给炸了。
地球非常惊讶,也倍感郁闷,因为他的司令动都没动过,这司令如此低调,竟然这么快就被灭了。这种缺乏逻辑性的下法,只能用“此处无招胜有招“来形容。后来海洋虽然苦苦支撑,可应辉的司令在牺牲前杀了地球太多大干部,地球早早就翻出来的军旗,被方自归重兵掩护下的一个营长给背了。于是,地球首先遭到了毁灭。
剩下的海洋独木难支。方自归和应辉双龙出海,海底捞月,月黑风高,高歌猛进,进退有度,度德量力,力拔山兮气盖世,应辉的师长拔了海洋的军旗。第一局,方自归、应辉组合取胜。
第二局,地球和海洋总结了经验教训。地球和海洋是老搭档,海洋偏进攻,地球偏保守,两人一张一弛,赢了第二局。
经过两盘厮杀,以前没怎么下过四国的方自归也找到了一些感觉,后面下得颇有心得,并没有拖应辉的后腿。于是两队人马你来我往,互有胜负,直杀到熄灯时分。最后一统计,两队杀了个平手。
地球、海洋与应辉、方自归依依惜别后,对方自归刮目相看的应辉邀请方自归留宿,说宿舍里有个同学是嘉定的,每到周末必回家,他的床位一定空着。方自归住在同济,方便第二天早上一起去踢球,也就同意了应辉的建议。
方自归第二天早餐吃了肉包子和豆浆,对同济的好感又增加了一些。
工大包子的特色是面多肉少。一个直径十公分的工大包子,肉馅直径约为二点五公分,拿到工大包子啃第一口,常常活不见肉,死不见尸,要像老夏那样的血盆大口,并且是狠狠地一啃,才有见肉的可能。反观同济包子,肉馅直径能达到五公分以上,能够保证像小莫这样的樱桃小口,也能一口见肉,一口就反映出了三流大学和一流大学的差距。
这天早上,方自归啃着肉馅比工大包子大得多的同济包子,推心置腹地对应辉说:“我以后以你这儿为根据地了。”
吃完早餐后,方自归和应辉一起酣畅淋漓地踢了一场足球,中午方自归又在同济吃了一顿,方自归感觉这次同济之行堪称完美。回工大的路上,方自归哼着小曲,心里全是有关幸福生活的甜蜜感受……晚上,莞尔又会带好吃的来了……上学期应辉来工大,只请他吃了一顿饭,自己这次去同济,吃了三顿,而且每一顿的质量都如此清新脱俗……
方自归推开一零一的门,发现只有小莫在,其他人大概要么在图书馆要么在球场上。
拿好书包,拿好书……方自归猛然发现,自己床头的那二十几根香肠集体失踪了,只剩下孤零零的两根还挂在那里。
窗外刮来微微寒风,两根香肠纹丝不动。方自归恨不得取下眼镜,再好好揉揉自己的眼睛,再擦擦镜片,看到底是不是自己眼花看错了。可是,确实没看错,二十多根香肠不翼而飞。这画面,实在是触目惊心,骇人听闻。
方自归一声怒吼:“小莫!我的香肠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