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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牙剑主

第八章恸哭

寂牙剑主 猪皮青年 2093 2019-08-02 23:29:02

  残阳如血,渐落天际。

  邵晴娉这一整天都是在忧心忡忡的心情中度过的,此刻,在百药堂门前看了那红霞霓光横铺万里的景象许久,恍惚间好像看见刘酬出现在天穹上的云光中对着她微笑,心头不禁一阵惊惶。低了头踌躇片刻,她心下决定,要回住处看一看,临走前,仍记得刘酬临行前的嘱咐,便先去与张掌柜通了通气。

  张掌柜料想刘酬八成是没成功,也不好明说,听了邵晴娉要回住所的言语请求,只叹了一声,没有出言阻拦她,心头定下主意,明日带她去天国道宗走一趟。

  心事重重的邵晴娉离了百药堂,紧皱秀眉,目光不定,步履匆匆地往城外赶路,仓促间竟走斜了路径,离了道路,一个不小心,被路旁一块石头绊到,惊呼声中,身子失衡,向前倾去,撞到一位席地而坐、衣衫破旧的苦行僧身上去。

  “对不起,对不起。”

  邵晴娉连声抱歉,站直身子,抬起头,歉意地看向那苦行僧,却猛地发觉那不言不语、静默不动的苦行僧,样貌有些像刘酬!大感错愕之下,她心念里满是刘酬孤苦无亲的事,顾不得是否莽撞失礼,小心翼翼地轻声问道:“大师可是我刘酬师弟的亲人?”

  那苦行僧听了这话,竟目光一动,转头看向了邵晴娉,皱着眉说道:“施主何出此言?贫僧早年是犯了戒法,但所犯的,是酒戒,不是色戒!”他的嗓音艰涩嘶哑,极不好听,这却是因为他早年犯戒后,修了闭口禅,多年不曾言语。

  邵晴娉听了,颇感羞愧,连忙道歉:“抱歉抱歉,小女因见大师容貌和我师弟颇为相似,故而出言冒犯,请大师见谅。”

  苦行僧听了,目光倏然变得低沉几分,问道:“你……你那师弟在哪里?能否带我见一见?他或许,是我俗家亲人的子嗣,贫僧俗姓也是刘字。”

  邵晴娉苦了脸,说道:“我师弟昨日中了蛇毒,今早去山里寻药去了,仍未归来。”

  “什么?”

  苦行僧失声,睁大了眼睛,站起身来,盯着邵晴娉,问道:“进山了?哪座山?”

  邵晴娉未料到他反应如此之大,心下不由更加认定这人是刘酬的亲人,当即伸手指了方向给他。

  苦行僧拿住邵晴娉肩膀,说道:“劳烦施主随贫僧走一趟,得罪了。”说罢,身形宛若飞鸟振翅,腾空而起,横渡几十丈高空,迅疾翔飞进山林。入得山林后,放下邵晴娉指路,几次后,寻着刘酬先前行走后留下的踪迹,找到了那处蛇穴。

  “这里怎么这么乱?这两条的石头哪来的?”邵晴娉粗粗扫了一眼,却是没看出什么来,只是心头感觉奇怪,转悠间,忽地看见地上血迹,不由得慌了起来,失声叫道:“血!是血!师弟,师弟受伤了。”

  苦行僧在外行走多年,一番勘查后,得出了不少情报,说道:“你师弟在这儿打斗过,那两道岩石,也许是逢春岩死后所化。看情形,是他找到了这处蛇穴,点燃了艾草团,引蛇出洞,而这蛇不止一条,先是小的,被他持利器杀了,后是一条有了道行的,最后仍是他胜了,不过……”

  他走到那处血迹前,蹲下身,看了眼,站起身继续说道:“他又中毒了,那蛇被他催发的剑气剖成两片,一片先石化了,而那片,偏偏是有蛇胆的,第二片怕是有法力凝结的蛇丹加持,一时没死透,垂死反击了一把。”

  邵晴娉听了,不由更加慌张,跑到苦行僧身边,颤声求道:“又…又中毒了?师弟,师弟他不会有事吧?啊?大师,求求你带我去找他。”

  “走。”苦行僧不多言语,拿住邵晴娉的肩头,如来时那般,飞跃着往回赶,不时放下邵晴娉指认常去处方向,或是自己勘查踪迹。

  漆黑,无边无际的黑暗,暗沉深邃的虚空黑暗一片,没有切实的五感和情绪的波动,只有浑浑噩噩、微弱却清明的意识存在着,如同昏暗一片的苍茫大海上的一叶扁舟,渐渐地、渐渐地在不知漫长概念中变得麻木不仁。

  某刻,他觉察一股难以抵抗的绝强劲力将之团团裹住,一点、一点挤压碾磨着这点意识。

  “孩子……孩子……”

  冥冥之中,隐隐约约有一个温和轻柔的声音在不停呼唤着。

  娘?

  宛如风中残烛般微弱的意识中蹦出一个念头。

  不能死!不能死!刘酬还没有见过爹和娘!不能死!我刘酬不能死!

  越来越多的念头从意识中迸生而出,微弱的意识渐渐变得坚韧强劲起来。

  娘,娘来看我了!

  一缕欣喜的情绪在意识中油然而生。

  邵晴娉心慌意乱,没个主意,只想找到刘酬,却没想过如何才能找到,只一昧指采摘松根参去过的地方。而苦行僧一则只是听说过逢春岩的特性,对解蛇毒的法子一无所知,以为刘酬是转道去他处找解蛇毒的草药去了,二则赶路太急,勘查过一处没有踪迹,就顺着邵晴娉指着的方向继续找去,俱是没料想过刘酬会回住处。

  夜幕垂临,世间暗沉之时,莫名其妙走了许多冤枉路后,苦行僧方才带着邵晴娉赶往他们住处,几番星丸跃动般的辗转腾挪,二人便远远看见了刘酬歪着头倚在树干上,一动不动,他好似睡过去了,薄薄的夜色,悠悠绵绵的清风,静默的茅屋,将他衬托得那般安详、那般娴静。

  苦行僧落到了不远处,僵在原地,定定地看着,再也迈不出一步。

  一瞬间,邵晴娉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掌用力攥住,狠狠挤压,胸口一阵闷痛,万物千声,倏然喑哑,瞳孔猛地缩小,又猝然放大,她瞪大眼睛,想要更为真切地看清楚眼前那人。

  “师弟!”

  心头滋生出一片恐怖,在一刹那间如同崩开堤坝的洪水,澎湃奔涌,邵晴娉悲声高叫一句,奋力挣脱肩膀处苦行僧的手,极快地冲到刘酬身前,身子一软,瘫坐在地上,痛哭失声。

  苦行僧回过神来,默默踱步上前,体内法力潜运,略一感知之后,颇感讶异,却是发觉刘酬身上生机未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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